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的清漓并不是布鲁斯想象中的失望模样，靠在门板上的她垂着头，往日规整的发丝也在不经意间微微散开了些。凌乱的发丝将她的视野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她没有不听话的头发，只是拿起那件熟悉的玉盏。她的双手从杯口缓缓往下，冰凉的触感似乎也在告诉她，一切已成定局。这份因果已经结下，而她，也与这座异国之都的缘分彻底连结在了一起。

  忽地，清漓叹了一口气，将散开的发丝拢到耳后，缓步坐回床边，手中的玉盏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不过就是情劫一事没法再讨巧罢了，她还不至于就被这么一件事打击到了。

  在来到哥谭之前，清漓并没有把师父口中那难倒了大多数修士的劫难放在心上。原本，清漓想的好好的，只要自己表面上看上去同那人有一个缠缠绵绵的恋爱就行了，蓝本也很好找，那些恋爱小说多的是先婚后爱的例子。清漓想着，自己也不占那人的便宜，渡过情劫之后就从那人妻子的位子上离开。万一情劫的时间太长，不幸占用了那人一辈子的时间，她也会履行自己身为妻子的职责。若是那人变了心，那也随便他去养些情人。

  清漓想着，只要保证自己不被外物所影响就行了，她也坚信自己能做到。只是现在，她却是不能太确定了。那件玉盏来的实在是太不是时候了。它对韦恩家族的意义过于深重，已经不是之前的契约所能抵消到的存在了。而且，清漓能感受到，布鲁斯的心境也出了大问题，原因竟也与她牵扯上几分。再加上清漓刻意与杰森结下的缘分，这里面的因果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完全不能解开了。

  这一刻，命运的精灵躲在幕后，嘲弄着清漓之前的轻视。天命，清漓口中喃喃着，就算自己故意做下幌子，命运也会指挥自己周遭的一切，迫使自己参与进这红尘，直至她心甘情愿的在其中沉沦，忘却自己的初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怪情劫会在修士中得到一个最难渡过的评价了。

  但那又如何，不能糊弄过去，那就好好看看这世间。清漓无法想象出自己彻底融入进这红尘中的样子，对天命究竟会用什么方式引诱自己也有几分好奇。发现不同的自己，这听上去就很诱人。

  清漓从来都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既然决定了要顺应天命，那么，之前特意准备的涤尘铃也就该卸下了。取下法器的清漓畅快地伸了伸胳膊，全身都轻松了许多。这枚不会发声的哑巴铃铛只有一个功效，压制佩戴者的情绪波动，让佩戴者能尽量处于一个冷静自持的状态。对修士来说，这件法宝只会让自由的他们感到不自在。

  这在修士之间，特别是修逍遥道的修士中，是一件极其鸡肋的法宝。修士从来都不会逃避心底的声音，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他们只追逐大道。是以，清漓没什么功夫就拿到了这件法宝。为的就是控制刚来到山门时的自己经常乱飞的思绪，让自己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师父的布道中。

  在修行略有小成以后，清漓就再也没有佩戴过涤尘铃。再次拿出这枚铃铛的时候，它还停留在以前的模样，忘记口诀的清漓差点还没能戴上这枚被自己固定成手镯模样的法器。

  ···

  另一边，迷茫的布鲁斯一不留神，就被早有准备的阿福给堵住了。

  “布鲁斯少爷。”托马斯夫妇归来以后，阿福就用回了之前的称呼。“和清漓小姐的约会还顺利吗？”

  “约会？”布鲁斯下意识的摇摇头，“阿福，参观收藏室不能被称作是约会。”

  “哦~”

  阿福意味深长地附和着，这要是以前的布鲁斯，一定能听出来管家的别有深意。可是现在的布鲁斯还陷在清漓离开前那个奇怪的表情中，正在反问前不久的自己有没有做一些让清漓反感的事呢。

  “阿福。”思及清漓之前那个沉迷古董的模样，布鲁斯摸着自己的下巴，生出了一个绝妙的想法。“哥谭最近的拍卖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送上一些清漓喜欢的物件，她应该就能消气了吧？

  又想到清漓最后特意拿到他面前的玉盏，布鲁斯又补上了一句，“最好是有华国那边的拍卖品。”

  阿福克制住自己不断想要上扬的眉毛，轻快地回应着自己貌似老树开花的少爷，“那就只有三天后，由罗曼·西恩尼斯主办的慈善拍卖晚会。”

  “罗曼？”听到这个最近反常安静的名字，布鲁斯的眉毛都要打结了。黑面具一个视人命为消耗品的黑社会老大居然要办什么慈善晚会？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况且...

  “拍卖会一般不都是奥斯韦尔德的生意吗？”最近一直在忙着解析从黑面具实验室拷贝来的资料，布鲁斯将一些危险程度较低的罪犯们交给了提姆监测。而提姆并没有向他提起过企鹅人的异常。

  “据提姆小少爷的调查，企鹅人一直在被一股新兴力量打击着，手里的生意丢了不少，黑面具趁此机会插手拍卖生意。”

  哥谭阴暗面从来都不存在什么结盟的说法，哪怕是刚合作过的对象，也能在对方被攻击时特意从背后刺上几刀。看来这次企鹅人的亏损不少，黑面具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按理来说，这两个人狗咬狗，互相消磨着对方的力量，应该时布鲁斯喜闻乐见的场面才是。但他神情一肃，原本要去‘拷问’达米安的步子一转，就去了书房。这场拍卖会时一定要去看看究竟了，从已经解析出来的部分资料来看，黑面具最近在研究着东西很有可能会通过这场慈善拍卖会流出去。

  那些东西对哥谭来说，比毒品还要可怕。绝对不能让黑面具的计划成功！

  在这种时候，布鲁斯白天的身份就又派上了用场，花花公子为了博美人一笑，去拍卖会里大买特买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只是这一次，花花公子依旧是假的，想讨美人欢心却是实打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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