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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罪


人们也就能理解,为何孙府急于接纳吴三小姐入门,是怕万一有朝一日事发,还能有别的力量依靠,而不至于被许府一锤到底。

  听说许大小姐的尸身是在孙府祠堂附近的地牢里发现的,现下许家的人已经抬着棺椁去迎接了。

  啧啧啧,不少人还记得,当初孙许两府的联姻,是被多少人夸赞过的金玉良缘,却没想到落得如今的下场。

  皇帝召见了孙国公,一直在大殿上,到现在都没有让他离开。

  “已经到了这份上,老杂毛你还是不肯说实话是吧?”

  今日的情形和昨日如出一辙,皇帝安坐大殿龙椅,许老将军站着,孙国公跪着。

  可是气氛却大不相同,皇帝的手在袖中紧握,怒气已经到了头顶;许老将军已经脱了力,眼中全是疲惫,再不像昨天那样中气十足;孙国公难以抑制的抖动,眼中都是绝望。

  “亲家,许大将军!我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儿不可能做出杀妻这种事情来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他!

  还有谋害皇子。。。陛下,陛下明鉴啊!子忧这孩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从小和皇子们一同在上书房开蒙,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狂悖之事!”

  “你还敢狡辩!”皇帝将手边的一方墨砚砸了下去,却没有碰到孙国公,而是溅了一地的墨汁,弄花了国公爷的官服。“他没有谋反,那么是远儿自己放火烧的自己,是他自己让自己中毒的?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敢叫冤!”

  皇帝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他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今日一早七皇子的府兵将孙子忧押到了宫里,详细的向皇帝讲述了昨晚的情况,当然,没有许宜言那段,毕竟府兵确实没见到许小姐。

  皇帝闻言,勃然大怒,吩咐将孙子忧带上来亲审,可是无论皇帝如何的诘问,孙子忧都是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人。

  于是皇帝气愤之下将他直接关进了天牢,要求刑部严审,务必问出实情。

  现在叫来了两方当事人,孙家居然开口称不知,还不住的叫屈,岂非欺君!

  “陛下!七皇子和我儿的相遇本就蹊跷,大半夜的,七皇子为什么要偷偷去我京郊的庄子?说孙府谋逆,可是陛下也看见了,那些逆贼尸体里就只有那四五十人,那都是庄子上的土兵,怎么可能谋反!

  子忧去庄子上是奉了我的命令检查去的,那是巧合!我想,肯定是子忧以为有人偷东西,才会带人前来查看,误伤了七皇子!”

  孙国公自己也知道这话漏洞百出,可是若不洗脱谋逆的罪名,全府就完了。

  “哼,土兵手里会有那么多的弓箭,你这老杂毛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陛下当傻子?再说了,我女儿的尸体为何会在你庄子的地牢里,岂不是你们做贼心虚早早转移了!”

  孙国公用手使劲拍着大腿,一张老脸布满的了“跟你说不清”几个字。许宜行的事情他却不知情,一心以为家里那个就是真的,否则昨日也就不会还忍让着许将军了。

  “那具尸体据说腐烂多时,脸都认不清了,怎么见得就是你女儿!你女儿现在正好好的在我家里睡着呢,你就别血口喷人了!”

  正僵持间,小太监跑进来,将一份厚纸呈上,给了皇帝。

  皇帝通阅后,脸色更差了:“你自己看看吧!”一把甩出去,草纸满天飞。

  孙国公跪行几步,抓住了那几页纸,越看越惊心,那是一个叫高瑶的人的供状。

  “陛下,陛下,这,这高瑶是何人,这不可能啊,什么青楼,青楼女子,子忧不可能。。。”孙国公紧着喘了几口,还是一口气没上来,晕死在了大殿上。

  许将军不管他,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口供,还没等看完,眼睛就要滴出血。

  “陛下!孙子忧杀害我的大女儿,找人易容顶替,更加谋杀皇子,陛下办是不办?”

  许老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很冲,这不是该和皇帝说话的口吻。

  不过皇帝并没有介意,早上得知远儿中毒之时,他心里的气比许老爹更盛。哪怕他其实和七皇子不亲近,可是听见别人伤害自己的儿子,都会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许爱卿,你放心,朕说过会给你你个交代就一定会给。孙府这回做的事情,朕忍无可忍,朕会让刑部和沈阅一同办理此案,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谢陛下。”许老爹像是瞬间苍老了一般,也没有力气再多说其他话了。

  “你,听说你府上已经去接灵了,你快去带女儿回去吧。和离书朕会找人拟好,即刻下达。”

  “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许将军离开,又看着孙国公被人抬了出去,皇帝心中一是百感交集。当初他就不怎么看好这桩婚事,如今果然落得个悲剧收场,可叹,可叹!

  斜阳余晖,可惜今日无人欣赏。

  从东门一直到抚远将军府,纸钱开道,哀鸣阵阵。许宜闻领头,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硕大的漆黑棺材。

  他在接到消息赶往京郊的时候,总觉得很不真实,自己那个活泼明艳、落落大方的姐姐,怎么就被人说已经死了呢?

  虽然在之前以为姐姐毁容的时候,他确实幻想过姐姐会不会因此自杀。可是真的被告知姐姐早已死去多时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接受。

  然而不甘无用,他亲眼看见工人将已经死透了的姐姐装进棺材,看着她身上大红的喜服,他就仿佛又回到了姐姐出嫁那日。

  那天自己要负责堵门,刚好姐夫十分懂行情的送来一幅《秋居图》,自己也就放水让他过去了。那天他还偷偷哭了,就在姐姐上轿之后,不想再见已是永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都怪孙子忧!

  许宜闻双眼充血,视线有些模糊。听说那个畜生已经被关进了天牢,得想个办法弄死他才行。

  其实许家三兄妹里,许宜闻是最早明白“死生无常”这个道理的人。他自出生就没有娘亲,一直都是奶娘养他长大,亲人的死亡对于他,是人生的第一件事,他还以为自己早就见惯了生死,不会再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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