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禹坐在椅子上，脸黑如铁。

  他握着手机，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再地警告自己保持冷静。

  可一向情绪稳定的他，这会根本控制不住怒火。

  赵幕兮骗了他。

  谎称去给客户验收，却坐上高铁进京了。

  进京的目的还用想吗？

  肯定和沈泽清脱不了关系。

  “韩总……”

  王宁远拿起钥匙，等韩禹告诉他地址，眼见着韩禹冷着脸一声不吭。

  他担心时间长了追不上，试探着提醒，“赵总走了有一会儿了，再晚我怕……”

  赵幕兮可是有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

  他虽然是个男人，可驾龄不超三年。

  真在路上跑起来，不一定能追到。

  韩禹忽然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不用了。”

  王宁远皱了皱眉：“我家里没事，可以出差。”

  韩禹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再也无心工作，韩禹握着手机，一会输入几个熟悉的数字，一会儿删掉。

  始终没有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自从上了三年级，两个孩子不用接送，一直自己上下学。

  韩加一和韩加泽出了校门后，一路讨论今天吃什么。

  韩加泽只对肉食情有独钟，不管鸡肉、牛肉、猪肉，只要是肉，他都喜欢。

  韩加一和他也讨论不到一起。

  她喜欢麻辣烫、米线、鸡公煲这些有特色的小吃。

  可惜家里人不许，她一周都吃不上一回。

  两个人刚过了马路，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挤过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韩加一回头喊他：“曹智阳，你能不能别像个鬼似的，忽然出现？”

  曹智阳挤开两个人，非要从两个人中间走。

  “去我家玩？王阿姨今晚做红烧肉。”

  韩加泽眼睛一亮：“好啊。”

  韩加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忘了，妈妈让我们放学就回家，不许在路上玩。”

  曹智阳凑到韩加一身边解释：“我家不是路上，再说去我家，阿姨肯定同意，不信你打个电话问问。”

  韩加一才不想打。

  倒是韩加泽从包里摸出儿童手表给赵幕兮打了出去。

  可惜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学生是不能带这些电子产品的，韩加泽是偷偷带的。

  韩加一注意到，特意提醒道：“被老师发现，肯定给你没收。”

  韩加泽可不这么想：“老师只会早上收上去，放学就还给我了。”

  他给赵幕兮没打通，又给韩禹打。

  韩禹正握着手机，电话才响一声就接了。

  “爸爸——”

  韩加泽声音清清脆脆的，把一直失神的韩禹暂时拉了回来。

  “加泽啊，放学了？”

  韩加泽隔着屏幕点了点头，“爸爸，曹智阳邀请我和加一去他家玩，我们能去吗？”

  “能……不行，”韩禹忽然想起曹振海遇到的麻烦。

  现在还让两个孩子去曹家，万一真有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韩禹一边交代两个孩子立刻回家，一边下了楼，开上车赶回家里。

  韩禹不许两个孩子去曹家，曹智阳又问：“那我能去你们家吧？”

  韩加泽帮他转达，韩禹稍一犹豫：“行，让他来吧，不过让他和家人交代一声。”

  韩加泽要挂电话前，忽然想起妈妈没接他电话的事。

  委屈道：“爸爸，妈妈做什么去了？我刚打她电话，没接呢。”

  韩禹心口泛酸，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赵幕兮进京，万一是和前男友复合去了，他的两个孩子就没妈妈了。

  “等我回家再说。”

  两个孩子带着像个跟屁虫似的曹智阳回了家。

  韩加一习惯好，进门洗了手，先写作业。

  韩加泽可没那么自觉，没人管，他能明天交个空作业本。

  曹智阳是从来不写作业的，不管有没有人催促，就是一副滚刀子肉的架势。

  老子就不写作业，有能耐你们别让我上学啊！

  隔壁老奶奶饭菜准备差不多了，过来叫他们吃饭。

  韩加泽特别热情地去抱奶奶胳膊。

  “奶奶，我们老师今天夸我了，说我仿写写得最好。”

  老奶奶笑呵呵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加泽最懂事了，好孩子。”

  韩加一懒得拆穿他。

  今天上课和同学传纸条还被老师打手板了呢。

  “奶奶，我爸爸马上回来了，我们等下再吃。”

  老奶奶无不应允，“好，等你爸爸回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韩禹进了屋。

  距离赵幕兮出门，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韩禹好像老了好几岁。

  他人没一点精神，犹如好几天没休息过一般。

  隔壁阿姨注意到他的神色，关心道：“小韩是不是太辛苦了？工作重要，休息也重要。”

  这两年，两个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隔壁吃饭，韩禹不光付了伙食费，逢年过节，还给阿姨送了不少东西。

  两家处得比一家人还亲密。

  阿姨把韩禹当儿子，是真心关心。

  韩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可还是应付性地回答了几句。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让三个孩子跟阿姨过去吃饭，谎称自己已经在药厂吃过了。

  三个孩子不疑有他，跟着阿姨去吃饭。

  韩禹坐在沙发上，继续握着手机发呆。

  儿子给媳妇打电话都没接，想来他打出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过他还是给媳妇发了一条信息。

  “到了地方，告诉我一声。”

  短信没回，韩禹这颗心啊，嗖的一下凉到底。

  前些日子，两个人买了同样的手机，韩禹把赵幕兮的共享定位开了。

  韩禹能时刻知道她的位置。

  莫名的有些后悔。

  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她明天平平安安地回来，一家人还能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吃饭。

  现在两个人之间，就好像一块大玻璃裂开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隙。

  无论这缝隙多小，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媳妇有事瞒着他。

  他像一个外人般，两个人结婚将近13年，竟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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