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杰森，你终于来了！”小滑头坐在座位上，对杰森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说：“快来！我给你占了个好位置，这里可是前排，离老师特别近，图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哦，好，我来了。”杰森有点恍惚，他把手里的卷饼放下了，小滑头接了过来，他刚摸到卷饼的时候就说：“呃，怎么有点凉了？但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太热的，但是，你的早饭为什么吃了这么长时间？快一个小时了吧？”

　　“嗯，我……”杰森有些磕磕巴巴的说：“我在吃早饭的时候，遇到了一位教授，就是那位席勒教授。”

　　小滑头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说：“他为难你了？他不会把你冻成冰块了吧？”

　　杰森摇了摇头说：”那倒没有，我和他聊的挺愉快的，嗯，但是在刚刚临走之前，他建议我换个专业。”

　　小滑头睁大了眼睛说：“你不想学修理汽车了吗，我们可是说好了要一起发明汽车的……”

　　“当然。”杰森坐了下来，搂住了小滑头的肩膀，对他说：“我可是很讲义气的。”

　　小滑头把他的手拨掉，说：“得了，杰森，我还不了解你吗？其实，你根本不喜欢修理汽车，对吧？昨天上课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偷偷的睡着了。”

　　“倒也不是。”杰森有些为难的说：“但是，他说心理学能解答我的一些问题，就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哦，你是说什么穷人富人、钱从哪来之类的问题？”小滑头挠了挠头，说：“我没学过心理学，所以也不知道那具体是教什么的，不过，那位教授应该不会骗你吧？”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之前，他跟我们说，这里的课程会让你更感兴趣，结果也确实是这样，而且他也没必要专门骗我。”

　　“那你打算去吗？”小滑头问道，他说：“我倒不是要阻拦你，但是我觉得，那个科目可能会很难，你真的学得懂吗？”

　　接着，小滑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那个布鲁斯·韦恩在他手上都要重修，你肯定会被骂的很惨的！”

　　杰森打了个哆嗦，有些犹豫的说：“那倒也是，如果布鲁斯·韦恩真的是蝙蝠侠的话，那他肯定很厉害，要是他都毕不了业，我真的行吗？”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小滑头非常认真的说：“现在，技术学校里是没有这门专业的，你要往哪里转？难道你要去本院吗？可是本院有很多的外地学生，你根本都不认识他们，说不定他们会为难你……”

　　杰森的面色变得更加犹豫了，就在这时，全班都听到座位的后方传来两声咳嗽声，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不敢再交头接耳了。

　　席勒坐下，拿起了听课用的笔记本，在老师开讲之前，他站了起来，点了点前排的两个座位，说：“你们两个分开坐，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刚才在聊天。”

　　被点到的小滑头和杰森都呲了一下牙，赶忙分到了这一排的两端坐下，小滑头对着他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你看，我就说他不好对付。”

　　杰森耸了耸肩，故意做了个鬼脸，两人都笑了起来。

　　很快，上午的课就上完了，小滑头觉得收获颇丰，结合今天的知识，他终于把昨天的难点给弄懂了，杰森同样也收获颇丰，他睡得很香，梦里还吃了一顿大餐。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出门之前，杰森看到，站在座位后排的席勒，对着他招了招手，杰森对小滑头挥了挥手说：“你先去吃吧，我待会就过过去。”

　　他走上前问：“席勒教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中午打算去吃什么？”席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往外走，杰森跟在他的身后挠了挠头，说：“就是学生食堂的那些东西呗，我想吃一个大汉堡，再来一份豆子汤……”

　　“总吃那些东西不健康，走吧，我带你去教师餐厅，你会喜欢那里的小羊肋排的。”席勒快步往门边走去，杰森犹豫了一下，说：“教师餐厅不是给教师吃饭的吗？我进去不太好吧……”

　　“没关系，也会有老师带着学生去的。”席勒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吗？那里有一道全哥谭都出名的菜，比北区最有名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做的都好吃，是意式传统牛排配上烤蔬菜……”

　　“牛排的火候刚刚好，切开的时候还会流出汁水，最棒的是烤蔬菜，里面没有我不喜欢吃的西兰花，其他的菜都很好吃，你喜欢吃西兰花吗？”

　　杰森的五官都皱到一起了，他说：“不，那太恐怖了，那是世界上最难吃的蔬菜。”

　　“看来，在这方面，我们很有共同语言。”

　　两人一边聊，一边来到了教室餐厅，其实，这里比学生食堂更近。

　　教师餐厅和食堂完全是两种风格，教师餐厅更接近于外面的餐厅，装修很豪华，相当有品位，深棕色的地板沉稳而又格调，酒红色的绒布窗帘和神红色的圆木桌椅相得益彰，金属餐具的光芒和灯光遥相辉映。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吃饭的教职人员，有一种杰森从来没见过的气质，很少能在哥谭人的身上见到这种气质，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这里，这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氛围。

　　席勒带着杰森来到前台，他说：“我有预约，这是我的一位学生，我带他过来吃个饭，麻烦帮我们登记一下，对了，晚点再让服务生点菜，我还有客人。”

　　前台的服务生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说：“好的，教授，十分钟后给您点菜可以吗？”

　　席勒点了点头，然后领着杰森坐下，穿过桌椅的时候，杰森的头不断转动，对这里的一切都感觉到很好奇。

　　服务生端上水杯和餐巾的时候，杰森有些别扭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说：“席勒教授，我在这这里坐着没问题吗？我看其他人都……”

　　“不用去看其他人，他们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你的，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自在的话，你可以试着跟他们打个招呼。”

　　杰森使劲的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旁边的一桌客人，而对面的一位老夫人在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杰森赶忙把头转过来，然后用手捂住了嘴，席勒笑着说：“不必紧张，那是平斯夫人，他对面的是本院的安德烈教授，是材料学的教授。”

　　杰森使劲吸了一口气，又转头过去说：“你们好。”

　　安德烈教授有一脸的大胡子，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转头对席勒笑着说：“他不怕你，居然怕我们，看起来，你的威信尚待提高啊。”

　　“快别说了。”平斯夫人也笑着说：“他的威信要是再提高，就没人敢来上学了！”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杰森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他低着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然后对席勒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的人使用的语言好像不是英语……”

　　“你听不懂我们说的单词吗？”席勒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说话的方式，和我平常听到的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说，但我总觉得有点别扭。”杰森搓着手说。

　　“那或许是你饿了。”席勒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桌边的铃铛，铃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服务生转身说道：“教授，麻烦您稍等。”

　　过了一会，他拿着菜单走上来，而这个时候，维克多走了过来，坐到了席勒的对面，说：“抱歉，我晚了一点，有两个毕业季的学生，想要请假去实习，我得先确认好他们的开题报告，否则到时候又写不完论文了。”

　　“没关系，我们正在点菜呢。”席勒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菜之后。又把菜单交给了维克多，维克多点完之后，把菜单递给了杰森，他看向席勒问：“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他下午没有课吗？”

　　“下午的实际操作课不是太重要，反正他上午是一点也没听。”

　　“呃，我听了！”杰森立刻说道，席勒看着他说：“哦？是吗？那今天上午老师都讲了些什么？”

　　“嗯……”杰森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讲了……大概是……呃……车轮的传动系统？”

　　“那是昨天的课程。”席勒摇摇头说：“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也不是每个人都非得学会修车，比如，我就不会。”

　　维克多摇着头笑了两声，说：“昨天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是谁昨天在办公室里说，如果哥谭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学会修车，那这里就是下一个底特律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好了，杰森，看看菜单，有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点好了就把它给我。”席勒顾左右而言他。

　　“哦，我有点看不懂这些单词，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有肉就行了。”

　　杰森把菜单还给了席勒席勒，又把菜单递回给了服务生，没过多一会，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一桌子，有烤小羊肋排、意式烤牛排、西班牙烩饭，奶油菠菜、豌豆例汤等等。”

　　杰森本来不觉得饿，可是这些他没见过的菜式盛上来之后，他立刻就觉得饥肠辘辘了。

　　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吃，而是观察着席勒和维克多的动作。

　　见他们带上餐巾，拿起刀叉，杰森也有样学样，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餐厅，但却丝毫看不出，他是贫民窟出来的孩子，反而像是在教会学校接受过那套礼仪教育的样子。

　　维克多对席勒使了个颜色，席勒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维克多开口问道：“布鲁斯的论文写的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几天很头疼。”

　　席勒叹了口气，用叉子拆分着一块羊肋排，说：“标点符号和格式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又有了新的问题，我希望他不要拓展太多的与主题无关的东西，但是他就是喜欢这么写。”

　　“我纠正完了一篇，第二篇还是一样，真不知道，该说他是思维过于活跃，还是根本不专心。”

　　“他上周交上来的那篇改了几次了？我记得，得有五次了吧？”维克多插起一块蘑菇送入嘴里，说：“那几个要去实习的学生，才刚刚写到开题报告，我真的很怀疑，毕业之前，他们能按时交上论文吗？”

　　席勒放下叉子，在胸口画了个十字，说：“上帝保佑，今年不要再有十个以上的延毕了，再这样下去，教室就快坐不下了。·

　　杰森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他觉得非常新奇，这是一个他在哥谭当中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话题。

　　他想，学习、看书、写论文、毕业，这种词汇真的会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吗？

　　他真的有一天，可以不用为下顿饭担心，而是坐在教室里专心致志的看书吗？

　　这可真是疯狂，杰森想，他从前总觉得，哥谭有太多的疯子，要是没了他们，这里会好上一半。

　　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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