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叹了口气，知道说这话秦昭不爱听，于是转了话锋：“你年纪还小，不懂一个朝廷官员身后或许站着无数个世族支撑，或许不止是世族，还有皇室。如今皇子长大，陛下也会老去，就算你现在能得到陛下偏爱，那以后是与你观念不同的皇子继位呢？”

  秦昭垂眸不语，她心中何尝又没有这种担忧？只不过当前的路不能因为害怕以后就不走了，她向来只走自己想去的路。

  秦斐自我调侃：“我虽在书房讨论这些事情，但已经是大不敬了，没得被谁传到皇上耳朵里，我可要被砍头的。”

  秦昭白了他一眼，这才道：“我分得清好赖话，不会同陛下说的。”

  秦斐这才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他道：“昭丫头，你要想明白后面的路到底该怎么走才是。你祖母年岁已去，我也年迈帮不上忙，或许你父亲哥哥能为你铺路，但到底你要走的路不同寻常，只怕他们给的助力也不大。”

  秦昭心中烦闷，她也明白秦斐说的是赤裸裸的现实，可她就是不甘心。

  秦斐拍了拍她的肩膀，全当做安慰。

  秦昭问他：“依祖父之见，这几位皇子，可有脾性好的？”

  秦斐细细想了想，到底是道：“大皇子软弱无能，但心底算好，二皇子自大高傲，难担大任，三皇子笑面如虎，却狠毒如蝎，若继承大统只怕大庆整个基业都要毁了。四皇子倒是好些，懂得掩锋藏芒，但我与他接触不多，知之甚少。五皇子倒是醉心风花雪月，瞧着没有争权的心。”

  秦昭叹了口气：“感觉谁接任都不如圣上。”

  秦斐被她大逆不道的言论气笑了：“你若出去敢这么说，只怕还未出家门宫内就有人来砍头了。”

  秦昭撇了撇嘴，到底也没反驳，嘴上没有把门容易祸从口出，她如今在上京比不得江湖，确实是不应该说这种话。

  她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祖父，你怎么想的？”

  秦斐虽已交了兵符，只有国公噱头，但余威还在，很容易引人忌惮。再就是昌国公秦斐府本就惹眼，想当纯臣是根本不可能的，若想保全，就必须参与到皇权的斗争中去，否则日后新皇上位，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国公府。

  秦斐心中也是纠结，他向来不希望去依附皇子保全己身，但到底身后还有儿孙需要庇护，终究只能做一个选择。

  他看了一眼秦昭，道：“或许我们的选择是一样的。”

  秦昭眼睛一亮，旋即笑了笑：“既如此，日后我与祖父就得一起使力了。”

  秦斐到底杀伐果决，做了决定也不想再拖拖拉拉，只道：“如今还不是我们出手的时机，先静观其变，寻求机会。”

  秦昭也点头：“祖父放心，我记得身后还有国公府，不会再拖累家人了。”

  秦斐大笑一声：“哈哈，好，不愧是我孙女，以后就由我们祖孙来守护整个国公府了。”

  秦昭被昌国公秦斐的话弄得有些尴尬，她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就聊了聊自己的任务又增加了。

  她转念想到盛老太太那边，于是咳嗽了一声后说道：“祖母那边？”

  “放心吧。”秦斐笑了一声，“你没发现这些日子她都没找你吗？只怕是干脆随你去了。”

  秦昭倒是没想到这点，难怪这些日子自己偶尔舞枪弄棍被许嬷嬷撞到，许嬷嬷当没看到一样，想必是祖母交代了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秦斐背着手满脸春风得意，“你们下一辈自是有你们的路要走，何必多加干涉？”

  秦昭与秦斐交了底，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刚被弹劾，要不是皇上护她，只怕早问了罪，如今也不好去外面打眼乱晃，于是干脆在榭雨苑窝了几日。

  她心中挂念着谢封那边的消息，基本上每日的闲事就是等镖局的人送信。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谢封要顶住三皇子的压力，还要从唯一的奸细口中挖出西戎的目的，想必这段时间一定很忙，秦昭怕自己追问反倒给谢封压力，于是也没太催促。

  庭院竹影深深，时节已至夏初。

  秦昭看着秦浔指挥着丫鬟们将院子里刚开了花骨朵的枝桠剪下来，送到清荷院去。

  “上书院不送吗？”秦昭问她。

  秦浔摇了摇头：“大伯母今日出了府，去青玄寺上香去了。”

  秦昭点了点头，两人都刻意将卿萧馆忽略了去。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还在这里安置了一张石桌，抱夏在一旁将新到的果子呈了上来。秦昭看着秦浔柳眉弯弯，浑身带着别样的书卷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单纯，不禁皱起眉头。

  当前京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局势复杂，姐姐在家待的越久，只怕后面越不好寻。

  “别皱眉。”秦浔见她眉眼微皱，伸手帮她抚平，“我们昭昭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姑娘，皱眉就不好看了。”

  秦昭眉眼一松，感受着额头的手温柔的抚摸，心中一暖。

  她虽从小就风吹日晒的练武，可眉眼间的风情却是遮不住的绝色，黛眉秀目，浑身散发着鲜活凛然的生命力。秦浔握住她的手，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叹：“我妹妹真是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一般。”

  这话说得秦昭老脸一红，任她多厚的脸皮，都顶不住如此真挚的夸赞。

  四周丫鬟捂着嘴偷笑，抱夏拿了纱布来，将四周围住，防止两位郡主被蚊虫叮咬。

  秦昭就这么悠闲的躲懒，等去清荷院送折枝花的探春回来，秦昭才问道：“可知道这会子祖母在忙什么？”

  探春小声答道：“奴婢只将手中的花递给了杜鹃姐姐，许嬷嬷与老太太在内室商量事情，奴婢离得太远，听不清。”

  秦昭伸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有些心不在焉。

  秦浔见状就道：“听闻上次你在祖母处蹭完饭，清表姐的丫鬟就被关了起来，我问清渠她只说不知情，你倒是同我说说，到底是因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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