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明月高挂。

一团云上，杨谦靠坐在软垫一般的云端，怀里抱着红着脸表情羞怯的方媛。

“你这人怎生如此胆大！把人家从家里逮出来，这不合礼数的！要是叫我爹晓得，非被你气死不可！”

“怕什么？明天便是你我大婚之日，心里激动，出来一起看月亮而已，合情合理，岳父大人也定不会有意见的。”

方媛被杨谦的无赖言语气得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愤愤的用力在杨谦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结果发现杨谦的胳膊居然如牛筋一般的质地，明明摸着不硬，但却韧得非凡，别说拧一圈了，想要掐起来都办不到。拧人的动作自然也就拧不动了。

“你，你胳膊怎么拧不动？”

“傻妞！你男人堂堂半仙武修，你拿刀子剁都刮不下我一点油皮，小手拧能拧得动才怪，不然的话我早死八百回了。”

方媛从没问过杨谦的事情。一来是没成亲不好过问。二来是隔得远想问也问不着。

甚至方媛细想，她与杨谦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少，连两人掏心窝子说些亲近话都没有过。如今临近大婚了，这才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的腻歪在一起。

耸了耸鼻子，方媛发现杨谦身上的气味儿真好闻。自以为隐蔽的扭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待在杨谦的怀里姿势更舒服一些。

“你在双庆府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呀？是不是很危险？我听爹说伱在那边杀了好多坏人还有妖邪，你没受什么伤吧？”

杨谦笑眯眯的贴得更近了，鼻尖嗅到的香气让他有些心猿马意。不过身为半仙，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不至于急这一时，这也是尊重方媛。

“比起吉州府，双庆府的情况就复杂太多了。我刚到那边的时候，那边的老百姓就是被妖邪和贼匪以及肖苍昱圈养的牲口一般，随时随地都有被拿去作为猪羊屠宰掉的可能.”

杨谦所说的都是他亲身经历的事情。关于双庆府，关于那里的人和事情，还有自己在那里收获的结果。落在方媛的耳朵里就跟一个传奇故事一样，听得两眼放光。

杨谦讲到惊险的时候方媛会惊呼，讲到悲惨的时候方媛会义愤填膺，讲到最后主持正义她还会拍手叫好，听得津津有味。

“杨郎，你真是一个英雄！”

生活在书画故事里的女孩就喜欢英雄，杨谦觉得这一点必须要把对方给拉回来，不然傻乎乎的难免被现实差异弄得难以接受。

“听说过有句话叫“英雄流血，狗熊吃肉”吗？你觉得我愿意当流血的英雄还是愿意当吃肉的狗熊？”

方媛没想到杨谦会冒出这样一个理论出来。这在她从书院课本上形成的认知体系中根本没有出现过，她也根本没有听过这句话。

可仔细一琢磨，真要她从“英雄流血”和“狗熊吃肉”这两种结果里面选择的话，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

“杨郎的意思是英雄不好当，还是当个狗熊好？”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简单，一点就透。

杨谦点了点头，说：“狗熊还是英雄其实都是别人给的评价。没人自己给自己评价说我是個英雄，或者我是个狗熊。

为了给家里娃儿赚口吃的，在外面帮人搓澡赔笑，或者当孙子替人忙前忙后，你觉得他是英雄还是个狗熊？

反之也是一个道理。人都是两面的。谁也不敢说自己全身只有光辉的一面而不存在阴暗面。

做事问本心。本心如何再加以自我的道德约束，这样一来所作所为就能行得端正了。

无所谓英雄还是狗熊。”

这一番在杨谦看来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理论，放在从小接受不同教育的方媛这里就颇具炸裂效果了。

别人这么说她会想也不想的怼回去，比如说“达者兼济天下”类似的意思。可这话是杨谦说的，是她一直心系的男子，分量就大不一样。至少她愿意顺着这个方向仔细思考一番。

“那你还冒险在双庆府铲奸除恶？这可不是狗熊该干的事。”方媛想明白了一点，但还有些疑问。

“本心呀。我就看不惯凌虐百姓的妖邪和贼人。再说有好处可拿，为什么不杀？

你呀，以后跟了我，不能再单纯的拿“好、坏”来区分这个世界了。多想想，多看看。就好比对咱们婚事这么上心的皇后娘娘，你觉得她心里就真这么热心肠吗？”

“我懂的，这就叫嫁狗随狗！”

“.”杨谦无言，只是闷头在怀里人儿的俏脸上猛猛一顿亲。惹得方媛惊慌呜咽.

一大早。

天才蒙蒙亮，吉州府里就已经有人声四起了。甚至比平时都要早上许多。

往日这个时候顶多是东西两市里面做营生的起来这么早。今天在后面几条石板街面上也早早的有人忙碌起来了。

石板街，这里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进来的。要么豪商，要么官面大人，不然可凑不过来。

早在两天前，石板街这边一直到主街大道上两边全都挂上了明艳的红绸丝带，奢华的几乎铺满了吉州府城三分之一的主干道。

这排场可不光光有钱就行，城里这么多年来多少豪商、官面人物婚嫁谁都没这么大的排场过。

“谁呀？这么大排场？”

“这你都不知道？书院院判方大人嫁女儿，男方乃是三道城杨家！一等子爵杨谦大人！”

“啊？”

如今杨子爵的名号很唬人。特别是在吉州府，名声比府主刘川可大多了。

因为当年那场劫难，可就是杨子爵单枪匹马给兜住的，不然的话吉州府还得多死多少人？这份恩义总不能就这么忘了吧？

于是不少人也都早早的凑过去，想要看看热闹。也想凑近些，万一能讨到些喜钱那就更好了。

天色大亮，街道已经被腾出来了，只许两边留一人多的距离过路，中间就是腾出来过马队的。

突然，杨府门口响起鞭炮声，然后接着便是门口早就等候多时的马队开始动了起来。

吹拉弹唱一路热闹非凡的朝着方家方向过去。中间一匹巨大的千里兽尤为扎眼，上面坐着一个全身喜庆新郎袍服的男子。

不是杨谦还能是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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