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沧蓝摇了摇头，还是没将那些奇怪的记忆告诉他们。

  “蝠林呢？”

  “啊，刚刚那些怪物又来了——就在所长你发呆的时候，副所长带着人好像抓到了一只没见过的怪物，正在研究呢。”

  沧蓝点点头，向洞窟外走去。

  “所长，这东西到底是啥？”

  “……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已经损坏了。”

  走过一个挠着头的研究员，听见那人轻声说道。

  “真奇怪，似乎在阿戈尔没见过这种东西啊。”

  “……或许，是从陆地上流落到海底的吧。”

  “陆地上的东西啊……”

  几个研究员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但还是挣脱了思绪，跟上了沧蓝的步伐。

  他们无比信任沧蓝。

  他们一直如此。

  ——除了某个人之外。

  洞窟外，沧蓝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拨通某人的通讯：

  “蝠林?福尔理斯，我希望在我耐心耗尽前，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额，沧蓝，假如啊，假如我说，我们现在离你们的距离有一个阿戈尔城市那么远，你还会让我们回去吗？”

  沧蓝低头看表。

  “你们有10分钟的时间。”

  “沧蓝！你不是人！”

  悲鸣声从终端那头传来，随后便是一阵湍急的水流声。

  沧蓝点点头，挂断了通讯，然后回头说道：

  “蝠林说他们还在研究，让我们先回去。”

  顿时便是一片赞扬之声。

  “哇，副所长还真是勤奋啊。”

  “就是就是，甚至不让我们多等他，他真的，我哭死。”

  “副所长这么认真负责，遇上他真的是所长的福气啊！”

  “……”

  沧蓝整了整衣领。

  “走吧！”

  ……

  “走吧！”

  见到沧蓝挂断通讯，蝠林关掉了扇机，水流声瞬间消失。

  另外两个研究员显然是有些慌张。

  “咱们不抓紧吗？万一迟到可就不好了。”

  “蛤？”蝠林眉头一挑，“我说的是各回各家，谁说去和他们汇合啦？”

  “啊？”

  见到两人犹豫着，蝠林痛心疾首地教育道：

  “你们真蠢啊！我们直接走他们能拿我们怎样？先斩后奏不好吗？还能回家舒舒服服地躺着！”

  “可是……实验……”

  “实个屁啊！你看看几点啦！回家歇息先啦！你再怎么工作沧蓝他也不会心疼你的！唉，你们思想里的这是什么？是奴性啊！必须改正啊！”

  两个研究员陷入了沉思，随后似乎想通了什么，试探地问道：

  “蝠林，你的意思是……？”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所长沧蓝做的，我……不是，我们就做不得？”

  见到两人恍然大悟的神情，蝠林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挥了挥手掌。

  “走！咱们回家！”

  ……

  20分钟后，当两拨人在城市关口处相遇时，气氛显得难以言喻的微妙。

  蝠林沉着双眼，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睛，轻声感叹道：

  “……这么巧，你们也回来了啊。”

  沧蓝瞟了他一眼，走上前接受关口盘查，顺便丢下一句：

  “下班前记得把检讨放我桌子上。”

  蝠林，分崩离析！

  ……

  “哈啊——”

  桌子前的蝠林伸了个懒腰，随手拎起杯子走向窗户旁的咖啡机。

  走之前薅一杯咖啡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嘛。

  抬头，窗外的人造光早已泛黄，宣告着一天的结束，来往的人流也已稀少，更别说研究所的位置本就偏僻。

  “沧蓝，我要进来咯！”

  一边嘴上放着屁一边推开门，蝠林却发现，沧蓝压根不在办公室里。

  “好好好，全下班了都不等我是吧！”

  蝠林骂骂咧咧地把检讨扔在沧蓝的桌子上，刚想走却又被桌子上的文件吸引住了目光。

  “这些……是什么？”

  “……”

  ——论毒物毒素附着在武器上对海嗣的杀伤性……环境因素极差……海嗣……进化……综上所述，计划可行性极低。

  ——（歪扭的字迹）对铳械上毒素的叠加效果如何？

  ——（熟悉的字迹）你tm是没上过学吗（划去）尊敬的执行官大人，您或许忘记了在学校中的点点滴滴，但从毒物身上所提取的毒素绝大部分会受到源石的影响而失去效应。

  ——（红色的章印）计划驳回。

  ……

  蝠林眉头皱起，他突然感觉自己对这个研究所有些陌生。

  毒物？海嗣？执行官？

  他突然想起，当初老所长失踪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在研究什么东西，而沧蓝总是第二天给他们带来大量的原材料，却从未告诉过他们那些东西从何而来。

  不妙的预感在心中回荡。

  他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快。

  ——对海嗣种群行为的研究……

  ——对海底矿物的研究与重铸……

  ——对阿戈尔搬迁至陆地可行性的研究……

  ……

  ……

  ……

  蝠林翻到最后一页。

  ——对深海猎人计划可行性的论讨。

  ——（熟悉的笔迹）恕我直言，我们还有其他计划吗？

  ——（凌厉的字迹）实话说，没有，绝大部分的计划可行性太低，都已被驳回。

  ——（熟悉的字迹）我仍认为这个计划也需驳回。

  ——（整齐的字迹）实际上，上层已经开始预选人物了，我们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再下方的纸张被撕掉了。

  “这些是……”

  蝠林似乎想到什么，刚起身，一记重击砸在他的脑后。

  “知道太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无边的黑暗将他包裹，温热的咖啡泼洒在桌面上，随着鲜血蔓延在纸张上。

  ……

  墓园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落着一个没有名字的墓碑。

  沧蓝将一束鲜花放在碑前。

  “老师，今天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之前的事，但又发现，那些，太过遥远了，遥远得不止一个阿戈尔。

  “您究竟是在哪找到的我呢，又是抱着什么心态把我带回阿戈尔的呢？

  “可惜，我大概，是没法知道了。”

  沧蓝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碑面。

  “老师，你说得对。”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回荡在耳畔。

  沧蓝的眼眸一暗。

  “我们都，知道的太多了。”

  悉悉索索的声响在四周的灌木丛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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