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才不会知道这一段历史。因为这，是人族的孽。只有每任国师才会知晓，再于合适的时候，告知其他人共议。”

  童锦兮冷嘲：“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

  都做了这恶事，再否认为自己辩解，实在太过于难看。

  童映然点头，不羞于承认：“是。”

  “挺好。”童锦兮气极反笑，“我自认不是个好人，现在看来，我的道德标准还是太高。”

  “小兮，是我们将你保护得太好。但如今，你也该回到现实了。天道赋予了我们强大的力量，赠与我们旁人所不能得的机缘，我们该担起我们的责，保护我们的族群。”

  “童映然，我已经分不清对错了，可我也不想管对错了。”

  童锦兮退后一步，勾厌与窈君感受到她的情绪，飞来她的手上。

  缓慢摩挲着最熟悉的两个伙伴，童锦兮好似看透了俗世，笑得无悲无喜。

  “我没有管不过来这么多的人族，仅希望，我心里装的那么一小部分，能够平安喜乐。你们要做什么皆与我无关，但如果挡住了我的路，不管是谁，我都绝不客气。”

  “即便是神，那也得给我跪下！”

  童锦兮突然发动攻击，童映然毫无防备。

  十息之后——

  听到动静的看守匆忙赶来：“怎么回事？可是敌袭？”

  结果他们一入房门，就见了被纯灵力编制的绳子五花大绑的童锦兮。

  这下给他们整不会了。

  “呃，这......”

  “吾女到了叛逆期。无大碍，你们且退下。”童映然衣摆上不染纤尘，冷傲地看着众人，毫不留情地逐人。

  童锦兮被困住了手脚，捂住了嘴巴，她只能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咬人似的，冲着童映然“唔唔！”直叫唤。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往外跑：“我们这就走！”

  泠攸姗姗来迟，只撞见了慌乱离开的众人，虽是奇怪，却还是探进了脑袋。

  “怎么了？”

  接着他同样看到了被捆绑的童锦兮。

  也不问事情缘由，泠攸直接打散了绳子的束缚，像护小鸡崽似的将童锦兮护在身后，对峙童映然：“不知道自己下手没轻重的？把小兮勒疼了，事后再心疼有什么用？就算小兮犯了错，引导就好，费得着动手？”

  “你就惯着她！你自己问她，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泠攸瞪了他一眼，任性道：“小兮先动的手又如何？你不会不还手？反正你皮糙肉厚，挨两下又不会怎样。”

  童映然哑口无言，仿佛是回到了被童母呵斥的日子。简直无理取闹！

  童映然一甩衣袖，不予置理，生闷气去了。

  泠攸这才转过身，摸了摸童锦兮的头，问：“可有受委屈？”

  童锦兮摇头，只道：“师尊，我不会让人族对妖魔二族出手。”

  “你没给她解释？”泠攸奇怪地看去。

  童映然冷哼，高傲地抬起头：“说了之后才成的这样。”

  泠攸轻叹一声，“小兮，为师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你也该长大了。担起种族大任的，从来不是个人的正义。”

  童锦兮抓住泠攸放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的手腕，拽了下来：“师尊，我不是为妖魔二族不平，我没那么好。我只是为了我的利益，他们还不能大面积的死去。”

  “修真界的资源越发贫瘠，亦是天道越发虚弱的表现。发动战争，歼灭妖族与魔族，让他们的能量重新回归天道，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

  “你要做什么？”童映然眼皮突突，童锦兮的描述，他越听越觉得不是一回事儿。

  泠攸却清楚：“你还在想着反天？忘了吧，这不是你该承受的。”

  “师尊，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童锦兮笑得轻狂，纵身一跃，“抱歉师尊，徒儿这次是真的要叛出师门了。”

  “你想去哪儿？”

  泠攸还未发话，童映然就阴恻恻地开口。

  他祭出冥河盘，尽管童锦兮快速逃离，却仍是被冥河盘吸纳入了空间。

  童锦兮砸吧砸吧嘴，毫不犹豫，对准自己的心脏就是一剑，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下一个睁眼，位置没变，还是身处冥河盘。就连身上的伤，也尽数好了。

  童锦兮不认命，正准备再给自己一刀时，冥河盘的灵出现，道：“别费力气了，主人将冥河盘封印，人再出不来。即使死了也只会在这里面无限次重生。”

  “这老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童锦兮气了一会儿，问道：“他有让你给我传达什么消息？”

  “主人让您在此冷静头脑，他会亲自进来。”

  “谁想见他。”童锦兮冷哼一声，“我要去见我嫂子。”

  冥河盘：“......”

  “您是打算通过忘川河，从冥界离开？”

  “怎么，你还不许了？”

  “抱歉了，没有主人的命令，您走不了。”

  冥河盘撂下这句话，身形逐渐隐于整片天地，而童锦兮四周，也幻化出了不计其数的妖兽，朝她攻击，拖住了她的脚步。

  童锦兮蹙眉，整个空间界由冥河盘所化，没有她的指引，再加上刻意阻挠，她要想找到忘川水，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她也并非只此一种办法。

  童锦兮调息，集中全部精力应付着蜂拥而上的妖兽，大喊：“等童映然来了，你告诉他，我不想见，让他别来我面前碍眼！”

  童锦兮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童映然已经进入冥河盘，站立于高峰之上，将这话听得清楚。

  童映然默了默，食指与大拇指碾磨片刻，没说话，转身欲退出去。

  “主人这就要离开了？”冥河盘忽然现身于童映然身后，冷不丁说道。

  “她说她不想见我。”童映然轻叹一声，“我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小主人或许只是嘴硬......”

  童映然忽然就冷下一张脸，道：“吾不需要可怜，冥河盘，闭嘴。”

  “......是。”

  她看她才是自讨没趣！

  童映然本是打算离开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

  “你可知道，反天需要什么？”

  冥河盘一惊，“主人也要跟着她们一起胡闹？”

  “那个倔强的性子，和她母亲一模一样。吾自知劝不住她，等她羽翼丰满，迟早会挣脱此处的束缚，向着那团火，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可她是我的女儿，身为人父，我没法眼睁睁看着她死。我会尽可能的，护她周全。”

  “十分抱歉，我没有办法。”

  “是吗......”

  童映然的声音很轻，风一吹，便随之消散。

  没有人知道背负着人界兴亡的国师，此刻只以父亲的身份站立于此的他，心情究竟是如何的悲凉。

  ——————

  童锦兮在冥河盘里，日夜不休地击杀妖兽与修炼。

  高强度的锻炼下，她很快的就迎来了合体中期的那一道雷劫。

  雷劫不会在一处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空间凝结，冥河盘上方，凝聚出了一层厚重的黑云。

  冥河盘：......

  如果给她长一双腿，她一定会撒丫子跑。

  可她跑不了。

  等这道雷劫降下，就算本体没化为齑粉，她这个灵的意识，也一定会完全消散。

  童锦兮周围幻化出来的妖兽瞬间消散，冥河盘不顾一切地抱紧她的大腿，哭道：“小主人，您行行好，搁别处去祸害吧......”

  童锦兮冷笑道：“怎么，不是你不让我走的？不知道送神难吗？”

  她事先也不知道这是个硬茬啊！

  就算是洞虚期的雷劫，她抗一抗，也还是能剩点残渣。

  但童锦兮这又没突破，也不知从哪儿就搞来这么凶的一片天雷。

  这架势，怎么就好意思拿这东西，来为难她一个无辜的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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