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节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对峙的三人：“父亲今日能够保命，便是菩萨保佑。”

  杨章却是明白了秦昭的意思，笑着回道：“既然如此，臣也会按实禀报，想必冷将军也会理解。”

  秦昭点头，侧身将冷婉儿的身形露出了。

  冷婉儿低头拧着帕子，小声道：“你为什么帮我？”

  她不是蠢人，自然明白秦昭的付出，但她每次与秦昭见面都不算愉快，她想不通秦昭为何如此。

  秦昭抿唇，过了好半晌才道：“可能，见惯了死水，偶尔也喜欢鲜活。”

  冷婉儿不懂，抬目看她。

  秦昭展颜一笑：“毕竟与冷将军有些交情。”

  “我伯父？”冷婉儿问道。

  秦昭嗯了一声：“也算生死之交。”

  难怪，杨章心头疑惑解开，那秦昭如此维护冷府，应该是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他目光一闪，似保证一般：“将军放心，冷姑娘既然见的是将军，想必便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

  秦昭颔首，示意冷婉儿跟他回去：“你如今已经不是初来上京的时候了，行事多问你父亲。”

  冷婉儿深深的看了秦昭一眼，这才点头抬步，带着杏春往杨章那边走去。

  秦昭又道：“还有......”

  冷婉儿回头看她。

  秦昭：“还有便是，我说的生意是认真的，你若愿意，可打探西北之地，连通那边的山要，说不定会得到意外的惊喜。但一路山高水远，无数人有此想法都无法打通关隘，因此放弃了。你若往那边做，少不得要辛苦，不过此次冷将军往那边去过，一路有所交情，你可以借势而为，只要寻到方法，总会得到收获。”

  冷婉儿眼神一亮，她本就有意做些生意，要不是为此也不会出来，如今秦昭提了出路，她自然想抓住机会。

  可过了一会儿，她眼神黯淡，回望秦昭：“既然有此想法，你何不自己去做？”

  秦昭摇了摇头：“我对此无意，这一条路想要开发需要耗费心神，我没心力去管，还不如让想做的人去做。”

  毕竟连通西北，不仅是对商贩有益，对大庆北地来说，能将国内境土串联，于皇族也是好事，就算是刑部侍郎之女做此，只要能成，也没人敢多舌。

  冷婉儿这才开心起来，她心绪复杂，沉默好久才鼓足勇气。

  她认真道：“谢谢。”

  这是除了上次面见血腥之外的害怕之外，第一次让她由内而外的生出了谢意。

  秦昭不甚在意：“我只是提出设想，一切都需要你自行完成。你回去吧，一切要与冷大人商议之后再行事，可别像今日这般莽撞了。”

  冷婉儿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昭，这才带着杏春上了马车。

  要找的人已经寻到，杨章怕京城里的人担忧，此刻也不再逗留。

  他翻身上马，抱拳与秦昭道别：“将军之言臣已经记下，回京后定如实相告。”

  识时务，秦昭笑了一声，也抱拳道：“有劳。”

  马蹄声渐起，冷婉儿的马车跟随着远去，刚刚乌泱泱的人群一走，院子也变得空旷不少。

  李崔富神色有了几分尴尬，这要是早知道对方的身份，他之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李崔富厚着脸皮去讨好秦昭：“没想到将军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功绩，都怪老夫看走眼了。”

  秦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李员外倒是会变脸。”

  李崔富自然知道她这话是讽刺，但是他能从一个卖鸭子的小户到如今上京一方富甲，没点厚脸皮是做不到的。

  他一副听不懂秦昭意思的模样，开始拍秦昭马屁：“早就听说将军在战场厮杀如何英勇，百闻不如一见，竟让老夫如此有福气，能与将军一路。”

  秦昭对着蒋舒挥手，示意他们牵马喂准备上路。

  她也没将李崔富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安排人启程。

  李知节拿着折扇望着秦昭深思，好半晌没有回神，李崔富没得到眼神，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打扰秦昭。

  唯有李知礼扶着鄢玥，犹疑轻叹：“一个女子，竟然能成将军？”

  鄢玥握着李知礼的手拍了拍，用帕子掩唇轻咳了一声，才道：“女子只不过受世俗流言困扰，无法做像男儿家一般的伟事，但并不代表她们有多差。你跟我多年，也知道后宅并不比战场轻松多少，日后成了家，也要多体谅妻子。”

  李知礼闻言眼尾多了几分心疼，他一向知道母亲要强，未与父亲成亲时，她也曾一人顶住门楣，撑着祖父一家荣耀满身，谁不夸赞母亲会做生意？可自从成亲后有了他，曾耀眼洒脱的母亲如今也只能因为自己困在方寸宅院里，再无法得到解脱。

  鄢玥看出他的神色，笑着安慰：“母亲有了你，从未觉得后悔。”

  蒋舒收拾好东西，招呼大伙起身。

  李崔富怕对方不带自己，很是自觉的把自己的马车往后挪了挪。

  早知道对方的身份，他当初就不争这一时威风了。

  李知节笑眯眯的对着蒋舒道：“家父虽行事毫无章法，但也望镖头看在家父银子使得多的份上，不与我等计较。”

  乔喜在一旁哼了一声，自从知道秦昭的身份，他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蒋舒看了一眼秦昭，见她没有别的吩咐，自顾自的上了马车，便明白了对方意思。

  显然她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李府的冒犯，但他就是自己膈应得慌，因此脸色也不算好的回道：“日后还是劝李员外注意些，没得得罪了其他贵人，可就没有小姐好说话了。”

  李知节笑着应声：“自然。”

  蒋舒看他态度好，也不与他计较：“快上马车吧，耽误了这么久，你们到的时间也要晚些了。”

  李知节风流倜傥的轻摇着折扇，马车的车帘被他拉起，一路的风光都被收入眼底。

  上京是没有这些景色的，秋日的上京唯有萧瑟形容，除了贵族府邸娇养的花，路上只有枯残的树枝与寂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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