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过头，发现白夜也微微蹙着眉，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沈嘉凝马上将咧开的嘴合上，回以他漠然。

  白夜见状，默默微微转过头去，往肚子里咽苦水。

  玄武好奇问楚鹤川：“少将军，你所说的能打开城门的工具是什么？”

  楚鹤川刚要开口说话，沈嘉凝插嘴道：“那是我和少将军研究的秘密武器，现在还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等咱们什么时候攻城用到，你就知道了。”

  几人闻言，目光纷纷变得很怪异。

  楚侯望了儿子一眼，又望了沈嘉凝一眼，眨眨眼，拉着楚信走了。

  玄武也将视线在沈嘉凝楚鹤川以及白夜中间扫了一圈，目色怪异。

  沈嘉凝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摸了摸鼻子，问：“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

  玄武耸耸肩，摊摊手：“你们三人慢慢聊，我先带人回去了。”

  言罢转身离开。

  楚鹤川看了看他爹他们离开的方向，肃然道：“你二人聊吧，我有事与大哥商量。”

  言罢追楚信去了。

  这下城门口只剩下白夜和沈嘉凝两人。

  女子斜睨他一眼：“你跟鬼聊去吧，我走了。”

  言罢迈步便走。

  白夜呆了一下，旋即一把拉住她胳膊。

  沈嘉凝恼怒回头瞪他：“干嘛？”

  白夜认真望着她：“我有事与你说。”

  “什么事？”

  “正事。”

  拉着女子走到了城门外城墙下无人处。

  城墙外位置开阔，没有挡风的位置，二人来此，风便肆无忌惮地将他们衣袍卷起来，在空中猎猎作响。

  沈嘉凝拉了拉白色薄披风，手环在胸口，将披风压到了腋下，缩着脖子道：“说吧。”

  白夜看了看微微冻红的脸蛋，身体走到风口帮她挡去了一些风，随后认真询问：“你想好了吗？”

  沈嘉凝大抵猜到了他问的什么，故作冷淡道：“你说的孩子的事情吗？”

  白夜：“嗯。”

  “想好了啊。”她退后一步靠在城墙上，尽量缩着身子让风刮不到自己的脸，故意撒谎道：“孩子我是不会留的。”

  白夜心下一沉，一脸哀戚地问：“果真？”

  “果真。”她转头去看远处黑沉沉的天际线，漫不经心地说。

  白夜只觉得心口被她拿着钝刀子割，一下一下地抽着痛。

  他浓眉紧拧，眼眸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溢出一丝惨淡的笑。

  他声音微微沙哑道：“既然如此，那……我摸孩子最后一次，行吗？”

  沈嘉凝听到他沙哑的嗓音，莫名其妙地觉得眼鼻发酸，她也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只别着脸，半天才说：“你看吧。”

  说完将抱在胸口的双手放了下来，把披风往两边拉开，露出微微隆起来的小腹。

  白夜看向她的腹部，心口更加堵得慌。

  他缓缓伸手，覆上她的小腹，轻柔抚摸，脑海中闪过从前的一幕幕。

  沈嘉凝悄悄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眉眼。

  男人低垂着眼睑睫毛，鼻梁英挺，薄唇紧抿，微微颤抖。

  他眸中闪烁着无法言状的忧郁，似乎有泪水要溢出来，倏忽间，那泪花消失不见，他眼睛轻轻一弯，嘴角挤出一个笑意，幸福的神情在他脸上转瞬即逝。

  沈嘉凝看了他的脸好久，才缓缓低头。

  他的右手在她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停留，手背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皴裂口子，让原本就宽大厚实的手掌显得有些粗糙。

  沈嘉凝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男人猛然一愣，抬起头来看他，眼中光亮灼人。

  沈嘉凝有些被那眸光给灼到，又低下头看着自己只有他一半大的手抚在他手背上，闷声道：“就让我们最后一次抚摸一下咱们的孩子吧。”

  白夜指尖颤抖，手背上青筋凸现，手掌明明看起来在用力挣扎，却没有按住她的腹部。

  沈嘉凝手掌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有半刻的失智。

  ————

  那厢，楚鹤川追上了楚信和楚侯，叫了一声：“爹，大哥。”

  父子二人闻言转过身来看他。

  楚侯问儿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楚鹤川道：“难道我该留在那里？”

  楚侯见状，不知何故，蹙眉摇头叹息了一声，眉宇间全是皱纹。

  楚信一拍楚鹤川的肩膀，大声问：“你和公主怎么回事？之前谢达攻城的时候，你们俩不是还很有苗头吗？”

  楚鹤川闻言一愣，脸上泛起一层薄红，道：“大哥你胡说什么？”

  楚侯也在一旁帮着楚信说话：“就是啊川儿，当时我记得公主说你偷看她洗澡，既然都看过了，不是应该对她负责吗？反正现在王上王后已经不在，你配公主也是绰绰有余的。”

  楚鹤川：“……”

  楚信骇了一声，满脸失望对楚侯道：“爹，你有所不知，本来当时二弟和公主能够发展出一些苗头，谁料那个高子清冒了出来，二弟二十老几的人了，竟然被一个黄毛小子一下给比了下去。”

  “所以现在公主是和那高子清……有孩子了？”

  楚侯一把年纪还做出八卦的表情，惊愕地看着楚鹤川。

  楚鹤川恼道：“爹你能不能别做出这副表情？”

  楚信连忙拍了他爹肩膀一下，楚侯立刻好奇看向楚信。

  楚信道：“爹，你有所不知，公主之前，是和白夜……嗯似乎都准备成亲了，结果白夜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公主，咱们都知道的，他走了之后，公主和高子清在一起后发现已经有了白夜的孩子。”

  楚侯惊得胡子乱颤，半晌才道：“真是乱，理不清，你们两个可别掺和进去。”

  楚信大声驳斥：“爹，我才不会掺和进去，二弟倒是有那个可能。你不知道二弟从小就喜欢——”

  “你闭嘴！”楚鹤川一巴掌甩在楚信的嘴巴上，怒气冲冲地瞪着楚信。

  楚信嘴角抽了抽，伸手摸了摸嘴，不敢再言语。

  楚侯：“喜欢什么？”

  楚鹤川冷声道：“什么都不喜欢！”

  楚侯见儿子生气了，也不再追问。

  父子三人又一边走一边往营帐去。

  楚侯倏尔道：“你们两个，都二十老几了，一个都不找姑娘成亲来给我生个孙子是吧？”

  楚鹤川闻言淡淡扫了一眼楚信：“爹，这事你找大哥。”

  楚信嘁了一声，不悦道：“我才没空和女人掰扯，要成亲也是二弟的事情。”

  楚鹤川：“大哥不成亲，我怎么成亲？”

  “大敌当前，我哪有闲工夫找女人？”楚信怒道。

  楚侯面露不悦，左右打量了两个儿子一眼，怒骂：“你们两个不孝子，婚姻大事，我给你们自己做主，你们一个都不争气，既然如此，我便和你娘商量商量帮你们安排吧。”

  楚信和楚鹤川闻言顿时如临大敌，异口同声道：“爹，万万不可！”

  楚侯冷哼一声，道：“现在由不得你们肯不肯的了，前日你娘来信说，你们姨母家中两个表妹月筝和月莹来了，在昱城家中陪着你母亲。我看她们姐妹俩配你们兄弟俩倒是不用费心再挑，正好合适，过几天我就让你娘把她们两姐妹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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