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三辆骡车，回去的时候多了一辆。

  暗卫采购的粮食有点多，怕三辆装不下，看到有人低价卖骡子，他们便作主买了两头骡子和一辆板车。

  出了城，天色渐渐暗下来。

  暗卫拿出火把点着，一路疾驰往山上驶去。

  奔波劳累一日，顾不上路途颠簸，出城没多久，千舞便靠着林亦楠缓缓睡去。

  快要到达赤安山脚的时候，将近午夜。

  骡车即将拐入前往赤安的小路时，差点与迎面奔来的几匹马撞上，幸好来人马术极好，及时控制住马儿。

  狂奔的马儿被制止，不满地打了个响鼻，马上之人清亮醇厚的声音传来。

  “阿楠，是你吗？”

  在黑暗中，林亦楠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同夜空闪烁的星辰，是云漠来接她了。

  “是我。”林亦楠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柔和。

  云漠打马上前，一人一马很快出现在他们火把的照射范围里，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暗卫。

  “主子。”

  云十一和其他暗卫齐齐下车朝他拱手行礼。

  云漠朝他们微微颔首，目光一直停在骡车上的林亦楠身上。

  “路上出事了？”

  “出了点小状况，好在大家都没事。”

  “回去再说。”

  千舞被说话声吵醒，她睁开迷糊的双眼，“夫人，到家了吗？”

  “还要一会，你接着睡吧。”林亦楠柔声道。

  待看清前面马上的云漠，千舞从骡车上跳了下来。

  “姑爷来接夫人啦，刚好我想骑马了。”

  看她如此上道，云漠嘴角微勾，利落地翻身下马。

  千舞骑上云漠的马，带着暗卫，走在队伍最前面。

  云十一也识趣，将鞭子交到云漠手里，随后转身上了后面的骡车。

  “十一今天乖不乖？”看着他认真赶车的侧脸，林亦楠低声问。

  “你没在，中午和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闹了下，千夏哄了好一会才消停。”

  自上次那事以后，云十九就特别黏她，白天出去疯玩还好，但是自觉的时候一定要看到她。

  林亦楠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云漠安慰道：“别担心，十九就哭了那么一小会，你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半个时辰后，大家回到山寨，林铄和招芒带着不少村民守在村口。

  夜深了，骡车上的东西林亦楠没让卸，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来处理。

  山雀背上背着早已熟睡的山雀，借着火光，林亦楠依旧看到她那张红肿的脸。

  “山雀娘，要不让郭大夫找些草药给山雀敷一下。”

  山雀一脸疲色，语气恭敬道，“不是什么大问题，郭大夫和山雀都睡了，明天再看吧。累了一日，林城主早些回去歇息，十九该想你了。”

  “有事，你及时去找我。”

  招芒听二人对话，又仔细看了眼自家闺女，并没发现不妥。

  回到家，等山雀放下熟睡的山雀，他举着油灯凑近一看，顿时在大吃一惊。

  “山雀娘，山雀这脸怎么了？被人打了吗？”

  山雀离开了母亲的背，不安在床上翻滚着，嘴里不知在嘀咕着什么，时而惊惧地手脚胡乱踢动。

  “我出去一下，回来与你说。”

  赶了蚊虫，放下纱帐，山雀娘到厨房抓了一把米，抽了三根香便急匆匆出了门。

  她急急忙忙走到山寨门口，就看到石土娘比她速度还快，两人心照不宣，石土娘把未灭的火折子递给她。

  山雀把香点燃，随即往口袋中掏出一把米撒向空中，口中喊道，“山雀回来了！”

  她一停，石土娘同样往空中撒了把米，口中喊到，“石土回家了！”

  两人边往家走，边撒米边喊，走到家门口，撒下最后一把米，随即把未燃尽的香插在屋门口。

  山雀双手合土，喃喃道：“山雀跟娘回家喽！”

  见妻子回来，招芒忙从里屋出来。

  山雀娘急忙道：“她爹，山雀怎样了？”

  “安稳了！累了一天，你先洗漱吧。”

  山雀娘悬着心放了下来。

  洗漱出来，山雀娘见丈夫还在等自己，虽劳累了一天，可她却半点睡意也无，干脆跟丈夫说了今日在长易县城的遭遇。

  “全靠林城主，不然我们山雀就找不回来了！”心中的情绪释放出来，山雀娘整个人放松不少。

  不敢想要是山雀找不回来，她都活不下去了。

  招芒拉着老妻坐在床边，安慰道：“家里存了还有些腊肉，明儿早我提去给林城主，今日之事，真是多亏有她在。”

  “光有腊肉不行，今年晒的蘑菇，你也拿上，还有我晒的干菜……”

  放松下来，山雀娘困意上涌，说着便靠在招芒肩膀上沉沉睡去。

  另一厢，林亦楠回去及时去洗漱换衣服。

  白天在地牢里待的时间较长，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她不敢大意，怕里面带有细菌。

  等她洗漱出来的时候，云漠亦洗漱好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水气。

  他拿起布巾帮林亦楠擦头发，“今日之事，我已经听十一说了，日后还是由我带你出去吧。”

  林亦楠道：“又不是每次都遇到这样的事。”

  “哪怕是以前，在繁华的上京，这种事还是挺多的。”云漠一本正经道。

  “云十一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你救出来的？”

  “不是，他是受到惊吓闭了气，人贩子以为他死了，把他扔到乱葬岗，我在乱葬岗捡到他，不过他哥哥是采生折割而死的。我救了他以后，他杀完所有陷害他们兄弟的仇人之后，便主动舍弃了自己的姓名，发誓终生追随我。”

  结合今日云十一的反应，一切便说得通了。

  云漠说云家暗卫每人都有一段不堪的过往，林亦楠并不打算深挖。

  既然已成为过往，那便永远让它过去，每次提及，都会将那长好的伤疤再次血淋淋撕开。

  苦痛经历一次就足够，不必时时拎出反复折磨自己。

  翌日清晨，初阳升起，寨中唯数几只公鸡的叫声响彻整个山寨。

  在鸡鸣第一声，云漠就早身出了门。

  习惯早起的云十九醒来，一睁眼便看到林亦楠熟睡的脸庞，利落地翻身坐起。

  流着口满的小跑凑到她脸，印下湿漉漉的吻。

  看她还在睡，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云十九便俯身趴在林亦楠胸口上，小手不时去拍她的嘴巴和掀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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