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停了，乘客们面无表情地下车，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我就说吧，她根本不愿意跟我走。”江半蓝站在侧门门口，把玩着椅子的后背，说道，“什么陀地飞轮眼，什么天命，都是些虚无的玩意。我们还不如去找到秦昔时，把他给绑架过来。”

  “然后呢，告诉千厄，这男人早已和吕妍衣结为道侣？好吧，就当你的想法能实现。你负责处理秦昔时，将他绑架过来吗？如果我猜得没错，秦昔时可能已经超越了神会境，成为了事实上的仙人了。”江目灵说道。

  “莫名其妙？”江半蓝感叹道，“怎么就又跟秦昔时扯上关系的，我完全不明白。她的男人不是叫什么科男吗？现在，怎么就非秦昔时不可了？”

  “和之前希因一样，她也被人篡改了记忆。但是，更重要的是，篡改了多少记忆。这份记忆属于谁，而篡改记忆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怎么了？”江半蓝回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千厄，说道，“是我的错觉吗？她整个人都在闪烁，时隐时现的？”

  “我为什么要你来给他取名字呢？的确是个好问题，或许我觉得你起名字的能力不错吧？如果我给他取名的话，我不就成为了他真正的妈妈了吗？不，我之后要和他结婚，我只是不想结婚之后，还是叫他，喂或者风奚一号之类的了。”千厄说话的时候，嘴唇偶有电光闪过，“科男吗？挺符合他的人设的，一个眼睛里只有科学的男人。姓？既然他的父母遗弃了他，何必再冠上姓氏呢？就当做他和我一样，是人造子宫里诞生的独立生命体吧？”

  “昔时？”突然间，千厄的表情变了，由冷漠变得风尘，说道，“究竟是值得珍惜的过去，还是终将过去的过去，我又能如何去猜测呢？和他在一起的话，总好过错失的过去吧？妈妈你不用劝我了，即使是秦家少爷玩弄我，我也愿意去提供我的价值。至少，他是一个不让我后悔的男人。是因为外表吗？或许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肤浅。如果外表是一扇门的话，一扇不令人想要打开的门，我又何必通过门，去追寻某种试炼呢？做妾又如何呢，不快乐的话，做妻子也不会快乐吧？或许，这算是免除了我，成为黄脸婆的可能吧。”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科男呢，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千厄的情绪变得分裂，开始自问自答，“十一少就不同了，他和世间所有的男人都不同。世上会有人愿意，和一个工作狂共度余生吗，每天都窝在实验室里，足不出户？虽然我在灵明楼里足不出户，但是十一少就是那扇门，为我打开了外面的世界。我想要去看看，新的可能。在灵明楼里，你可以叫我晚来，但是，和十一少一起离开的，一定是我千厄。”

  “好厉害的表演啊？”江半蓝拍手叫道，“目灵，要不把我们的傀儡送给她吧？我真的有感觉，她可以将我们的傀儡表演，带到更高的境界之中。”

  “你看懂她的眼神了吗？”江目灵歪着头，问道。

  “有什么变化吗，不就是刚才的那种鬼样子？”江半蓝反问道。

  “就是刚才那种鬼样子，才是重点。”江目灵说道，“我并不是要说某种变化，而是想说某种不变的东西。不变的眼神，瞬切的形态。你不觉得这才是最可疑的地方吗？”

  “有什么可疑的？喂，别再增加问题了，能不能自己找找答案。什么事都来问我，你还有没有自主意识啊？”江半蓝没好气地说道。

  “好吧，耍嘴皮子的话，我倒是赢不了你。”江目灵说道，“我的意思是，疑问就是答案。一个被修改了记忆的人，却拥有一个不变的眼神，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的记忆已经被修正平衡了，达到无法离开的地步了。”

  “我不能离开这辆公车！”千厄继续自言自语，“对，一旦离开，就到达不了下一个站点了。听说这辆车，会去世界的每一个站点。如果中途换车的话，我甚至记不得，经过了那些站点了。我还是继续等有缘人吧，让有缘人帮我寻找十一少。至少，他还能告诉十一少，我乘坐了那一辆公车。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十一少是地球人，他真的还活着吗？不，不，如果死了的话，不就更加完美了吗？他的灵魂，一定因为错失我，而残留这个人世间。只要想寻找我，他也迟早会登上公车。就这么办吧，我还是继续等待。只有十一少，能够将我带走！”

  “只有他能带我走，只有他能带我走！”千厄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是很什么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咒语。

  “去吧，十一少。”江目灵说道。

  “别随便给我改绰号，听到了吗，秦昔时。”江半蓝不满地说道。

  “跟我走吧，我是十一少啊。你一定等我很久了吧，你眼睛没瞎的话，一定看得出来我是英俊潇洒，对你痴心一片的富家少爷秦昔时吧？”江半蓝不耐烦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再次牵住了千厄的手。

  “十一少！”千厄眼里突然呈现出了光，她说道，“对不起，是我不辞而别抛弃了你。”

  “晚来，你别这么说。”突然间，江半蓝的脸变成了秦昔时。

  他一改吊儿郎当的气质，将千厄拥在了怀中，低声耳语道：“是我篡改了你的这段记忆，我们共同的记忆。不过，这段记忆并不美好，所以不必铭记。抱歉了，是我们事情弄得这么复杂。父亲不喜欢你，我应该和你离开秦家的。我以为对宁如不管不顾，就是对你的忠贞。她自杀的闹剧，将你牵扯了进来。等我终于找到你的时候，他们已经对你动用死刑了。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没办法从床上走下来。而遍体鳞伤的你，却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只有你怀孕的这段时间，父亲他们才对你格外关怀。可是，我们无法回应秦家人的期待。我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会出生在这样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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