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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桃林深处桃花结 兄弟殿中兄弟谈


若不是知道这厮不通人间世故,乔羽飒早就一苗刀抽上去了。

只是醉酒之人不可讲理,于是按捺着性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你这里挤,我们睡着不安生,你乖些睡觉,过了年我还来看你,或者是你来家里也好。”

他安安静静地瞧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在很用力地想着些什么,然后呵呵傻笑了两声,伸手点了点头的鼻子:“飒飒,你可还记得……那时候在宿海,你也是这般……日日和龙三对着干……我瞧着……你现在性子比之前沉稳了许多,定然不会惹他生气……只是,”他停下来打了个酒嗝,又是两声傻笑:“嘲风却还是那般的性子……一点小事便生气……”

她伸手见他的脸推开,忍不住便想磨牙。

“明日你可是起得来?不是说好了要送我回家么?”

白泽在她身旁悠悠的叹了口气,语声倒是清朗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还醉着。

“飒飒,我真想念那个时候,你心中眼里,只有一个我,我也只有一个你,可是现在……有些人,有些事,倒是比我还要重要了……”

乔羽飒没有回话。

他说的不错,她的家人,兄长,父亲,在她心中,的确比他来的重要些。

“若是当年,我们没有从宿海中出来便有多好……也不知道这是命,还是劫……”

他的声音越发的低,到了最后,竟是轻不可闻了,还没等她回头去望,他忽然伸手将她圈在怀中,双手双脚地齐齐压下来,将她整个人都压住了。

乔羽飒傻眼了。

一侧脸便能瞧见他略带着红晕的脸庞,轻软的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在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想挪动一下手脚,却发现自己被他死死地抱在了床上,不能动弹分毫。

难不成便这样躺一夜?

乔羽飒盯着房顶,脸都黑了。

桃林中寂静依旧。

青丘依旧躺在藤椅之上,她半眯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半晌才缓缓睁开双眼,伸出一只手放在眼前瞧了瞧。

那只手上缠着一根发丝。

她坐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桃红的荷包,从荷包中又掏出了一根发丝,这根发丝柔软黑亮,一瞧便是女子的头发。

青丘拿着两根发丝冷冷地坐了半晌,许久唇边才勾出一丝冷笑,双手微动,两根发丝便在手中结成了一个形状复杂的结,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两根纠缠的发丝之上,隐隐的桃色闪过,两根发丝连同着鲜血竟然一同消失了。

那发丝虽然消失得快,她却也瞧的清楚,消失的那一霎,那桃花结竟是由红变黑,然后一晃不见了。

她微微惊愕,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又缓缓地躺了下去,唇边带着艳绝的一抹笑:“乔羽飒,你便同他,好好的恩爱到老吧……”

桃花依旧簌簌地掉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尉迟烨回到宫中已是掌灯时分,李愿服侍他脱了斗篷便恭声问道:“陛下是先处理公文还是直接去哪位主子那里歇着?”

他想了一想:“哪也不去,叫十五进宫来陪我下棋吧。”

天空中忽然簌簌下起了小雪,他又叫住李愿:“十五向来粗心,你将朕的玄狐大麾拿着一同带去,免得叫他着了凉又到这里来叫唤。”

李愿应声叫人去取了,笑道:“陛下仁心仁德,与清王爷真是兄弟情深,自古帝王家都没见过如陛下这般重情之人,当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尉迟烨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尉迟骞进宫之时雪下的有些紧了,地面和宫墙之上一片白茫茫,天空是深灰色,仰头望去便见暗色的雪片大朵大朵的散落,近到地面时才发现是雪白的颜色。他抖了抖身上的玄狐大麾,有雪片簌簌地从大麾上掉落下来,倒是也不沾湿大麾上的绒毛。

启意殿灯火辉煌温暖如春,尉迟骞一进门便脱了大麾搓了搓手笑道:“皇兄这里当真是暖和!臣弟还想着今夜去哪里蹭些暖气,巧了皇兄就遣人来宣了,这下可好,今夜皇兄可是要给臣弟找个暖如春日的床铺了。”

尉迟烨倚在软榻上顺手操了一柄如意丢了过去笑骂道:“合着朕平日里苛刻你了?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连炭火都舍不得烧么?”

尉迟骞嬉皮笑脸地走到炭盆前烤了烤手:“那银碳可是跟银子一样的贵,我又不是富可敌国,哪敢那般烧银子?”

听到富可敌国四个字尉迟烨的脸微微一沉没有接话,尉迟骞瞧见自家哥哥目光微闪便大喇喇地在矮几旁坐下了,喝了口茶暖了暖胃:“皇兄这么晚了不抱着宫中的美人们去踏雪寻梅,怎的找来我这又不温香又不软玉的男子来陪你下棋呢。”

李愿上前来布棋盘,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待李愿摆好棋盘上了热茶退下,尉迟烨拿起一颗黑子轻轻地落在了黑玉的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朕听说,近段日子你与乔家的二小姐走得很近?”

尉迟骞落子有声,漫不经心地回道:“皇兄知道我的,与哪家的闺秀走得都近。”

又是一阵沉默。

一黑一白两条龙在棋盘上厮杀,一时间倒是也分不出胜负,只是细瞧便能看出黑子有略微的优势。

今夜无风,只听得硕大的雪片簌簌地落到地面的声音,屋内烛火通明极是亮堂,除了烛火间或的劈啪声,便是清脆的落子之声。尉迟烨眉尖微皱,瞧着白子愈发的混乱莽撞,眉尖微皱,伸手将棋局打散。

黑白两色在玉石的棋盘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尉迟骞抬眼望向他:“皇帝哥哥可是乏了,还是觉得同我下棋着实无聊?”

尉迟烨将身子微微向后一仰身,正正地倒在身后的软枕之上,只觉得双眼有些微涩,便伸手揉了揉眼窝,也不知怎的,忽然间便想起了那乔家的大小姐来。

这女子他只在小时候见过一次,长得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可一想到她,心脏便如同被一条沾满蜜汁的长线缠满似得,又是压抑又是甜蜜,他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那心思才慢慢地淡了下来。尉迟骞瞧见自己哥哥这般模样便知是累了,忙亲手端了碗热茶递到他手边。尉迟烨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那莫名其妙的压抑感瞬间便消失了。

“那乔氏现在可有什么动静?”

“倒是没有,这乔姬平日里极少出门,探子上次打探到她在城郊的猎场受伤,自此之后便再没出过乔府一步了。”

“可是与安王见面那一次?”

“正是。”

“安王这些年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朕倒真是疑惑他哪里来的自信敢这般与朕作对。”

“乔姬之事本是秘闻,所知之人甚少,皇帝哥哥可有疑心的人?”

“国师。”

四下里又是一阵沉默,两个面容俊朗的男子各占着软榻的一端,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内只听得窗外大雪覆盖的声音。

“国师本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般全力助我却不求丝毫的回报倒是让朕有些心疑,苗刀又非常物,朕就不信她当真对那神物不动一丝心思。”

“国师入宫之日,便是玉池山出事的第二日,玉池山封印一解,便连带着这乔姬的隐疾也痊愈了,那夜朕却又新魄逼身,这事情倒是巧合得有些刻意了,她本是千年神兽,有着一千多年的修为,却不肯吐露神刀的开刀之法,这叫朕有些着实想不通。”

尉迟骞微微皱着眉头:“她修为如此高深,又有何事能难倒她,为何偏偏要隐于庙堂之上,听你我差遣呢。”

尉迟烨与尉迟骞从小感情深厚,倒不似往日帝王家的那般兄弟戒备,这敢与尉迟烨称你我的,怕是也只有他了。

尉迟烨冷笑:“人有人道,兽有兽道,当年父皇曾说过朕是天生王者,一身罡气正骨,那些个邪魔外道想在朕身上打些功夫怕是还没这个能耐的,狐生性狡诈,这会儿倒真是想不出她打的什么主意,暗中勾结安王也只是朕的猜想,只是自古正邪从未有过完败完胜,这青丘狐怕是会用朕的罡气正骨去对付什么人吧。”

尉迟骞眉尖一跳,想到一种可能。

“龙子?”

“龙子早在涿鹿之战之前便损伤大半,相传只剩下没有内丹的龙三和内丹残破身有旧疾的龙四,这世上还有能让青丘狐忌讳的,怕是只有瑞兽白泽了。”

“白泽?”

尉迟烨点点头,微微眯了眯眼:“朕派人去查了暗史,当年涿鹿之战遣送神兵信符的,便是这瑞兽白泽,后遇到帝姬舍命相助,这白泽,替着乔家守了帝姬近三千年,不知为何这一世却带着她入世了。”

尉迟骞倒吸一口冷气:“若是与有几千年修为的白泽对上,你我胜算……”

“无妨。”尉迟烨的声线在空旷的暖阁之内显得极是平静而自信,“朕既是人间王者,自有老天庇佑,如若不然,这些年朕早就不知轮回到哪里去了。”

尉迟骞沉默不语,他也知道尉迟烨并不是当今太后所出,在年少之时便被太后下过蛊毒残害,那沾身即死的蛊毒却只是损了尉迟烨的元气而并未要了他的命,那时便是连父皇也说他是人间帝王,自有苍天庇佑,这些年这时间最阴毒的蛊毒没有解开,他却还好生生的活着,又遇上了大帝的遗世帝姬带着神兵出现,不仅这神兵能破解蛊毒,还可号召时间万般事物,若不是苍天垂爱,怕是也不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吧。

尉迟烨懒洋洋地倚在软枕上,慢慢的咀嚼着白泽这两个字,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愤怒。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之中一片凌厉:“阿骞,这段日子多盯着点安王和几个同他交好的人,还有,让各处的探子四处注意些,看看哪里有瑞兽出现过的痕迹。”

“皇帝哥哥是想……”

尉迟烨掀起唇角一笑:“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朕倒是很好奇这个未定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白泽,若是朕的预感不错,用不了多久,我们便是能见面了。尉迟烨听着窗外大雪坠落的声音想着,你本是祥瑞之兽,想来也定是能给朕和大熹带来祥瑞之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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