古杉阖上眼帘，说：“其实我发现古潼就是少尊者的时间，比你想象得更早。

  “六年前，古潼进入杀殿的生死局，我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初毒师种下血咒让‘电’去听命的人，紧接着便意识到古潼身上的很多特质都和少尊者一致。

  “我不愿意承认林明轩就是少尊者，但也不愿意看到他就这么死了。

  “所以他当年进入生死局的时候，在我的暗中操作之下，生死局中足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电’的复制品。

  “那个时候‘电’还没有受到信仰洗礼，但血咒永远无法完全消除，凭借血咒的那一点残留，虽不足以让‘电’听命于古潼，但已经完全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去主动伤害古潼。”

  在生死局那种地方，不伤害，就等于是在保护了。

  “而且当年，还有其他人在保护古潼。”古杉思索着，说道，“据我所知，杀殿的生死局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方式，可以控制活下来的人是谁。在进行刻意控制的时候，可以精准到某一个个体，保证个体的存活。古潼能三次进入生死局而活，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个。”

  “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这是谁做的吧？”雷似笑非笑地看着古杉，“你不是已经见过隐藏在杀殿当中，地位远超于杀殿殿主的那个人了吗？喏，如果那还能叫‘人’的话。”

  古杉扫了一眼雷，他知道雷说的是谁。

  在杀手殿堂当中，隐藏了一个数千年前活下来的修士，那人的身体已经完全腐朽，只剩下如黑色雾气一般的元神还留存。在林明轩九岁突破进入化骨境的消息传到杀殿之后，古杉曾经得到过那位大能的召见。

  “你觉得他是谁？”古杉问道，语气平淡地好像闲谈。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雷又露出那一副标准的商业微笑，“杀手殿堂有个用于召开会议的大厅，名为缪息大殿；复兴战役十大将军中的影将军，正好，也叫缪息；影将军缪息修炼的功法大半可以隐匿身形，与杀殿的功法吻合。”

  “你去见他了？”古杉依旧如闲谈一般问道。

  “嗯。”雷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说，“不仅仅是他，‘我’还见了蒙彦山的乾涟、冥族的石明、古寒山初代七小将之一符冲，初代地狱魔犬卡德，二代地狱魔犬幽灵，清平门的风落尘，当然了，还有你知道的，圣族的掌管者沐言。这些……是同时哦！”

  “同时……”古杉的额角抑制不住地跳了跳。

  “所以我，现在完全意识到，我是一枚棋子啊！”

  “棋子？”

  “是啊！我刚刚说的那些人，都与零有着妙不可言的关系。你自己想想，如果没有‘我’，或者说，没有‘我们’，这些人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集中到一起吗？”雷略带骄傲地笑着，像一个正在炫耀奖状的孩子。

  古杉的心头遏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是啊，古潼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怎样恐怖的旋涡之中。

  如果这些人对古潼的事情都只知道一部分，那么，假如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种力量，将他们所知道的东西集中到一起，那么，所有人，永远都只能拿着手中的那一部分，而不知该怎么做。

  不过……

  “缪息、乾涟、符冲、沐言和两头地狱魔犬与古潼有关我能猜到，冥族的石明和清平门的风落尘与古潼有什么关系？”古杉问道。

  雷微微一笑，说：“清平门的事想要捋清楚还要一点时间……不过石明那边倒是可以直接告诉你。零被沐尘宣布为圣族少尊者的那次审判，我记得，你也参加了。”

  “对。”

  雷说道：“那次审判，沐尘将零带入了他的包间待了很久。我觉得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所以审判结束之后，我派出密谷的弟子偷偷潜入那个包间，使用了溯洄术。”

  溯洄术是密谷的根本术法之一，可以将发生在某地的事情全面还原。

  在那个包间里施展溯洄术，就可以将包间中百年以内发生的事情都还原出来——当然了，时间越久所需要的元力就越多，虽然理论上说溯洄术可以还原百年内发生的事情，但是实际上能够查到十年前的事情就基本上已经是极限了。

  而且溯洄术一般只能查到低阶修士的事，高阶修士面对这种情况，只要在包间内设置一种可以干扰时间的术法，就可以轻松造成溯洄术失效，超高阶修士应对的措施更多，不仅能防止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被人窥探，甚至能伤到那些企图窥探秘密的人。

  雷这种冒险的做法，过于大胆了。

  古杉眼皮轻抬，说：“沐尘是超高阶修士的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在明知他是超高阶修士的情况下，还去查他的事情，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雷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像沐尘这样的超高阶修士，因为长期以来没有人敢查他，所以早就没有了随处设置时间法阵的习惯了，查起来根本毫无阻碍，还得我查完之后帮他设时间法阵。这点我是不是得批评一下你们圣族？”

  古杉没有理他，而是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冥族的石明去了那里，与沐尘进行了一段……让我很头大的对话。”

  “什么对话。”

  雷把自己所知道的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古杉，接着又将石明带着冥族众人去袭击密谷并借密谷之手散布消息的事情完整地告诉了古杉。

  古杉听完，久久不语。

  见状，雷继续说道：“在我与石明聊过之后，我就意识到，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一直没有与他真正进行一次有意义的交谈。”

  古杉沉默了一下，开口说：“石明既然是第十冥王，他大哥就是第一冥王，而你身边的冥族只有……”

  雷微微一笑，说：“风，就是第一冥王；只不过，他和古潼一样，记忆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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