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很快来到了凯文所在的废弃垃圾场旁边的一条街道，这里曾经是小型仓储聚集区域，现在一个又一个仓库格子被改成了流浪汉的屋子，看上去活像墨西哥贫民窟。

  这里非常低矮且拥挤，而且街道看上去比彼得印象当中要长，当他绕到了小仓库的背后，才发现似乎是与哥谭的一条街道拼接在一起了，那里也同样是贫民窟，因此看起来宛如一家。

  彼得从房子的缝隙里看到了胖胖的企鹅人的身影，他没有再穿得西装革履，而是罕见的穿了一件连帽衫和肥大的阔腿裤，看起来和这里的流浪汉没有显着的区别。

  虽然不明白布鲁斯到底是怎么通过一个抢走警察枪支的罪犯推导出企鹅人的所在地的，但他确实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要怎么做？”彼得问道，思考了一下之后说：“我要这样走上去和他搭话吗？问问他凯文在哪里？”

  “他可不会信你真是来找人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现在草木皆兵，我敢说他已经遇到过不止一次危险了。”耳机里传来布鲁斯的声音。

  彼得颔首，把眼睛翻到上面，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并说：“我很难说坐在市长办公室当中等待那些名流们的刺杀和躲在这里哪个更危险。”

  “这里要更安全一些，因为这里不止他一个。”布鲁斯给出了结论，然后接着说：“我认为你应该走过去说你是他的支持者和仰慕者。”

  “他会认出我的。”彼得说道：“别忘了，他曾经和某个蜘蛛侠打过交道，那个蜘蛛侠还写了一篇《哥谭游记》呢。”

  “在这篇文章里他提到，企鹅人经营的冰山酒吧消防措施不合格，对于酒吧所在的古建筑没有进行很好的保护，他最终被判了两个月的拘禁，而且不得保释。”

  彼得对于哥谭游记当中的内容如数家珍，然后他接着分析道：“从那位蝙蝠侠对于时间的记录当中可以看出，当时哥谭也是在市长大选的前夕，而企鹅人是最有望成为市长的候选人，而从蜘蛛侠记录的其他事来看，那时候蝙蝠侠根本没空管他。”

  “所以如果要不是因为消防不合格和没有保护重要建筑从而获刑，企鹅人很有可能在那次大选当中当上市长，蜘蛛侠断送了他的市长梦。”

  “虽然我并不是那位蜘蛛侠，但我觉得他肯定会很讨厌蜘蛛侠，万一他要是听出了我的声音，他是绝对不可能和我合作的。”

  “恰恰相反。”布鲁斯提出了他的观点：“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他一定会和你合作的。”

  于是彼得选择放弃思考，布鲁斯说一句他学一句，他先是按照之前所计划的从两幢低矮的小房子中间窄窄的过道当中穿过去，然后跨过肮脏的排水沟走到了正在用水管冲洗凉鞋的企鹅人的身旁，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你好，科波特先生。”彼得打了招呼。

  企鹅人像是被吓到了，他转头瞪着眼睛看着彼得，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彼得·帕克，很高兴认识你。”

  这次彼得的语句更长，让企鹅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小子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而后是愤怒，他看着彼得咬着牙说：“你是蜘蛛侠？！”

  彼得点了点头说：“是的，虽然可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但我确实是蜘蛛侠，而且我还看过那个认识你的蜘蛛侠所写的《哥谭游记》。”

  企鹅人阴沉地盯着彼得，彼得丝毫不为所动，企鹅人冷哼了一声说：“那你来干嘛？像那群蝙蝠洞里的傻小子一样来揍我一顿吗？或是来举报这里消防不合格？”

  “我认为这非常愚蠢。”企鹅人显得十分暴躁，他说：“你只凭一个人写的旅游日记当中对我的描述，就认为我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还敢跑到我面前来大言不惭。”

  “恰恰相反。”彼得上前一步说：“我认为那里充满了对你的偏见，或者说那是曾经的你，而现在呢，你让我有了不同的看法。”

  企鹅人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又翻动眼皮上下打量着彼得，彼得则直视着企鹅人的眼睛说：“我没有想到你会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对抗韦恩集团一定是个艰难的决定，放弃你梦寐以求的市长之位，更是高尚品格的体现。”

  这下企鹅人是真的愣住了，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彼得会这么说，彼得则轻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用有些沉重的语调说。

  “你觉得我一定会站在蝙蝠侠那边？不，我只站在正义和公理这边。”

  “不可否认的是，蝙蝠侠想救人，但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没为自己的善心做好充足准备的恶劣后果，英雄需要在磨练中成长，但没有任何人有义务他的进步付出生命的代价。”

  最开始彼得还只是在重复布鲁斯的话，但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之后他开始吐露自己对于一号地球的蝙蝠侠真正的看法。

  “他认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那只是站在一个出身富裕、不用为生计而发愁的富人的角度，在他以前的生命里，他所做的绝大多数重要的决定都有极大的容错率。”

  “如果他没学会什么，那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不用去做什么，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他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沉重。”

  彼得呼出一口郁结在胸口中的气并说：“我知道他所经受的苦难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承受之重，但如果放在社会的天平之上，他的好出身确实让他看不到苦难深渊的底。”

  “他想做超级英雄打击犯罪，这种想法没有问题，但这次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失误的分量，生命是唯一无法用金钱挽回的东西。”

  “他不能再如从前那般用自身的金钱和权势轻飘飘的抹过疏漏，失去生命会是任何人的不可承受之重，也是他不能承担的后果，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死亡是无可挽回的。”

  “他认为他所做好的准备是建立在不会有如此沉重的疏漏的前提上，而如果这一侧加重砝码一沉到底，他之前所做的所谓的准备就会变得荒唐而可笑。”

  “从来都不是进行规律的健身，学过几招格斗技巧，看了几部犯罪片之后，就能站出来去承担超级英雄的责任。”

  “在安德金案件当中，凶手固然很凶残，但他所表现出来的错漏证明，他无力担负起这责任，是他的狂妄和鲁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做了错误决定还绝不回头，最终导致了沉重的悲剧。”

  彼得的嘴拧成一条直线，他说：“以及如果你要承担的是拯救普通人的责任，那你所需要的能力几乎是无限大的。”

  “因为如果你曾见过他们的生活，曾与他们站在一起，就会明白他们无时无刻不在面对坠落无底深渊的危险，要保护他们，你必须是超级英雄中的英雄，比任何人都强大，比任何人都坚定，才能守护他们每一个平凡的夜晚。”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打伤了布鲁斯，至少你阻止了他在错误的路上狂奔下去，让更多的无辜者受伤乃至死亡。”

  “或许你也救了他。”彼得用真诚的目光看着企鹅人说：“无论如何，他是个善良的人，如果只有无辜者流血，而他毫发无伤，那么他所承担的愧疚才是真正的利刃，那是能杀死他灵魂的东西，肉体的伤痛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我不提倡诉诸暴力，也更反对流血冲突，但是这确实是制止这一系列闹剧最简单的方法，你应当收到纽约和哥谭民众的感谢。”

  企鹅人有些呆愣的听着彼得讲完这些话，他现在就一个念头——原来我这么伟大呢？

  但是他仔细想想，彼得说的也不无道理，就菜鸟蝙蝠侠那德性，恐怕不受重伤一定会天天出来蹦跶。

  两城融合之际本来就乱，他布鲁斯·韦恩的身份又让他更添几重危险，偏偏他对于自己的水平没有任何认识，出门不带保镖，还非要逞英雄去救人。

  到时候人没救到，还要浪费精力去救他，警力是有限的，救他就救不了其他人，而几个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哥谭和纽约警局加起来就剩一名警察了，也肯定优先救世界首富。

  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不想让韦恩出事的人给警局施压，让他们浪费大量警力去盯着布鲁斯·韦恩，那治安状况就会变得更糟糕，就会有更多的普通人受害。

  而以菜鸟蝙蝠侠的作死能力，警察也未必能看得住他，到时候就是双输的结局，韦恩也没保护好，普通民众也遭了殃。

  布鲁斯在他办公室自己给了自己一枪——企鹅人现在觉得可能就是单纯蝙蝠侠运气不好，那也算是他给了他一枪，这下双方都消停了。

  韦恩去住院了，运气好点能保下一条命，但至少得休养大半年，这大半年里，他是别想出来当超级英雄了，半年过去，混乱的局势也理清的差不多了。

  而且因为重伤昏迷，他至少有很长一段的无威胁时间，那些针对他的人也会稍微减弱对他的盯防，只要安保措施到位，他反而更安全。

  蝙蝠侠蹦哒不起来的时候，小丑他们都很安静，警察能腾出手来管理治安，普通人也不用担心那些只想折腾蝙蝠侠的疯子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原本两难的困局一下就变成了双赢。

  这么想想，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件好事，要不然怎么能得到道德标兵蜘蛛侠的认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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