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要再进去么？”鹤学远站在褚明焰的身后，看着敞开的小镇大门，心里忽然想打退堂鼓。

  万一之前那个树林里的那条路真的是离开小镇的路的话，现在走到小镇里就相当于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褚明焰没有因为鹤学远的迟疑停下脚步，直接大步迈进了小镇的范围。

  小镇上方的天空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单凭视觉根本不能判断当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刚刚系统给出的提示里面说的是小镇居民对白天黑夜的认知是错的，也就是说有浓雾出现的天气其实是白天，而乌云密布的时候恰恰是黑夜吗？

  可是黑夜那种大面积的黑暗，小镇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光源才能把黑天的亮度提到和乌云密布的白天差不多？

  后面，鹤学远也咬咬牙踏进了明显是不对劲的小镇中。系统的提示对于他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其实相当于什么都没告诉。

  毕竟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每次梦境中毫无贡献的那个一个，本来还可以靠着不起眼和抱大腿混一混成功离开梦境。可是刚刚系统明确的说了，如果异变程度超过90%就会直接被抹杀，直接失去离开梦境的机会。

  无所谓了，反正活着也很艰难，死了也没关系。鹤学远摆烂的想着。

  “跟上。“褚明焰还是没扔下鹤学远一个人，回头有些烦躁的提醒道。

  “哦哦。“鹤学远连忙跟上。

  小镇内的场景和之前看过的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如果说非要找一个的话，就是路灯的亮度似乎要比之前见到的要亮上不少。顺着街道一直向前走，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两个熟人。

  正在一堵墙前面发呆的冯垣和赵祈两个人，两个人手上还拿着一大一小两个纸片。

  街道上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即将失去自己的亮度。那边的赵祈和冯垣很明显也看到了走进小镇的褚明焰和鹤学远。

  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两个人能看到赵祈正在对着自己两个人打出手势。

  “她要说什么？”鹤学远不解的问。

  旁边的褚明焰看了一眼冯垣的位置，马上拉住身后还在疑惑的人向那两个人的方向跑过去。

  静谧的街道一时间只有两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两个人刚刚到达冯垣和赵祈近前的时候，冯垣直接眼疾手快的推向了墙面。一扇门骤然出现在两人眼中，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冯垣直接拉进了一个未知的地方。外面的路灯终于也停止了闪烁，浓雾几乎是在瞬间就弥漫了整个街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鹤学远靠在紧闭的房门前喘着粗气问道。

  时间回到系统声音结束的时候，冯垣和赵祈两个人面面相觑。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赵祈开始在自己的怀里翻找。

  “怎么了？”冯垣问。

  “我的身上怎么会有纸笔？”赵祈拿着手中被自己画上草图的纸，一脸疑惑。

  “啊？不是你自带的么？”

  “怎么可能？你忘了我的身份吗？是个被遗弃的小女孩，怎么会有纸笔这么贵重的东西。”赵祈在身上翻找结束后，开始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纸笔。

  炭笔还比较好说，自己手上的纸是质量极好的素描纸，如果不是专业画画的人根本不可能会接触到。而这样的一张纸似乎一直都存放在自己的怀里。如果不是刚刚心血来潮想要把照片上的比例画对，赵祈也不会下意识的在怀里掏出纸笔。

  “所以，这个纸和笔……”冯垣看着赵祈手中的纸笔，想起了之前赵祈问的那个问题，是谁给自己画的画像。

  “是那个给你画画的人留下的，我们已经看到过那个人了，可是我们都忘了这件事。”

  两人看了看身侧的墙壁，最后还是把视线放在了手中的纸上。

  “如果是那个人专门给我们留下的线索，那么这很可能就不止是一张白纸。”

  冯垣说着，拿过赵祈手中的画纸和自己手中的照片放在了一起。照片上女人身后的墙壁未必是赵祈画的窗口，也有可能是门口。

  意识到这点之后，一家画店十分自然的占据了这个原本只是一段墙壁的空间，画店的店门上，甚至还有一个两个人都十分熟悉的脚印。

  “所以你们是刚从小镇外面进来？”

  时间回来，赵祈率先开口好奇的问道。

  “听你们这意思，你们已经在这里待很久了？”褚明焰已经开始了在画店内的探索。“时间对不上，这个梦境的时间线是错开的。“

  “我和赵祈已经在这里三天了。”冯垣点点头“你们呢？”

  “我们和赵祈分开，到系统提示梦境进入迷梦级，再到系统提示小镇背景时间不足一个小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褚明焰十分坦率的说出来自己的经历。

  同时，褚明焰的视线也放到了房间中那幅最大的画上，画上有月光下的森林和小镇，以及树林中能够明显看出来是罗三劫和越千曲的两个人。

  “这里你们来过？”经过简单的判断，褚明焰再次开口问道。

  赵祈从冯垣的手中抽回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纸张，放在手中仔细端详。

  不对，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光？

  赵祈抬起头发现鹤学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了画店的灯，这个灯光和谐的让人察觉不出灯光已开。

  画店的店门和窗户基本上都是透明的，所以店内的光亮毫无阻挠的照在了外面的浓雾上。

  “你在干什么？”赵祈直接关上了被鹤学远打开的开关。

  鹤学远有些不知所措的退了几步，喃喃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开。”

  关灯之后的画店陷入了和平常一样的黑暗，外面曾经照亮过的浓雾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变。

  “没事，就当试试错了。”冯垣在黑暗中摆摆手。

  “啧啧啧，你这个成年人怎么比我还莽撞。“赵祈直接毫不客气的开口，毕竟她一直都没忘第一次遇到鹤学远的时候这个人一点忙都没帮上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鹤学远连连后退道歉，结果在全黑的情况下，被画店内的未知物品直接绊倒在了地面上。

  “啊——！”有什么东西刺破身体的声音从鹤学远的身上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有东西被撞倒撞散的声音。

  “怎么了？”

  凭借着之前能看清东西时留下的印象，赵祈直接一个箭步走到了鹤学远旁边。她先是摸到了零散的木头，然后是有些濡湿的手感，最后是鹤学远的身体。

  鹤学远被绊倒后应该是被那里的画架伤到了。

  “好疼。”鹤学远下意识的捂着自己受伤的腿部，他只觉得自己的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直接穿透了。

  “你别捂着啊，松开手！”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赵祈直接卸了鹤学远整条手臂的力气，然后开始帮他处理刚刚的伤口。

  “你们没事吧？”冯垣和褚明焰也赶了过来。

  “没事，就是鹤学远这种穿透性的伤口比较不太好处理。我们现在的这种场合，应该撑不了几天。”

  赵祈简单的给鹤学远的大腿做了止血处理。

  “我记得那个叫越千曲的姐姐用的是手术刀，她是治疗方面的能力么？”

  “她应该能处理。”回忆了一下越千曲本人的职业和能力，褚明焰点点头。

  “可以让我的胳膊回来了吗？我感觉不到它了。”鹤学远的声音微弱的传到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赵祈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些尴尬的嘟嘟嘴，手法干脆的把鹤学远的手接了回去，真诚的开口道歉。

  “抱歉，刚刚要不是我你可能不会撞到这个画架。”

  “不不不，是我太废物了。”鹤学远下意识的要摆手道歉，却牵动到了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呻吟。

  “说起来还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千万别对我道歉。”

  “你说的对。”褚明焰在一旁毫不留情的补充道“你这伤确实和人家小姑娘没什么关系。”

  鹤学远尴尬的没有出声。

  “害，人都有不擅长的嘛。“赵祈出言缓和了一下”我刚刚也有不太对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晚上我们应该是困在这里了。“

  又检查了一下鹤学远腿上伤口的情况，赵祈擦擦手，又从怀里掏出那张纸。

  纯黑的空间下，赵祈根本看不清手上的东西，只能用手指摸在纸张上的触感感受上面的痕迹。

  “先歇歇，有什么事等明天早上再说。”冯垣拉着赵祈直接走到了另一边，和褚明焰、鹤学远拉开了一段距离。

  “所以你们不打算说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比如你们是怎么被系统塞到这个梦境里面执行杀毒程序的？”褚明焰没拦着两个人的远离，而是在隔开一段安全距离之后开始发问。

  漆黑的画店在褚明焰的声音结束后安静了一段不少的时间，只有鹤学远轻微的呻吟还在响起。

  “罗三劫没和你们说过么？”隔了有一会，冯垣才开口“我们上个梦境的事。”

  “你好像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一些误会，我和罗三劫、越千曲、路韧这些人的关系，仅仅是认识而已，并且已经很久没有什么联系了。”褚明焰干脆的坐在地面上回答道。

  “就算这样，你应该也知道异常、执行程序、抹杀程序等等这些东西吧。”

  “这个我知道，之前还在和路……”褚明焰停顿了一下“和她一起行动的时候有遇到过。”

  说到这里，褚明焰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开口。

  “你们是直接被系统抓走进行杀毒程序了，你们遇到成阅理那群人了？不止遇到了一次，甚至还近距离接触过。“

  “你怎么知道？”这样的判断过于精准了。

  “你才经历了十个梦境不到。对于梦境世界的认识很少，在这里唯一能被系统判定为病毒的，只有他们那群人。”

  “他们为什么会被判定为病毒？”

  “好像是和那个人口中的争端有关，成阅理他们和路韧一样，是活在一开始的那个时代的人。”

  “因为他们那个疯狂的设想吗？”冯垣下意识的问道。

  “你知道？”褚明焰反问。

  “听路韧说过，她说成阅理那群人有个疯狂的设想，但是没具体说是什么。”

  “她确实什么都不会说。”褚明焰认同的点头“所以你们上一个梦境里不仅和罗三劫在一起，还遇到了成阅理。。”

  “路韧出事了。”思索一下之后，褚明焰斩钉截铁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

  “如果她没出事，你和赵祈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她在的话，系统根本不会判断你们连个人中了病毒。”

  “这是什么说法？”赵祈终于好奇的开口了“路韧姐姐她有这么强吗？”

  “你们都知道，梦境中存在着异常，这种异常会使梦境发生异变，也会使游梦者本身发生异变。而她能力的附带产品，就是无效化，无论是异常还是什么，只要在她周围，都会无效化。所以成阅理那群人的病毒，根本不会沾染到你们身上。”

  “可是有个梦境里我没遇到她但是遇到成阅理和那个叫宁尔雅了，也没有被梦境判定中毒啊？”冯垣不解的说着。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见到你就要对你下病毒？”褚明焰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不屑。“不过因为之前路韧的能力基本是一直开着的，所以系统不会检测的特别严，杀毒程序本身就和做化疗一样，程序走完，一个游梦者和原来的人也没什么关系了。”

  “原来是这样。”冯垣点点头“那我们这种自己从杀毒程序中醒过来的，出去以后要怎么算呢？”

  “不知道，之前没有人从杀毒程序中醒来过。”褚明焰耸耸肩“可以讲讲上个梦境里路韧因为什么出事了吗？”

  听着褚明焰有些别扭的语气，冯垣意会的没有开口调侃，而是直接说起了上个梦境的经历。上个梦境中后来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直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就离开了梦境，听了一耳朵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话之后就直接被系统执行了杀毒程序，现在反过来想一想，之前的一切经历似乎都有着另一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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