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大声问道：“我想请问，如果我们不答应加入尼克斯，你们就会把我们……送给阿尔迪伊人当奴隶，是吗？”

    说话的是一位右腿伤残的年轻人，他梗着脖子，昂着头，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只是声音微微颤抖。

    “去年我们尼克斯之所以把俘虏交给阿尔迪伊人，是因为刚来到这里，没有更多的粮食来养活他们，才不得不这么做，现在当然不会了。”

    一位曾经是尼克斯俘虏、本就经历过对方所说事情的塞格斯提卡新兵在为尼克斯的所作所为做辩解，让人看了难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尼科库斯却是以一副极其认真的态度在说话，这不光是因为他想要继续立功，还因为他真的是想要帮助这些族人，避免他们做出错误选择。

    “先看看我们以前是怎么对付俘虏的吧，听长辈们说10多年前我们打败斯科迪斯齐人之后，将那些年轻强壮的斯科迪斯齐男子全部杀死，其他的都成了奴隶，日夜给我们干活；前几年我们打败阿尔迪伊人之后，将俘虏的阿尔迪伊战士全部杀死……这就是我们对待俘虏的办法，但尼克斯不会这么做！

    你们如果不愿意加入尼克斯部落，那么你们将在尼克斯士兵的管制之下成为尼克斯部落的外籍辅民，部落会让你们吃饱，让你们睡好，只要你们不反抗、不违反法令，也会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不过你们得服从部落的安排，好好的干活。

    伱们可能会说‘这不就是奴隶吗？’，好好想想你们家中的斯科迪斯齐奴隶，外籍辅民的生活可比他们要好多了！因为尼克斯部落专门为外籍辅民制定了法令，来保障他们的权利！

    而且，你们不会永远都是外籍辅民，一旦你们想通了，愿意加入尼克斯部落，那么可以向管治你们的人提出申请，尼克斯部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予外籍辅民一些名额，平时干活最努力、表现最好的人就可以顺利的成为尼克斯的预备族民。

    不过呢，我劝你们最好一开始就加入尼克斯部落，而不是被迫成为外籍辅民、后悔了之后再加入，到那时你们的财物和粮食都已经被部落收缴，尽管成为预备族民后部落会有补偿，但还是吃亏了，对不对？

    而且早加入部落的人能比其他人早好几个月、甚至半年或者一年成为正式族民，能获得更多的田地收入，和他们相比，你是不是更吃亏了！……”

    尼科库斯说着说着，突然加大音量：“给你们说了这么多，是希望你们能够了解尼克斯部落对你们的善意，加入尼克斯部落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从现在开始，我们会给你们三天时间，让你们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想通了，愿意加入尼克斯部落的人就来这里的主屋找我们，会有人给你们做登记，然后过段时间带你们去神庙起誓，然后给你们划分田地。

    三天之后没有加入尼克斯部落的人就自动成为外籍辅民，到时候会有军队来将成为外籍辅民的人带去其他地方……你们都听明白了吧？！注意！现在能加入尼克斯部落只有三天时间喽！”

    尼科库斯话音刚落，广场上一些妇女就叫嚷起来：“我要加入尼克斯部落！……我也要加入！……我们一家人都要加入！……”

    “安静！请大家安静！”尼科库斯惊喜的看到广场上如此踊跃，但他不得不大声提醒：“部落专门负责登记预备族民的人还没有来，你们先不要着急着报名！”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来报名？！”一些妇女急切的问道。

    “明天！只需要等到明天，你们就可以来主屋报名加入尼克斯部落了！”

    尼科库斯伸手抹了抹额前的汗水，没有因为制止了妇女们的冲动而松口气，反而猛吸了口气，以更加洪亮的声音压住广场上刚要泛起的喧闹：“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当塞格斯提卡民众被尼科库斯的话所吸引、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的时候，却看到在他身后有一队尼克斯士兵押着两个人从主屋里出来。

    等到这两个人被押上草垛，民众们顿时一惊：因为这两人正是部落里仅剩的两位族长，此刻他俩嘴里塞着破布，双手被反绑，半躬着身子，一脸惊恐的站在大家的面前。

    这时，尼科库斯义正词严的大声说道：“我们得知这两个人虽然是你们的族长，却没有好好的为族民做事，反而经常欺压民众，所以我们把他俩抓起来，交由大家来审判，如果他们确实是犯下了大错，我们将会根据他们所犯下的错误进行惩罚！现在，受过他俩欺负的民众可以大声说出他俩的罪行！”

    民众们对尼克斯人的这一举动感到惊愕，他们互相用眼神示意，都有些难以置信：我没听错吧，尼克斯人这是要替我们惩罚族长？！

    广场顿时又陷入了沉寂。

    尼科库斯再次大声说道：“没有人出来说吗？！难道是我们搞错了？！这两人都是好族长？！经常帮助他下属的族民？！在收成不好的时候能够大大的减少族民们上缴的粮食，发生纠纷的时候能够公平公正的处理，当族民受伤的时候能够帮助请来祭司——”

    “我来说！”伴随着沙哑的声音，一個杵着拐杖的老人走向尼科库斯。

    “老人家，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我们给你做主！”斯塔格斯用生硬的伊利里亚语大声的说道，他可是在阿普利亚就跟随了马克西姆斯，参加过多次对农庄管事和护卫的公审，有一些经验。

    斯塔格斯及时给出的承诺让老人有了更大的勇气，他举起拐杖，用力指向其中的一位族长：“我要揭发的是他，我的族长埃加洛斯！

    二十多年前……具体是哪一年我记不清了，反正是老族长还在的时候，但他当时身体不好，继承族长职位的本应该是埃加洛斯的哥哥埃司库斯。可是在那一年的丰收庆典之后得晚上，是埃司库斯带着我们族的几名族人守护圣石，我大哥也是其中之一。

    可在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圣石上有尿渍！圣石受到了亵渎，这是天大的事情，首领暴怒，亲自调查这件事，当夜守护圣石的埃司库斯和我大哥那几名族人当然是首先遭受盘问，我哥哥……和其他几个人都一起指认当天晚上埃司库斯迷迷糊糊起来撒尿，所站的位置好像就在圣石附近……

    于是，首领和其他族长一致认定是埃司库斯犯下的蠢事，尽管老族长苦苦哀求，但从萨瓦托伊——哦，就是现在的主寨赶来的斯科迪斯齐祭司给埃司库斯判下了亵渎神祗的重罪。第二天埃司库斯就被族人们用石头砸死，老族长因为悲伤过度也很快去了……”

    老人重重的叹息一声，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对往事的感伤。

    身后的民众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亵渎圣石事件”是他们部落历史中的一件大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老人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事，难道它跟族长埃加洛斯有关，但这怎么可能？！首领、各族族长和祭司一致作出的裁定，埃司库斯犯下的错毋庸置疑！

    “……然后埃司库斯就当上了我们的族长！”老人再次开口时，加重了语气：“而我的哥哥自那之后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无论是做事、说话都经常走神，好像失了魂儿似的，还经常睡不好觉，不到两个月就变得很憔悴。

    有一天晚上他找到我，向我坦白，他说……他说……他说其实那天晚上亵渎圣石的不是埃司库斯，而是他——我的族长埃加洛斯！”

    民众们一片哗然，被押着的埃加洛斯瞪大双眼，拼命摇头，却被身后的尼克斯士兵使劲拍了一巴掌，就吓得不敢动了。

    “……我哥哥说‘埃加洛斯曾经向他们承诺，只要他们指认埃司库斯，等他当上族长之后，就会给予他们很多好处……’。我哥哥他们因为贪婪，答应了埃加洛斯，从而让埃司库斯无辜的死去！

    但我哥哥看到埃司库斯死时的惨象之后，每天晚上都梦见埃司库斯，他感到很不安，认为是神祗要对他进行惩罚……于是我劝他去向首领认罪，他犹豫了很久，答应了。

    但是第2天埃加洛斯就派我哥哥去给在萨瓦托伊城内的一个叫曼基尼的斯柯迪斯齐贵族送货，然后我哥哥——”

    老人充满恨意的双眼直瞪埃加洛斯，咬牙说道：“就被曼基尼的手下给打死了，罪名就是偷东西！之后的三年里，我注意到那一晚跟我哥哥在一起的另外三人先后因为各种原因被斯科迪斯齐人杀死，虽然在那个时候斯科迪斯齐人把我们视作奴仆，经常虐杀我们的族人，但我发现他们几个的死都跟曼基尼有关。

    埃加洛斯跟曼基尼关系密切，他会定期的给曼基尼运送粮食、牲畜等货物，直到我们起来反抗斯科迪斯齐人才中止，所以我认为是埃加洛斯请曼基尼害死了我哥哥他们几个，就是为了掩盖他‘亵渎圣石、却嫁祸给埃司库斯’的罪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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