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小滴显然登船时没有在听众人与那群奇怪的领路人的对话。

    杰尔曼解释道：“从这里到黑暗大陆本土，正常的航行，最快也要半年多，这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干扰的情况下。”

    “所以，需要‘穿梭’？”小滴歪了歪脑袋。

    “对。”杰尔曼将领路人船长的说法，复述了一遍，“整艘摆渡鬼船，每隔两小时，就会进行一次远距离穿梭。”

    “就像是你的传送一样吗？”

    “没错。摆渡鬼船经过一昼夜的、将近十次穿梭之后，就会抵达我们的目的地。”

    “这么说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船舱里待着就可以了？”小滴扶了扶笨重的黑框眼镜。

    “的确是这样。”杰尔曼耐心地回答。

    小滴认可并理解地点了点头。

    “看。”这时候，莫老五有了新的发现，“你们快看外面！”

    杰尔曼转过身来，凑到莫老五身边，往外看去。

    而小滴与比司吉则默契地走到了另一扇圆窗前，往外观察。

    光亮……他们居然在深海看到了光亮，五颜六色的光在他们的眼球上反射。

    摆渡鬼船穿梭到了一处奇异的区域，这里满是深海巨兽。

    一头头奇特的巨大海兽，游弋在摆渡鬼船的四周，好似海龟一样缓缓地朝着前方漂浮。

    有像是风信子一样垂挂触手的乌贼、有一张紧闭的又宽又长的大嘴巴的怪鱼、还有一眼看不到头的海蛇……

    更为奇异的是，它们全都拥有透明的外壳，众人能够看得见它们外壳里面的脏器，而这些挤作一团的脏器，正是海底光亮的来源。

    “不可思议……”比司吉惊叹道，“如同宝石一样绚丽……如果可以带走，我真想带回去。”

    小滴闻言，就从凸眼鱼里取出了相机，交到了比司吉的手上：“你可以用这种方式带回去。”

    “对哦，没想到我会有被小滴你提醒的一天。”比司吉又惊又喜地接过相机，咔嚓咔嚓地对着外面拍摄起来。

    “我从未见过这些海兽，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海兽聚集。”莫老五几乎整张大脸都要贴在圆窗上，他这次是不虚此行了。

    杰尔曼只能从莫老五那高大健壮的身躯所没有遮挡的一个小小角落，往外看去。

    的确很美。

    窗外的画面，让他联想到了在前世看到的NASA公布的宇宙中星云的场景，当然，那些绚烂星云的颜色是人为挑选与点缀的。

    但是，它们的的确确相同的美丽。

    兴奋劲过去之后，众人坐回到圆桌旁，一边探讨着未来，一边食用他们带来的午餐——领路人可不管三餐和饮水。

——

    笃、笃、笃——

    杰尔曼警觉地睁开双眼，从床上翻身起来，他敏锐地听到了有人接近船舱的脚步声。

    从那独特的脚步声，以及这股念气判断，杰尔曼可以肯定是那个领路人船长。

    他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果然，当其他人慢杰尔曼一步苏醒，都起身时，船舱封闭的大门就被船长的蟹钳推开。

    哗啦啦的海水涌了进来，但是并不多，仅仅只没过地板上数厘米。

    船长走了进来，蜡黄的脸色无悲无喜：“快要到了，你们收拾收拾吧。你们如果遗弃什么在这里，我可不会专程过来一趟，送还给你们。”

    船长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那笃笃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过道尽头。

    他特意过来一趟，可不是专门为了告诉众人摆渡鬼船快到目的地了，这种事他完全可以让他的船员来干。

    船长之所以要过来，是因为解开船舱与外界海水的阻隔封印，需要他亲自动手。

    桌上的数根粗大的蜡烛早已燃尽，仅剩一根苦苦支撑，房间里昏黑一片，根本分不清现在的时间点。

    但是，众人也隐隐约约感觉，大概的确是过去了一昼夜。    

    “收拾一下，不要忘带东西了。”杰尔曼站起身，提醒众人。

    众人都是睡眼惺忪，可是都依言清点自己手头的东西，然后一股脑地先塞到小滴的凸眼鱼中储存起来。

    确认没有遗留任何东西之后，众人便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他们一同走出船舱，海水没过他们的脚腕，他们哗啦啦地往前走。

    过道的尽头是一层透明波纹的水幕，看来封印到了这里，还未彻底解除，不过，众人透过那层水幕，已经能看到外界的微光。

    这代表着摆渡鬼船已在不知不觉间上潜到接近海面的区域了。

    紧接着，便是嘎嘎嘎的异响，整艘摆渡鬼船都朝着上方倾斜起来。

    众人不得不抓住身边的木板或柱子，保持平衡，以免滑倒。

    然后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们往后仰，舰船摇晃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它会不会就此损毁。

    又在一声轰隆巨响之后，水幕上刺眼的光亮便射了进来。

    在一阵令人心悸的悬空感之后，舰船震动，落在了海面上，海浪四溅。

    啵——

    众人眼前的水幕破裂，他们因惯性而朝前突了突，但是没有摔倒，反而是过道与船舱的海水顺势往外涌去。

    “看来是没问题了……出去看看。”杰尔曼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一个接一个地爬上梯子，钻出摆渡鬼船的船舱，来到了外面滑溜溜的、还有海水残留的甲板上。

    灵活如螃蟹已经随着潮水回到海里，数条呆板的鱼倒是在甲板上横躺着，拼命地摆动尾巴，试图扭动到舰船外。

    湿漉漉的海星与藤壶看似死气沉沉，但是一直悄无声息地挪动着。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白昼的光亮照遍了整片海域。

    那些奇形怪状的船员，正大声叫嚷，活力十足地升起船帆，船帆之上印着深海的海浪图纹。

    船长站在船头，他转过头来，蜡黄的触手蠕动着指向一侧：“海妖峡，你们的目的地，也是之前那群人的登陆点。”

    他没兴趣记住比杨德探索队任何一人的名字，正如他现在也对杰尔曼一行人不感兴趣一样。

    众人对视一眼，就都好奇地凑到鸟嘴状的船头，往外看去，果然看见摆渡鬼船正乘风破浪，驶入两片险峻的海岩峭壁之间。

    一路上礁石遍布，如鬼爪横生，试图勾住来往生物和舰船，摆渡鬼船却轻松地绕开了它们。

    不过，摆渡鬼船却绕不过那婉转歌喉传来的歌声，某种勾人心魄的魅惑感油然而生。

    杰尔曼看了过去，就见有一条赤着上半身的、体态曼妙的人鱼，趴在一块平整岩石上的蚌壳里，双颊潮红地唱着美妙的歌。

    而这样的人鱼，分布在四面八方的礁石、悬崖、海洞里，到处都是，众人仿佛闯入了美人国。

    莫老五几乎要被那双媚眼、那脸蛋与身材、那歌声魅惑，直到杰尔曼绊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

    “我竟然差点中招了。”莫老五摇头晃脑起来，“谢谢你，杰尔曼，我差点就出丑了。”

    “没事。”杰尔曼如今不会受这种伎俩影响，更何况他见过、也抚摸过更好的。

    船长朝着海妖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就指引着摆渡鬼船的方向。

    “往这个方向！快速航行！”

    海妖们见整艘船都驶过去了，也没有活人跳下海，只好失望地甩了甩鱼尾，停下歌声，用舌头舔了舔她们的尖牙。

    不久之后，摆渡鬼船便停靠在一处安静的海湾之中，并投下了木板，供人下船。

    “走吧。”船长交给杰尔曼一个海螺空壳，“想要返程时，吹响它，我们最晚一天后就能抵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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