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岚和董大愕然的抬头看向坐在高位上的李渊，却看不清李渊的神情。

  董大第一时间提出反对：“主子，这不行！”

  “世家不能全杀，他们之中也有好人，还有前蒋城主那样的人！”

  他的反驳让九岚第一时间企图将董大给拉回来让他闭嘴，却没用，该说的已经说出去了。

  “你若是这般滥杀无辜，可能会引起世家反弹，他们一直在准备着我们可能会下死手。若我们真这么做，就算能将他们都杀了，得垫多少兄弟进去？”

  李渊抬眼，眼神有些睥睨：“你在质疑我？”

  九岚比董大更了解李渊，冷汗立马遍布全身，连忙半起身将站起来的董大给按下去，“主子，董大向来鲁莽，你知道的。”

  “只是你这令下的的确不妥……”

  九岚垂下头去，她知道说其他的李渊并不在乎，或许李渊心中的火从遇刺开始就没熄过。

  “你想想，卫娘子她总会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是非分明，绝不会让你做这种事情。”

  “我倒是不知，你们还能有这诸多借口……”

  李渊面容隐在阴影里，话说的极轻。

  九岚无端打了个冷颤。

  “主子！想扳倒世家无需杀这么多人，只要杀了他们主要的人即可，其他人，可以为我们所用。”

  “您和卫娘子情路坎坷，实在不必多生嫌隙。”

  “主要的人？”李渊问道，从声音里听不出他的想法。

  九岚一只手压着董大，继续说道：“我带人杀了世家的家主，之前你让我去调查世家，我们可以扶持和世家家主背道而驰的人。”

  “毕竟世家根深复杂，他们的力量也能化为己用。”

  这话说完，九岚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她舔了舔嘴角，不知道李渊会不会同意。

  良久的沉默。

  “起来吧。”李渊说道。

  听到这话，九岚松口气。

  “届时你与我亲自去。”

  九岚听闻，连忙同意。李渊看起来已经从盛怒中抽离出来，她就知道搬卫娘子好使。

  蒋家的门被敲响，守门的人伙同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开门。近来正值多事之秋，按照家主吩咐，天黑就闭门不出，怎的这时候有人敲门？

  刚开门，眼前就闪过几道黑影，随着东西落在脚跟前，那守门的人正好和地上第一个尸体对上眼。

  “啊——”

  “城主让我们物归原主，转告蒋参，他的人当街刺杀城主，若是不给个说法，三日后城内守军将踏平蒋家！”

  等守卫的颤颤巍巍的将这事报上去，蒋参气的一脚踹过去。

  “他李渊凭何欺人太甚！！”

  暴怒的声音响彻在屋子里，如同一道闪电劈过来，震耳欲聋。

  “家主，家主！”

  一旁的管家由地上抱着孙儿的尸首变成去抱住蒋参的大腿。

  “家主你听我说，斌儿他不是急性子，他惯常不是鲁莽性子你清楚的，哪怕要为了少爷，他也不会连累蒋府……”

  蒋参已经没有精力去想更深。

  他只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在宜州城内呼风唤雨多少年，竟然被一毛头小子逼到这种境界？

  “传我令，通知其他家，我蒋家准备动手，问他们可愿意？”

  “家主——”

  那老管家死死抱住蒋参的腿，“谁都不许去通传，谁都不行！”

  蒋参被怒火攻心，一脚踹开管家，等管家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才急速冷静下来。

  赶紧将地上的人扶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蒋参抱住管家，两个人均都是上了年纪的，又一起风风雨雨过了这么多年，没成想晚年竟然让人欺辱至此。

  “家主，这指不定是李渊那小儿的计谋，就是想让你鱼死网破他好埋伏将咋们拿下，你万万不可失去理智。”

  蒋参终于顺着管家的话往下思考。

  这人扔到府门跟前，就是觉得和他蒋家有关。

  那么留有后手也不奇怪，若他真带人杀出去，说不定外面已经布好人马，就等着一网打尽。

  斌儿与蒋郭从小一起长大，很是冷静沉稳，断不会如此冲动就带人出去，除非有人煽动他，让他被仇恨蒙住眼睛前往。

  若是如此，李渊那小儿定也是知道。给他三日时间……

  无非就是给他两种选择。

  是向自己开刀，还是向其他家开刀。

  九岚与董大从李渊跟前退出去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两个人并肩而行。

  “你今日，过于莽撞了。”九岚斟酌了一下语气，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董大点头：“我知道，可不莽撞，城主他就……”

  “你胡乱进言，若是今日主子在气头上，你死都不够平息的。”

  九岚有些烦躁的打断董大的话，董大看向九岚。九岚侧脸紧绷，下颌线收紧不似平日散漫模样。

  董大突的开口：“是不是城主让你去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就算违背自己的良心道义？”

  “这和良心道义有何关系？”

  九岚眉目蹙起，她目光不解的看向董大，现在难道说的不是他胡乱开口的事？

  “今日若我不在，城主盛怒之下，你是否会跟随他？”

  董大脸色也不好看，他回望眼前自己的心上人，像是从没有了解过她：“我知道你以女子之身一路走上来走的艰难，可你也不能为了上位，什么都付出去，你这样与……”

  九岚忽地轻笑，她蹙起的眉头展平，“我这样怎么了？与刽子手有何差别是吗？”

  “董大你为何不承认自己的鲁莽，却要我承认尚未发生的事？”

  “女子身份怎么了？我就是以女子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我为了这个位置付出了比你们男人要多的多的努力。”

  “多的是人看不惯我，可他们看不惯我又没有我能力突出。”

  “他们拿我没办法就去找你。妄图让你用婚姻来束缚我……”

  “哈！”

  九岚说到这里，忍不住讽刺的笑出一声。

  “你以为我同你求婚，是为了束缚你？”

  董大眼神微颤，声音都变了，他没想到九岚竟然是这么想的。

  九岚摇摇头，她太清楚董大了。董大的的确确想要和她在一起。

  却是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来想事情。

  她不知道婚姻对她来说并不是庇护所，而是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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