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后的手术室变得宽敞了不少，但他们并没有急着接收更多的病人，而是打算先休息一个上午，下午再加快速度。

斯特兰奇在给第一个病人做清创，就算一晚上没睡，他也不困。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索性先把一个病人治好再说。

旺达则去了住院室休息。可能是因为她之前经常喝提神药剂，有了一些抗性。熬了一个通宵之后，还是感觉有些困，躺在病床上倒头就睡。

她进入了梦境，但可能因为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够长，梦得模模糊糊的，好像一直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被人追。

席勒在休息室里面冶炼矿石。他把从病人的尸体上收集出来的矿石放进改造后的炉子里，由魔法控制的全自动风箱把火焰吹得更明亮。席勒则目光发亮地盯着火里的矿石。

三个人各忙各的，没有一个注意到，放在书桌上的纸，上面的文字不见了，但又出现了新的文字。

“急救医生工作守则：

1：如果发现画像的眼睛动了，请立刻用明目草和乌头根研磨成粉并装入小嘴熏香笼，放置画像底部，直到画像眼睛闭合并流泪。

2：如果发现壁炉火焰闪烁三次，请立刻清除壁炉中所有木材，并远离壁炉，直到火焰恢复稳定。

3：如果发现全身镜当中的影像产生变异，请立刻躲进衣柜，并倒着念诵死亡祷告词三遍，直到影像恢复正常。

4：如果发现病床上的病人皮肤开始出现溶解症状，请立刻将自己的血液滴落在病人身上，直到症状消失。

5：如果不遵循以上规则，将会产生严重后果。请务必谨慎行事。”

站在手术台前的斯特兰奇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目光如同附骨之疽，令人浑身难受，但是又找不到来源。

“我就不该喝那杯茶。”斯特兰奇自言自语道，“熬夜会让我状态不佳，好在病人没那么难搞……”

细微的像是摩挲着纸张表面的声响，一点一点地向他逼近。斯特兰奇一低头，看到自己双脚之间的地板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斯特兰奇当场就愣住了。

他抬头看了看手术台上的病人，病人的主要症状是皮肤溃烂，虽然有流脓，但是并没有出血。

斯特兰奇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双腿之间，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他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那滩血，走到了手术台的另一边，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可是没多一会，他一低头，看到自己脚前又有血迹，似乎是从手术台底下蔓延过来的。

这下斯特兰奇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把手上的工具一放，刚抬起头，就看见对面画像的眼睛变成了两个血色的窟窿，鲜血正汩汩地流淌出来。

斯特兰奇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有点想喊人，但是一想到昨天大部分的工作都是旺达处理的，估计累得不轻，就这么去把她叫起来，实在不太好。

“席勒肯定是叫不动的，他沉迷于某件事的时候，天塌了他都听不见。”

斯特兰奇选择了最简单的处理方法。

他先是拿了块抹布，扔到地上用脚踩着，把自己身前的血擦了擦，然后走到操作台那边，拿了一个盆，放在了画像的底下，接住画像流出来的血液。

这个方法虽然简单，但是确实有效。画框上面流出来的血液被接住了，在盆子里一直翻涌，但就是出不来。斯特兰奇又往里面扔了两条抹布，吸收了不少的血液。

潦草的处理完之后，斯特兰奇又回去处理病人。他加快了速度，只用了十几分钟，就把剩下的活搞完了，并把病人塞回了通道里。

但是福斯特医生的画像也加快了流血的速度，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血流成河了，小小的盆子根本装不了这么多的血液，大部分都淌了出来，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现在斯特兰奇考虑的已经不是要不要叫醒旺达了，他考虑的是他要怎么在旺达醒了之后跟她解释，他用短短一个小时把手术室弄成了这样。

旺达会作何反应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现在是在纽约长老会医院，他会被神经外科的护士长骂到明年。

斯特兰奇根本就不是一个很擅长收拾的人。准确来说，外科医生都不是这种人。他们最擅长的是做完手术之后甩手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实习生和护士处理。

甚至还可能顺走点手术室里的物件，让护士一找找一下午，在所有人兵荒马乱地找东西的时候，像个作案之后返回作案现场观察警察的连环杀手似的，一脸痴呆地站在人群里重复“我不到啊”。

斯特兰奇看着面前的这一整个烂摊子，表现得十分手足无措，有种想收拾，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收拾的无力感。

忽然，他灵光一闪。他记得，治愈手册里有提到过，有一种疾病的名字叫做瀑布出血症，病状表现就是大量出血。而治疗手册给出的治疗建议，是调配几种草药的药粉敷在患处，用来应急止血。

斯特兰奇虽然是个外科医生，但毕竟不是一般的外科医生，对于药理学还有些印象。

他知道，如果用这种应急处理方法可以止血，那就说明草药的药粉当中含有凝血成分，先别管原理是什么，只要有作用就行。

斯特兰奇赶紧走到架子前，他也来不及仔细去辨别是哪种草药，反正就是拿了一大堆，多出来的都放在了旁边的操作台上。

正好新手术室配备了自动的研磨机，看起来是蒸汽动力的。斯特兰奇一股脑地把几种草药扔了进去，打磨成了药粉。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利用药粉，反正就是哪里有血往哪里撒。好在他的推测是正确的，这些草药确实有凝血功能，很快就把地上的血液凝结成了血块。

但斯特兰奇很快就发现，那画像的眼睛还是一直在流血，如果不处理源头，那血液还是只会越来越多，根本收拾不过来。

斯特兰奇把放在旁边的木质台阶给搬过来，垫在脚下之后，把剩余的药粉全抹在了画像的眼睛上。很快画像就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活像戴了个墨镜。

这一定程度上延缓了血液流出来的速度，但是仍然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断流淌出来的血液，很快就把草药给冲掉了。而这个时候地板上的血液也发生了异变，凝结成了诡异的图案。

斯特兰奇已经从操作台的旁边拿起了拖把，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可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血液凝结成的图案好像有点眼熟。

这不是他梦里所扮演的小女孩被吊起来的时候，出现在脚下的那个像魔法阵一样的图案吗？

斯特兰奇盯着法阵看了一会，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让这法阵绘制完成，可能会有很不妙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干脆用水桶接了一桶水，朝地上泼了过去。

水冲刷掉了一部分的血液，减缓了法阵形成的速度，但是其他的血液还是在不断地往这边流淌。

斯特兰奇这下是彻底没招了。他走到住院室那里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旺达起床的动静。

旺达一推开门就惊呆了。

地板上到处都是血液，除了有液体的血液，还有已经凝结成块的深红色血块，以及被水冲刷稀释过的粉红色血水。整个地板深红浅红交织，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旺达倒吸了一口冷气，斯特兰奇站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是怎么回事？！”旺达忍不住问道，“哪来的这么多血，上一个病人怎么了？”

“不是病人。”斯特兰奇指了指旁边的画像，他说，“那张画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流血了。”

旺达朝着画像看去，她挠了挠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也并不打算深究。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处理这一堆烂摊子。

旺达深吸了一口气，一招手，拖把飞到了她的手上。她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然后说：“这位福斯特先生应该也是个知名医生吧？他怎么能把手术室搞得这么乱？”

斯特兰奇有些心虚地看向了其他地方。

旺达先是控制着两把扫把，把地上的血块都弄进了桶里。但因为斯特兰奇的草药粉撒得不均匀，有些粉状物还留在地上，和液体的血液混成一团，完全地粘在了地板上。

旺达把两个水桶放在画像底下，接住血液。用锅子烧了热水，兑成温水之后泼洒在地板上，然后用拖布和抹布把血液吸起来，挤进水桶里。

可是很快她就犯了难。血液流出来的太快了，水桶很快就会装满。而且这血液也不是一般的血液，好像有生命似的，被装在容器里就会拼命往外翻，怎么也控制不住。

旺达控制着水桶飘到下水口上方，可是血液怎么也倒不下去。有些滴落下去的，竟然还会自己飞回来，根本就处理不了。

眼看着水桶就快用光了，血液又要流到地板上。旺达正在头疼的时候，休息室里的席勒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

他刚推开门的时候也愣住了。

往左一看，一桶一桶的要么是鲜血，要么是血块。往右一看，两口锅子煮得正沸腾，锅子旁边的操作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草药。

席勒非常震惊的看着两个人说：“你们两个吃火锅竟然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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