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卫青珏皱眉将云念护在身后，犀利的眼神从宋言伽的身上剜过，像是他只要出言不逊，就立刻将他杀死一般，

  “别那么着急嘛，我不是说了，这一切都会被你们解决的吗？虽然我不能直接帮忙，不过，做一些小小的改动也是可以的。”

  他带着笑意对摄政王说道，修长的手上带着一点细碎的微光，云念还想要去看，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有些晕乎乎的，

  “你怎么了？”

  她听到有些变调的话语从身边响起，迷迷糊糊地又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什……什么？”

  她按着自己的额头，有些疲惫地说着，

  “我说，你没事吧？再耽误下去，吉时可就要错过了！”

  云念睁开眼睛，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眉眼如画的少女施了淡淡地粉黛，唇纸被身旁的人递了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啊，我知道你紧张，毕竟是要嫁给自己的心上人呢！”

  带着调侃的语气的，站在身边的人是谁？

  云念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好痛，有什么被遗忘了的东西想要从记忆的深处挣扎出来，

  “是不是太重了，你很痛吗？可是这凤冠是世子特意去定做的呢，洛川城的姑娘谁不羡慕你，他可真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呢！”

  想要抬头，但脖子好重，那沉重的凤冠就像是一道枷锁一样牢牢地锁在了她的脖子上，

  可是好奇怪，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吗？

  啊，对了，她已经及笄了，及笄礼之后，世子就前来提亲，她记得爹爹娘亲脸上真挚的笑意，

  鸦羽一般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眨了几下，眼底的情绪像是平静湖面下波澜不惊的湖水，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金色的凤冠何其奢华，是她曾经最爱的华丽装饰，

  最爱？

  可为什么，会觉得她头上不应当戴着这个东西呢？

  应当是更加质朴简单的，一根胡桃木一样黑色的簪子，簪子的尾端还要点缀一颗墨绿色的宝石，

  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他？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要把盖头盖上了！”

  红色的绸布从眼前落下，在遮住视线以前，她看到一直在身边说话的女子，那女子长着一张清秀又娇柔的脸，让人看了只觉得温和又亲近，

  “来，我扶着你，去找表哥，他可最舍不得你了。”

  云念抬腿跨过门槛，跨过的一瞬间空气像是变得粘滞，而后又恢复如常，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一样，

  “思思，扶着我的肩膀。”

  透过红绸，她看见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微微蹲下，声音太过于熟悉，导致她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哥哥！”

  带着激动的颤抖地语气，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泪眼涟涟之中，她忍不住抓紧身前的人的衣裳，

  “怎么又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嫁给宁斯年的吗？如今得偿所愿，可要和他好好生活下去才是。”

  她突然腾空，被人背了起来，身上的脊背宽厚有力，那是属于哥哥的味道，

  “云娇，你去看看爹爹娘亲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知道啦，表哥你可要小心一点，千万别把思思摔着了！”

  娇俏的声音逐渐远去，云念偏了偏头，

  “云娇？”

  “嗯？怎么了？没大没小的，要叫姐姐啊，她听到你要出嫁，特意从南烟赶过来的。”

  奇怪，她们很相熟吗？为什么记忆里，她和云娇，并不是如此亲密的关系，

  “代玉和凝思呢？”

  对了，如此重要的场面，怎么没有看到她的好友，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好友们相见了，如此重要的时刻，为何她们没有出现，

  “沈将军的女儿和霍尚书的孩子？怎么会想到她们？你们认识吗？”

  “沈将军？”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虽然不知道那严重的违和感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是云念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慌张，

  “沈将军的女儿脾气火爆，之前你们因为一点小事有过争吵，便一直不太对付，思思，你太紧张了吗？别担心，一切交给我就好。”

  云朔的脚步稳当极了，云念甚至没有察觉到有多少晃荡，红绸遮掩之下，她只能看见一片红色，和哥哥露出来的衣角，

  沈凝思，沈凝思怎么可能和她争吵？大安国哪里有沈将军？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这院落那样大，路那样长，她的思绪已经不知不觉跑了好远，可大门还是没有到，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甜甜的味道，像是某种花的气息，

  “好香啊，这不是海棠花的香味，哥哥，府里新种了什么花吗？”

  身下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云朔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向前，

  “没有种花，你忘了，母亲不喜欢那些花的味道，府里除了竹子，也没其他的东西了，至于香味，大概是那些仆从为了庆喜抹的香膏吧。”

  不对，香膏怎么可能有味道呢？

  可是哥哥都这样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云念觉得有些害怕，就好像再多问一点点，哥哥就要生气了一般，

  但明明哥哥从来都不会和她争吵的，她是最受宠的娇娇女，是洛川城的明珠，是世人艳羡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云朔终于停了下来，他的脚步大跨了一下，而后快走两步，将云念放到了轿子里，

  “哥哥就送你到这里，思思，一定要记得，出嫁了，就要好好听你丈夫的话，你不再是丞相府的小姐，也不再是云家的女儿，就算是死，你也只能留下你丈夫的姓氏。”

  他的语气压得好低，像是怕被人听到，可云念只觉得讨厌想吐，她才不会因为嫁了人就什么都听丈夫的呢，再说了，她有任性的资格，

  哥哥凭什么这样说？

  云念想要反驳，可已经抬起来的轿子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一肚子闷气的云念只能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好痛，原来不是噩梦。”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揉了揉自己的手掌心，

  娘亲说了，不能随意掀开盖头，不然寓意不好，要等到礼成送入洞房的时候，才能让丈夫掀开红盖头，这样，她就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个人了，

  可是她才不要呢，云念只是云念，云念就算不是丞相家的嫡女，那也是独立的一个人，她任性又娇蛮，所以做一点离经叛道的事也很正常不是吗？

  喜娘没有让她吃东西，哥哥也不知道给她准备一点，云念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她按了一下，有些苦闷地干脆掀了盖头，好奇地看着轿子里面的装饰，

  红色的轿子，红得过分艳丽，味道闻起来也是甜甜的，只是莫名让人觉得心慌不喜，

  她看了看自己的脚底，同样也是红色的，踩在上面松松软软，有有一种粘腻的感觉，

  “是涂的漆没有干吗？宁斯年这家伙竟然如此不上心！我才不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云念嘀咕了一下，对自己要嫁的人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厌恶情绪，

  可脑袋又开始痛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不允许她想起某些事情一样，

  云念咬着嘴唇闷不吭声，轿子很平稳，一点晃荡也没有，

  对了，外面也好安静，不应当敲锣打鼓吗？为何听不见热闹的喧闹声？

  她想要掀起帘子，可才发现帘子的后面是一块厚厚的木板，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

  她有些生气了，几乎就想要跳下轿子说不成亲了，可她还是按下了怒火，

  一道细微的光线从缝隙之中透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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