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是……”

    裴铜先是摇了摇头，复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感觉，好像是我们青州。”

    “青州？”

    张灵山讶道：“怎么一下子到青州了，难道镇魔使的选拔试炼地不在中州？”

    裴铜道：“这条河，似乎是我们青州的青曲河。而青曲河那边，便是中州。我觉得，那渊曲河就在青曲河下面，所以咱们一出来就是这里。”

    “原来如此。”

    张灵山点了点头。

    一个是青曲河，一个是渊曲河，名字都有一个“曲”字，那么属于一条河，合情合理。

    他忽然有个想法。

    既然相通，那自己岂不是可以从这里返回渊曲河？

    “我建议咱们易容。”

    张灵山忽然道。

    裴铜一愣：“为什么？”

    张灵山道：“众所周知，试炼地关闭之后，从没有人活着出来。而且，铁公鸡说过，他离开后，试炼地就废了。你想想看，别人若是知道咱们偷偷活着钻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我明白了。”

    裴铜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张灵山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人活着出来，他们却偏偏活着出来，结果试炼地还给废了。

    岂不恰恰说明，他们把试炼地的根给挖了？

    人家镇魔司不让他们好看才怪！

    所以，万万不能暴露啊。

    “可是山哥，若是不露出真面目，我如何给爷爷千年钟乳髓？”

    裴铜忍不住问道。

    本来他打算出来后就立刻去见爷爷，可现在不能露出真面，那爷爷的面可不是那么好见的。

    毕竟爷爷伤势严重，一直都被严加保护，自己不以裴铜的身份出现，谁能让他去见爷爷？

    “无妨，见招拆招。反正先易容，有人来了。”

    张灵山说罢，相貌立刻开始变化。

    这是一门功法。

    叫做妖狐变。

    是他从那个自称“张灵山”的家伙储物袋中得到。

    妖狐变，算是一门妖法。

    但和普通妖法不同，比较特殊，不能气血爆发妖化发狂，只能用来改变容貌。

    除此之外，还可影响外人的感知，让别人忽略你脸上的细节。

    这样哪怕就是熟人见到，也无法看穿你，乃是易容的绝佳之法。

    唰。

    张灵山突然伸手，在裴铜脸上也抹了一下。

    妖狐变的好处之二，可以帮助身边的人易容，虽然易容效果不佳，但因为可以影响感知，哪怕有破绽，外人也看不破。

    毕竟张灵山可是拥有神识的男人。

    这世上拥有神识的，可不多。

    况且，如果来人真的如此强大，他们易容也没用。

    哒哒哒。

    迅捷的脚步声立刻传来。

    只见一个四人小队手搭在腰间镇魔刀的刀柄上，蹭的闪到张灵山和裴铜面前，将两人包围住。

    为首的黝黑壮汉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张灵山道：“我们哥俩在这里抓鱼吃，突然被一股浪打飞了。几位镇魔司的大人，是有什么妖魔出世吗？”

    “抓鱼吃？”

    黝黑壮汉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四人中最年轻的女子突然发出厉喝：“不错，正是妖魔出世！我看你们两个就是妖魔，那股浪，就是你们弄出来的！”

    “真的吗，我不信。”张灵山摇了摇头，“如果我这么厉害，还轮得到你这样和我说话？”

    “放肆！”

    女子大怒，沧浪一声拔出镇魔刀，刀指张灵山的眉心。

    张灵山眉头一皱，道：“镇魔司就是这么欺负老百姓的？”

    女子哼道：“你要是普通老百姓，我把吕字倒过来姓！”

    “倒过来不还是吕么。”

    张灵山呵了一声。

    女子更怒：“少废话！从实招来，你这鱼妖，突然从河里蹦出来，意欲何为？”

    张灵山不再理他，而是看向黝黑壮汉道：“这里是你主事还是她主事？”

    黝黑壮汉表情有些难看，犹豫了一下，道：“是我主事。吕芳，你退下。”

    “我退下？”

    吕芳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他：“你确定要我退下？”

    “我是队长。”

    黝黑壮汉沉声道。

    吕芳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讥讽一笑：“好，好大的队长威风。秦队长，擅自放过这两个鱼妖，我要参你一本！看你这队长能做到何时。”

    说罢，扬长而去。

    秦峰深深地看了她背后一眼，然后对张灵山道：“两位，青曲河最近有鱼妖出没，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

    “好。”

    张灵山点了点头，带着裴铜离开了这里。

    他们走后。

    另外两个赤衣卫队员中那个年轻男子忍不住道：“秦哥，就这么让他们两个走了？吕芳虽然激进，但她说的没错，这两人就算不是鱼妖变得，也绝对和鱼妖有关系。要不然，岂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秦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如果想死，可以去那两人面前指着他们鼻子将这番话说一遍。”

    青年沉默了一下，道：“难道就因为怕死，就放任他们离开？吕芳说的没错，你这个队长，不合格！”

    说罢，他大步离去。

    秦峰摇了摇头，暗暗叹气。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好管，一个个都有背景不说，还天真的不行。

    凭他秦峰多年的经验，刚刚如果他们胆敢继续和人家纠缠，四个人都得死。

    自己，明明救了吕芳和乔文杰的性命，但根本不被理解。

    好人难当啊。

    “秦哥，那两人深不可测，但气息沉稳，没有妖异之气，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我估计，他们应该是为了鱼妖而来。刚刚那股冲天大浪，极有可能是他们在水中练招，就是为了吸引鱼妖。所以，咱们何不请他们帮忙？”

    最后一个赤衣卫突然提出建议。

    秦峰眉头一挑，心头意动。

    还是自己这个老伙计靠谱啊，立刻问道：“可要怎么请他们帮忙？”

    王庆道：“既然他们是为了鱼妖，咱们就将吸引鱼妖的鱼饵送给他们。承诺他们只要鱼头，其他什么东西都不要。反正咱们的目的是除妖，和他们并不冲突。”

    “好，甚好！”

    秦峰大喜，立刻招呼王庆跟上，加足马力，趁对方没有走远，赶快追上啊。

    这一边。

    裴铜边走边道：“那个叫吕芳的我认识。”

    “你认识？”

    张灵山大讶。

    这随便冒出来一人都能认识，未免太巧了吧。

    裴铜道：“她妹妹叫吕静，天赋卓绝，十五岁就已经是五脏境。他们吕家欠我爷爷一个恩情，本来打算将吕静说给我，但吕静说她要追求无上大道，无心男女之事。而我也要去镇魔使选拔给爷爷找宝物，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

    张灵山点了点头，惊叹不已。    

    十五岁五脏境，堪比张秀杰了吧。

    看来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不过她追求的无上大道是什么？”张灵山好奇问道。

    裴铜道：“吕家坐拥双子城，据说吕静出生那一天，双子城上空曾有天人显圣。吕静所追求的大道，便是这种显圣之道，精神超脱肉身，可显示于外，好比无上佛陀隔空降世。”

    “天人显圣？”

    张灵山更好奇：“这又是什么？”

    裴铜道：“据说天外有天，叫做天外天。天外天强者如云，时而有强者大战，时而有强者论道。

    “有时候，一些大战的景象，会穿过云层折射而出，或是有人论道的景象，也被折射出现。

    “这便是显圣。

    “凡事看到显圣神迹，不管是大战，还是论道，只要能有幸目睹，皆可得到感悟。

    “传说那个中州的左丘俭，便是看到显圣之战，一瞬间领悟了杀伐之道。

    “不过，这种事情很少，显圣神迹可遇而不可求。

    “至少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

    裴铜有些艳羡地叹了一声。

    张灵山表示理解。

    因为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显圣神迹。

    “留步！两位请留步！”

    秦峰的声音突然传来，气喘吁吁道：“两位是为了杀鱼妖而来吧，我们镇魔司有引诱鱼妖的鱼饵。我愿赠给两位。只要两位杀了鱼妖之后，将脑袋给我们就行。”

    裴铜听罢，对张灵山低声道：“要不要帮帮他们？”

    “你想帮就帮吧。”

    张灵山道。

    裴铜大喜，他本身就是青州镇魔司的，没有遇到就算了，遇到了义不容辞，立刻道：“鱼饵呢。”

    “在这里！”

    秦峰大喜。

    他还担心对方拒绝的，或者说对方会提出什么条件，却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嗯。”

    裴铜点了点头，将鱼饵接过，然后和秦峰、王庆走到青曲河边上，刷的将鱼饵洒落。

    接着站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静静等候鱼妖上钩。

    张灵山忽然道：“既然有鱼饵，你们镇魔司的上司直接来处理不结了，为何让你们这些普通赤衣卫在这里巡逻找死？”

    “这……”

    秦峰和王庆无言以对。

    “应该是为了考验我们吧。”

    “那你现在请我们出手，岂不是作弊？”

    “只要能灭了鱼妖，为民除害，作弊又何妨！”秦峰义正词严。

    “呵呵。”

    张灵山淡淡一笑，道：“来了。”

    秦峰和王庆脸色一变，果然就听到有波涛声在河中响起。

    嗤！

    裴铜一剑刺出，猛地一挑。

    只见一个鱼头人身的怪物被挑上了岸，在地上扭曲挣扎片刻，就此断气。

    秦峰和王庆目瞪口呆。

    就这么，结束了？

    他们本来还打算联手帮忙呢，结果连刀都来得及出鞘就结束了。

    不可思议！

    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来路，实力竟如此恐怖。

    “走吧。”

    张灵山道了一声，裴铜立刻跟上。

    秦峰忙道：“两位，这鱼妖的身体你们不要了？”

    “送给你们了。”

    张灵山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好东西多的是，哪里还看得上这个半化形的怪物。

    不管这鱼妖什么来头，其能提供的能量点，只怕还比不上那最普通的渊曲鱼。

    要他作甚？

    “奇人，奇人啊。”

    秦峰和王庆忍不住对着张灵山他们这边深深鞠躬，心头兴奋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这鱼妖最终会落到他们手中。

    “秦哥，这鱼妖是咱们捕获的，就没有吕芳和乔文杰的份儿了吧。”

    王庆提醒道。

    秦峰哼道：“那是自然。这两个家伙，擅离职守，回去后我也参他们一本。真以为就他们背后有靠山。”

    ……

    “山哥，我感觉那鱼妖有些特别，不对劲！”

    走出山林之外，裴铜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道。

    “是有些特别。”

    张灵山点了点头：“特别的丑。”

    “……”

    “哈哈，开个玩笑。”

    张灵山笑了一声，又道，“凡是妖物，开始化形，第一个要化形的就是脑袋。因为妖，乃是开智之物。先化脑袋，才更容易进行之后的化形。可是这个鱼妖，却偏偏把身体化形，留个鱼头，岂不古怪？”

    “是啊。这不是鱼妖，这是鱼怪。而且能被鱼饵引诱，绝非开智之物。我怀疑这背后有人搞鬼。”

    裴铜沉声道。

    张灵山道：“你想管？”

    “嗯。”

    “那你不管你爷爷了？”

    “我爷爷如果知道，也一定会管。而且，这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毕竟，我好歹也是蕴腑境，青州虽然是四小州之首，但蕴腑境也不多，我应付得来。”

    “听你这意思不需要我帮忙。”

    “是。山哥已经帮我太多了，而且您走渊曲河耗费了大量气力，得休息一下。”

    裴铜郑重其事道。

    张灵山点了点头：“是得休息休息，那就去最近的城池吧。”

    “最近的城池，就是双子城。”

    ……

    ‘有人杀了我的鱼人？’

    双子城城主府里，一处紧闭房门的幽暗闺房之中，躺在床上的瘦弱少女突然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

    但没等她细究这个问题，脸色突然猛地一变，迅速扭头，眼中射出凌厉之光。

    “谁！”

    “是我。”

    黑暗之中，一个女子的声音淡淡响起：“你现在沉睡的更深入了，我来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怎么样，是时候帮我对付裴星斗了吧。”

    “裴晴。”

    那少女沉沉道：“你擅作主张，害我鱼人，害我提前苏醒，还想让我帮你？”

    “不怪我。是你做的太过分，引起了镇魔司注意。我不让小旗以上的人出手，已经很纵容你了。你应该收敛一点！”

    “哼。我吕静做事，还不需要你来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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