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是，你祖母。这孟小娘是勾栏里的出身，盛家有祖训不与娼门女子称姐妹。连外嫁的女儿都管，更何况纳进来的这个呢？”

  墨兰点头：“那咱们直接告诉爹爹不就好了？”

  “男子都是有自尊的，你直接告诉便有指责他的意味，更何况咱都不知道他现在跟这孟小娘感情到了哪一步了。”

  “然后咱们再说你祖母，连我都能查出来孟小娘的出身，你祖母更能，不但能还会查的更深，所以她容不下这个妾，却又不能直接和你爹爹对上，伤了感情，也不能直接将这个妾打发了，伤了主母脸面。所以，她需要一个引子，而我就是那个引子。”

  寿安堂

  “既然都来了，就一起说说吧。”

  盛纮先是看了看大娘子，见她没动，只得自己上前：“母亲，本也没多大事，就是孟小娘不懂事，霜儿的女使教教她而已。”

  “教教？孟小娘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就是这么教人的？”王若弗显然觉得这事儿伤了她颜面。

  “这也不是霜儿的错，只是她本性纯善，又体弱。”

  大娘子一听“纯善”“体弱”这样的字眼就来气，她让这俩词压了好几年了！

  “好了！”盛老太太听不得他俩在这争论。

  “大娘子，我问你，这孟小娘是怎么来的？”

  “我姐姐送来的啊。”

  旁边盛纮一脸诧异，估摸着整个盛府也就他不知道是康大娘子送来的了。

  “那你可知道，你姐姐是从哪买来的？”

  王若弗此时还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身边的刘嬷嬷已经白了脸，那个康王氏又坑自家大娘子！

  盛老太太也没等她回答：“那是勾栏里买来的。”

  一听这话，盛纮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的，指着大娘子道：“你啊！糊涂。”

  盛老太太没搭理盛纮，接着道：“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人原本是康大人，你那姐夫看中的人？”

  “母亲？”王若弗也愣住了，“儿媳...儿媳不知。”

  “这人是康大人喜欢的，你那姐姐瞧她是个搅家精，却又不好违背家里主君的意愿，于是便把人赎了，却送到你这来了。”

  “我姐姐...姐姐...”

  “你那姐姐不是好的，我让你远着些，你偏不听。你猜你那姐姐把人送到盛府后会怎么同康大人说起此事？”

  “会说是我或者说大娘子看上的。”盛纮也反应过来了。

  “做官的要爱惜羽毛，这事要传出去还能好听？为了一个妓子！”

  王若弗也反应了过来，却还喃喃道：“她没坏心的，只是...只是家里主君对她不好...”

  盛老太太听了这话更生气了：“你家主君对你好，所以能把人送到你这来？”

  这也把话说开了，盛老太太不准备再留人了：“行了，不拘什么理由，赶紧把那人发卖了。才来几天就把林小娘给欺负，连我都听说她在厨房抢菜的事了，勾栏作风！”

  又转向王若弗：“你这几天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反省反省。”

  王若弗听后欲言又止，最后低低地应了下来。

  “去把这些东西给林小娘送去。”

  等崔嬷嬷带着盛老太太的东西过来时，林噙霜和墨兰刚用完饭。

  “林小娘，这是老夫人让奴婢送来的，老夫人说了，你受委屈了！”

  林噙霜听后抬起头来，正巧对上崔嬷嬷看着她的眼，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片刻。

  等崔嬷嬷一走，林噙霜道：

  “好了，事情解决了。”

  “这么快？”

  “你祖母出手，绝对不拖沓。”

  她想了想，她也不能拖着了，人虽然解决了，但心里那口气还没出完呢。

  “墨儿，你也大了，也要找婆家了，管家的事是你必须要学习的，咱们先练练手吧。”

  墨兰懵懂地点头：练手？什么练手？

  等盛纮回到林栖阁时便看到了拉着墨兰手说话的林噙霜。

  “墨儿这也是吓到了吧？”

  林噙霜看到来人：“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起来了？头还晕吗？有没有请郎中？”

  “请什么郎中，都是老毛病了。”

  墨兰看她爹爹与小娘说话，便也没再多打扰，行礼后便告退了。

  林噙霜也看向雪娘：“行了，你们也下去吧。”

  雪娘告退后，一转弯便寻了两人：“去吧，小心些，别让人看见。”

  那两人偷偷摸摸地去了关孟小娘的柴房门口，这里本来是有人看守的，也不知怎么地，现下却一个人也没有。

  “孟小娘这次可要到头了。”

  “怎么说？”

  “我刚听说，这人要被发卖了。”

  “卖呗，再被卖回勾栏里对她也没什么吧。”

  “可不是勾栏里。”说话的人顿了顿，似是看周围有没有人，屋里偷听的孟小娘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咱们大娘子说卖到勾栏里都是便宜她了！”

  “啊？”

  “要说啊，这孟小娘也算是差一步就登天了。”

  “怎么讲？”

  “本来这人是康大人看中的人，康大人多怜香惜玉啊，哪像咱们主君？”

  孟小娘听了眼眶一红，确实。

  “那怎么到了咱们盛府的？”

  “康大娘子和咱们大娘子算计的呗。”

  孟小娘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心里有些恨毒。

  “前两天的事你听说没？”

  “听说什么？”

  “康大娘子放印子钱的事被家里主君知道了，让主君打了。”

  “还有这回事？”

  “当然啊，哎？你说，咱家大娘子跟康家大娘子亲姐妹，咱家大娘子会不会也去放印子钱了？”

  听到这，孟小娘眼神陡然一亮。

  这时，却听门外那两人接着道：“快换班了吧？咱们提前回吧，也没人看见。”

  第二天一早，孟小娘便吵吵着要见老太太，盛老夫人自然是同意见的。

  于是，等盛纮一下值又被自家母亲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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