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玄钰来到养生殿便见永德帝背着双手，站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皇伯父？”

  陆玄钰走近，永德帝便开声：“钰儿今日想好要陪朕去哪里游玩了吗？”

  闻言，陆玄钰两手一摊，语气无奈：“这些时日几乎将洛都城游玩了个遍，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了。”

  “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朕有个好主意。”

  对上永德帝狡黠的眼神，陆玄钰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刻，永德帝背着的手带出一把宝剑。

  “去练武场！”

  虽然不忍破坏永德帝的兴致，但陆玄钰还是开声劝说：“皇伯父，先生都说了您要好生修养，早年您为国征战留下的暗伤不少，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还是不要折腾了。”

  说着，陆玄钰上前就要拿走永德帝手中的宝剑。

  “诶，不行，那萧玉筠叫你好好修养你还总是饮酒？”

  永德帝一番言语令陆玄钰无法反驳。

  见陆玄钰没了话说，永德帝拉上陆玄钰的手就要摆驾练武场。

  “趁朕还提得动剑，可要好好玩一玩，日后当真碰不得了，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

  “是啊，后悔如今没有好好多耍几下，朕这身子怎么都好不了了。”

  “皇伯父莫要如此自言，只要您好生修养……”

  不等陆玄钰说完，永德帝便不耐烦地打断：“少扯那些个有的没的，朕的身体朕还能不知道，朕戎马半生，后半生勤于朝政，眼下年事已高，多玩玩怎么了？”

  见永德帝如此执拗，陆玄钰便不再劝说了，反倒觉得永德帝是知晓了时日不多之事。

  一行人刚到练武场时，正在举行搏斗的禁军们见状赶忙下跪参拜。

  看到台下琳琅满目的兵器，永德帝跃跃欲试，下了龙辇便开声询问：“平身，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陛下，禁军正在进行每月一斗，选拔出最优秀者。”

  开声回应的正是钟礼。

  听此，永德帝更来兴致，抬眼看到台上没有人，永德帝便发问：“那你们这是打完了？”

  “回陛下，并没有，正准备开始第二轮。”

  听罢，永德帝大手一挥，直言：“这样，朕也来，赢朕者，不论身份，皆得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的诱惑很大，但一听是同永德帝打，众人皆是一惊。

  “陛下龙体，我等万万不敢与陛下一斗。”

  钟礼慌忙跪下，一众禁军也跟着跪下。

  “陛下，这刀剑无眼的，若是伤了龙体便事大了，陛下三思啊。”

  王成亦是吓得赶忙上前劝说，还暗自向陆玄钰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不等陆玄钰开声，永德帝便挥挥手：“刀剑无眼，此话不错，所以朕赦免你们即便伤了朕也无罪。”

  言罢，永德帝又转身看向陆玄钰，面上笑意：“钰儿，你好生看着，朕给你露一手。”

  “好。”

  知晓永德帝执意要一展身手，陆玄钰便觉得不加阻拦。

  永德帝率先登上擂台，扫视着众人，发声：“谁来？”

  禁军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朕说了，赦免你们无罪。”永德帝再次开声强调。

  但还是无人敢上前。

  眼见无人敢上台，永德帝便点名钟礼上来。

  钟礼背后一凉，刚开声要劝说，但永德帝抢先开口：“朕让你来你就来，不来朕就治你的罪。好歹跟朕这么久怎么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此时钟礼内心叫苦不迭，就算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一国之君对打啊。

  钟礼双膝跪地，开声拒绝：“还请陛下降罪！”

  钟礼尚不敢同永德帝对打，众禁军又岂敢放肆。

  看着永德帝一脸失落地从台上走下，陆玄钰心下难受。

  “皇伯父，先生曾言皇伯父有着一手好箭术，我还未曾见过，不如我们去射箭吧？”

  陆玄钰迎上永德帝，直接开声提议，言语间流露出期待。

  听得陆玄钰提议，永德帝面上的失落一扫而光，爽快应下：“好啊，想当年朕陪同先帝秋狩，朕猎下猛虎，夺得你皇爷爷赏识。”

  “那我更想见识皇伯父的箭术了！”

  二人言语着，走到射箭场。

  “皇伯父，您要用几石弓？”

  陆玄钰看着眼前的各类弓，转头向永德帝询问。

  “三石！”

  永德帝高声，陆玄钰随即看向三石弓，抬手就拿。

  在看到陆玄钰使足了劲儿也只能拿起一息永德帝爽朗一笑。

  “皇伯父，您拿我取笑。”

  陆玄钰转过身，语气颇为委屈。

  得见陆玄钰如此，永德帝便收敛了些笑，随即上前轻松将弓拿起，言：“钰儿你看好了！”

  话音一落，永德帝稳住下盘，一手举弓，一手拿起一旁箭袋里的一支箭矢，摆开了架势对着最远处的靶子。

  瞄准了红心，永德帝松开紧抓的箭矢，箭矢穿风而去，最后穿过红心，干草碎渣落地，箭矢扎入靶子后方的木桩。

  “百步穿杨！皇伯父好箭术，宝刀未老啊！”

  陆玄钰兴奋地击掌叫好。

  “哈哈哈哈哈，上回提弓已是十多年前，虽然尚拉得动弓，可一箭下来已是吃力。”

  永德帝将弓归至远处，扭转了几下用了重力的手腕。

  “换做旁人，十多年不用弓，恐怕早已生疏。”

  听着陆玄钰的捧场话，永德帝拿过王成手中的木盒，打开后里头赫然躺着一把弩。

  “这弩精细小巧，皇伯父怎不用寻常的？”

  看着盒中不过巴掌大小的小弩，陆玄钰有些不解。

  “这是朕特意命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可拆卸折叠，方便携带，又轻巧，适合用来防身。”

  小弩送到眼前，陆玄钰有些惊喜：“这是给我的。”

  “嗯，虽然有玉生和蓝田，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这个给你自己带着，朕教你怎么用。”

  永德帝责令周遭的宫人退远些后，将小弩拆卸开为陆玄钰讲解，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教陆玄钰如何拆卸，使用，将小弩的每一处设计都说与陆玄钰听。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玄钰记住了永德帝讲解的内容，学会了如何使用小弩。

  虽然目前只能十中六七，但所射远而平稳。

  永德帝退在一旁看陆玄钰很有兴致地练习小弩，心下颇为满意。

  陆玄钰自小学东西便又快又好，不仅爱诗赋，也对兵器军事感兴趣，甚是讨永德帝欢心。

  许是练习地热了，陆玄钰手朝上抖了抖衣袖，双手手腕处那两道显眼的白痕刺痛了永德帝的心。

  那是陆玄钰逃回洛都途中挨人牙子割的。

  残废之人沿街乞讨总是能更讨得良善之人怜惜。

  也因此，陆玄钰再也提不得重物，与武学无缘。

  每每见到这些伤痕，永德帝便揪心地疼，这些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身为皇帝，无能得连胞弟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而此时陆玄钰正练得兴头上，便并未察觉永德帝的异样。

  三日时光匆匆而逝，转眼便到了该启程的那天。

  到己时启程，陆玄钰便辰时一刻起身，洗漱好后，连早膳也未用便乘坐马车赶往皇宫。

  “世子殿下，陛下尚未下朝，可要去朝殿的偏殿等候？”

  率先去探了路的玉生赶回来禀报，此时马车刚入宫门，陆玄钰开声：“去偏殿。”

  陆玄钰想要在永德帝下朝的第一时间见到永德帝，偏殿是永德帝下了朝的必经之路，陆玄钰自然要去偏殿等候。

  刚到偏殿，陆玄钰便吩咐玉生：“你去摘星楼瞧瞧，若是先生醒了，我便空出半柱香去摘星楼。”

  “是。”

  玉生前脚刚走，永德帝的身影便出现。

  “钰儿难得早起一日啊。”

  刚下朝时，永德帝是满脸不悦的，但在看到陆玄钰的身影后，面上便只有喜色了。

  “巳时便启程了，自然要早早赶来。”

  陆玄钰走上前，将怀中抱着的锦盒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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