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过后，大家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聊聊天，时间过了戌时，大家伙就各自回了院子。

裴长卿没有回房，而是径直去了书房。小厮送了一壶茶进去后正打算关门离开，没想到却在院门口看到二小姐缓步而来。

“小的见过二小姐！”

“不必多礼，爹爹在里面吗？”

“回小姐，在的，小的这就去给您通报一声！”

裴闻雪点点头，示意他进去。没一会儿，小厮就请她进去了。

“女儿见过爹爹！”

“免礼！雪儿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话要问爹爹?”

裴闻雪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你呀……坐下说吧，什么事？”

裴长卿给她了倒了杯茶，一边招呼她坐下，裴闻雪也不别扭，在靠近父亲的案桌的一侧坐了下来。

“爹爹……”

裴闻雪张了张嘴，一时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没事，这里就咱们爷俩，想说什么就说吧！”

“嗯……就是……表姐的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长卿闻言愣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端起茶杯，淡淡的喝着茶。

“雪儿为何有此一问？”

“就是……表姐是来参加大姐姐的及笄礼的，可那天都没有看到表姐，娘亲说表姐身体不适，可我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嗯，还有呢？”

“还有，表兄今日到了咱们谷中，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说只待两日就要回去了，娘亲这些日子也总是蹙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表姐的婚期还改了，结亲之人也换了，所以，雪儿在猜想，是不是表姐出什么事了！”

裴长卿叹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家闺女的头。

“雪儿真的长大了，学会察言观色了！”

“爹爹，您就别打趣女儿了！”

“呵呵呵……其实雪儿你所想的都是对的，只是有些事情爹爹不知道如何跟你开口，总觉得你还小，跟你说这些不合适，毕竟这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爹爹，女儿不小了，明年女儿就要及笄了！”

“对啊……当年还在襁褓的小娃娃转眼间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哎呀！爹爹，女儿还小呢，嫁人还早着呢！”

“爹爹也想多留你几年啊，可惜岁月不饶人，你看看你大姐姐，及笄之年即订婚，想必婚期也不远了！”

“爹爹……”

裴闻雪看着一脸愁容的父亲，心里酸涩不已。她知道，家里人都把她保护得很好，医药谷的两位小姐就属她过得最舒适。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问题，她对医术也是没什么兴趣，打小跟着谷中的兄弟姐妹一起学，可至今为止，她也只能勉强看一些风寒感冒跟处理简单外伤的小病小痛，跟自家大姐姐比那可真是差远了。

不过她也看开了，像自家爹爹一样，经商似乎也挺不错的，她自认自己不是当大夫的料。

“爹爹知道你孝顺，看着你大姐姐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到如今的成就，爹爹忍不住回想，是不是我们错了，不该事事替你挡在前面，什么也不让你去经历，以至于让你不谙世事，太过于单纯，恐将来会害了你。”

“不许您这么说！女儿都知道，女儿也要谢谢你们，谢谢这些年来大家对我包容与保护，女儿觉得很快乐，也很幸福！”

“你的降临爹爹也觉得很幸福！”

看着面前高大的父亲，裴闻雪鼻尖泛酸，眼眶都红了。

她真的很幸运！

“那么爹爹，如今女儿长大了，女儿也想为您和娘亲遮风挡雨，所以，您能跟女儿说说吗？”

裴重楼看着一脸坚定的女儿，心里纷乱的思绪也有了答案。

“好，爹爹告诉你，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

看着面前父亲沉重的表情，她似乎又不那么想知道答案了。可人总要长大啊，退缩可不是她的性子。

“好，爹爹您说！”

裴长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悠悠开口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从裴明月中毒开始，到为了给她解毒四处寻药，后来求到了空元山庄。接着是拍卖会重金拍下珍贵药材得以解毒，之后回到医药谷，到后面假借昏迷之事查出幕后黑手，因而牵扯出了廖淑娴。

后面廖淑娴因算计蒋言澈失败不得不换了原来的联姻对象，所以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爹您的意思是说大姐姐昏迷那段时间都是装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对，不过主谋还没有出现，所以，我们才会按兵不动。”

“既然表姐不是主谋，那……”

“雪儿，爹爹明白你的意思，即便你表姐不是主谋，但她参与了给你大姐姐下毒之事，并且人都是她安排的，她并不无辜。”

“这样的话，娘亲该怎么办？她知道吗？”

“没有，我不想你娘亲为难，她那边我会安排人盯着，不会有事。我之所以到现在才告诉你，也是考虑到了你大姐姐他们接下来的计划，爹爹怕你不知情，被人利用做出损害医药谷的事就不好了。”

“爹爹放心，女儿分得清亲疏远近！”

“嗯，你之后去京都参加婚宴要格外小心，你也长大了，你娘亲就交由你来照顾了，可行？”

“爹爹，女儿可以的！”

“嗯，好，那你娘的安危爹爹就托付给你了！”

“对了，爹爹，这件事外祖父他们知道吗？”

裴长卿摇了摇头。

“具体还不知道，不过听京都传来的消息显示他们是不知情的，但你舅母可能知道一些，具体如何现在还在查。”

“爹爹，如果……女儿是说如果，如果外祖父他们都没有参与其中，您能不能求求叔父，不要牵连其他人？”

“雪儿放心，若真是如此，他们必定没事。你大姐姐心善，不然你以为你表姐还能安安稳稳的回京都完婚吗？还不是看在我们一家人的面子上。”

“嗯，对，大姐姐一直以来对我可好了！”

“雪儿，你大姐姐今日能手下留情已经是给了你表姐机会，若往后你表姐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你切莫再替她求情。你要知道，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不要总是为一些不值得的人消磨掉我们的亲情。就像你说的，人有亲疏远近，你跟你大姐姐才是同胞血脉。”

“爹爹，表姐也是年少无知被人利用……”

“爹爹知道你于心不忍，可是她并没有把咱们当做亲人。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身边的亲人，包括你跟你娘亲，这样的人，她今日为了一己之私就对你大姐姐下毒手，难保往后她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裴闻雪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想想，她给你大姐姐下毒时她才几岁？小小年纪就能有此城府，爹爹如何能放心你跟这样的人再有往来，你自己就不会怕吗？”

看着沉默的女儿，裴长卿决定再加重剂量。

“你知道死在你表姐手下之人有几何？”

裴闻雪震惊不已，惊愕的张大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难相信是不是？可这都是事实！你还记得几年前，跟你表姐一起来过谷中的金嬷嬷吗？她就是因为暴露之后，你表姐怕牵扯出自己，故而设计她淹死在自家的荷花池中。”

……

裴闻雪后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院子的，只是在缓过神来时，已经踏上了去往京都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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