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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假证据


常景棣去见帝纬了。

对于他的主动到来,帝纬又是诧异,又是惊喜。

“镇北王是明白人,这么快就想通了?”帝纬将无关人全部遣走,亲自给常景棣斟茶倒水。

“本王只是想弄明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常景棣眯着眼,道:“母妃死去了多年,帝氏沉寂了多少年。”

“如今却要和本王合作,帮母妃报仇,听上去总不像是好事,本王来看看所谓证据是什么。”

“坐。”帝纬指了指身前的椅子,道:“既然来了,我们自是慢慢详谈。”

常景棣蹙着眉,却还是按照帝纬所指,坐在身前的椅子上。

帝纬不慌不忙,笑道:“回去之后,查过莫莎了?”

“那是自然,王君亲自指路,岂有不看的道理。”常景棣端起茶杯,在鼻前嗅了嗅,没着急喝。

“东西呢,本王希望先看到东西,看到所谓实质性证据,再往下说。”

“年轻人啊,还是沉不住气了。”帝纬笑了笑,端着几分长辈的谱儿,朝外边吩咐心腹道:“把给镇北王准备的东西带上来。”

很快就有人拿了锦盒上来。

帝纬接过锦盒,推到常景棣跟前,道:“你要的证据都在这,是在我着看,还是带回去,都可以。”

“本王要回去照顾王妃,不好久留。”常景棣顺势放下一口都没喝过的茶杯,接过锦盒,起身道。

“就不打扰王君了,等本王看完之后,再和王君细说。”

帝纬也不着急,嗯了一声,道:“请便。”

常景棣离开之后,大祭司从后面的屏风走出来,沉声道:“你确定,他会相信那些个东西?”

“确定。”帝纬幽幽一笑:“帝鸢是你的亲女儿,我的亲姐姐,在一起生活多年,总知道她的性子和喜好。”

“再加上有莫莎这个好帮手,在常景棣和云晚意跟前吹风,我不信,他完全没有动摇。”

现在的地位和大祭司,都不知道莫莎早就偷偷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常景棣。

莫莎固然别有所图,但她先是和帝鸢一起长大,情如姐妹的心腹。

后面,才是别的身份。

她对常景棣,的确没什么感情,但看到常景棣那张和帝鸢相似的脸,莫莎怎么可能忍心害他?

况且,一味帮大祭司和帝纬做事,还不如跟常景棣合作来的快!

当然,现在的大祭司和帝纬,自以为控制好了莫莎,不会想这么多。

大祭司见帝纬胸有成竹,也跟着笑了:“咱们谋划多年,要能吃下北荣这个庞然大物,也不枉帝鸢当年的牺牲。”

帝纬看了眼大祭司的神色,收起笑意,道:“只可惜,帝鸢生了个和她性子一样的儿子。”

“又犟又倔还有所谓正义,完全看不清这世道,正义能顶什么用?”

说起帝鸢,大祭司自然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道:“帝鸢就是个烂泥巴,完全扶不上墙,生的儿子也是个蠢货。”

“也不动脑子想想,若正义有用,他常景棣何故被狗皇帝逼得坐在轮椅上,差点一命呜呼,经过生死还看不清该怎么做,简直愚不可及!”

帝纬嗤笑道:“常景棣不仅性子倔强清傲,还脑子不清醒,成日围着个女子打转。”

“他从未想过,要是坐上权利的高位,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云晚意有什么好的,哼!”

“不说这些了,我们谈谈接下来的安排。”大祭司敛了神色,道:“以我来上城多时的观察看,还得和之前的计划一样。”

“新登基的皇上年轻,从他下手,最好不过,刚才我也观察过,这个常景棣真真假假看不透。”

“可任他是真是假,有证据在,咱们也能把真的说成假的!”

……

常景棣没有在半路上打开那个盒子。

他回到主院,和云晚意碰头过后,叫上莫莎,几人一起察看盒子里的东西。

锦盒陈旧,比常景棣的手大不了多少。

里面只有寥寥几样东西,半块分开的鸳鸯玉佩,一方手帕,几张信纸。

最关键的,是脉案。

“这玉佩像是后来分开的。”云晚意拿起玉佩看了眼,道:“痕迹陈旧,的确是经过多年的东西。”

莫莎一眼就认出了玉佩,眼眶微红,道:“奴婢认得这个,当初帝妃娘娘还没联姻,与大公子情投意合。”

“这枚玉佩原是大公子送给帝妃娘娘的东西,也算定情信物,后来帝妃娘娘逼不得已来上城,临行前,她把玉佩一分为二,还给大公子。”

“当时帝妃娘娘是这么说的,‘鸳鸯玉佩拆开,恰如你我,有缘无分,别过就当陌路人’。”

云晚意侧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时隔这么多年,你怎么记得如此清楚?”

“帝妃娘娘为了避嫌,没有再见大公子,是奴婢去传话的。”莫莎摸着那半块玉佩,感慨道。

“奴婢说完帝妃娘娘的话,大公子一口血喷了出来,王妃您看,这玉佩上的痕迹里,还有红色的痕迹。”

“血入玉佩。”云晚意看到了那一丝红痕,叹道:“看来你们那位大公子,对母妃是真心实意。”

“可惜天意弄人。”莫莎红着眼角,道:“大公子为人谦和良善,如神祗走出来的仙人,和咱们圣女是真真相配。”

“但愿黄泉路,两人能再续前缘吧。”云晚意放下玉佩,余光瞧见常景棣脸色发白,顺势朝他手中的东西看去。

他拿着其中一封信。

陈了多年,宣白的纸张早就发黄。

信上的字,像是带着刺,一根根扎进眼底。

常景棣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着。

云晚意轻握住他的手,看清楚了信上内容。

是情书。

字字句句哀怨后悔,一整张纸上,全是倾心诉说。

常景棣没有勇气看剩下的东西。

云晚意吸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四五封信一一拆开。

前两封信,还是如第一封信一样,只是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写信之人情绪逐渐变得平稳。

尤其是从语气来看,应该是给人的回信。

也就是说,第一封信之后,信那头的人,应该给与了回应。

接着往下看剩下的两封信,逐渐变成了柔情蜜意,宛如热恋中的爱人,互诉衷肠,剖白心意。

所有的字迹,都是娟秀清澈,一笔一划间,能看出写字之人的文曲雅致。

莫莎在两人身后站着,也随着她的动作看清了信上的字迹。

本就红着的眼眶,再也忍不住,莫莎的眼泪一滴滴往下,哽咽道:“是,是帝妃娘娘的字迹!”

云晚意蹙着眉,直觉不对劲。

按照几人所知,帝妃心正身更正,她在北荣宫中再难熬,也不可能写这种东西。

云晚意把信递给莫莎:“你认识北荣的文字吗?”

“帝妃娘娘闲来无事,曾经教习过很多。”莫莎接过信,哽咽道:“常用的字,奴婢全都认识。”

云晚意嗯了一声:“那就请你好好分辩,这些字迹是母妃的,却是她亲笔写的吗?”

莫莎擦了把眼泪,仔仔细细看完了所有的信。

来不及收好,她便发出一声惊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帝妃娘娘洁身自好,岂会写这些东西?”

“更何况,帝氏的大公子也是翩翩君子,又是真心爱慕帝妃娘娘,他绝对不会亵渎帝妃娘娘的清誉。”

“这些信件,肯定是有人模仿帝妃娘娘的笔迹,刻意陷害!”

云晚意眯了眯眼。

她看到常景棣依旧沉着脸,叹道:“信件上的笔迹皆是旧痕,若非保存多年,不可能成为现在的样子。”

“难道,多年前就有人伪造母妃的字迹,写信给大公子?”

听上去太匪夷所思了。

这样的阴谋,怎么可能远到帝妃刚出嫁不久呢?

要真那么早,帝氏大可以用帝妃之死做文章,而不是沉寂多年,等到现在。

莫莎也不确定了。

字迹是帝妃娘娘的,时间远久,可她作为心腹,从未替帝妃娘娘传信。

入了后宫,哪里还有别的信得过的人?

莫莎仔细分析了一通,试探着道:“这,这应该不可能吧,奴婢可从未帮帝妃娘娘传信!”

常景棣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母妃当时是被逼无奈,不得已嫁给父皇。”

“她在出嫁前,大祭司绝对会威逼利诱,叫她事事为帝氏着想,把帝氏的荣誉放在首位。”

“按照母妃的脾气呢,又肯定不愿意,一来二去,就有了矛盾点。”

“帝氏距离上城天高皇帝远,要想拿捏母妃,必须有她的把柄在手,这些信件,应该是帝氏伪造,用来威胁母妃的。”

“可惜的是,母妃死的早,这些东西没有派上用场,倒是时隔多年,在现在起作用了!”

云晚意鄙夷道:“若真和王爷分析的一样,可就恶心人了,母妃是帝氏圣女,出嫁和亲也是被逼无奈。”

“帝氏的人还用这种下作手段背刺,想想都觉得心寒!”

常景棣冷哼了一声,拿起那张帕子。

粉色的桑蚕丝质地,上面绣的是比翼双飞的鸾鸟。

帕子最下面,绣了一朵鸢尾花,旁边则是一个“羡”字。

莫莎同样认出了那方帕子,惊诧道:“这,这帕子是奴婢所绣,为何在这?!”

“你绣的?”云晚意挑眉,指着那朵花,道:“母妃名讳中有鸢,这朵花是鸢尾花,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帕子是母妃所绣!”

“是奴婢,绝对不会弄错。”莫莎从常景棣手中拿过帕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解释道。

“这是帝妃娘娘和大公子初有情谊时,奴婢绣给帝妃娘娘的生辰礼,本意是讨帝妃娘娘开心。”

“谁知道帝妃娘娘看到奴婢绣了个‘羡’字,大发雷霆,说这等东西如私相授受,不可能摆在明面上,好歹要等过了明路。”

“奴婢担心之下,把这帕子封存在衣柜底层,准备等大公子和帝妃娘娘名正言顺的再送,没等到名路子,帝妃娘娘就成了联姻之人。”

“奴婢陪帝妃娘娘来上城,那帕子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奴婢还以为早就被清理了!”

这些东西,原不足以成为帝妃有异的铁证。

但,这些东西能证明,帝妃娘娘在出嫁前,有个情谊相通的心上人,两人还暗自联络!

一旦传出去,就算清清白白,众口议论,也会把无稽之谈说成真的。

那样,帝妃娘娘就算死了多年,也要背上脏污的名声!

真真假假,常景棣都不敢冒险。

不得不说,帝纬真是好算计!

云晚意脸色紧绷,看向锦盒中最后一个物件,也就是医案。

不用打开,她已经猜到里面的东西了:“只怕,这医案是母妃留下的,关于王爷的吧?”

常景棣面色铁青,拿起医案看了眼,脸色更沉了:“你猜的没错,本王当年提前一个多月早产,生辰乃是六月初十。”

“这上面,却说母妃是足月生子!”

从帝氏出发,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抵达上城需要二十来日。

按照这医案上的记载,临行前,帝妃就有孕了!

“荒唐,简直荒唐!”莫莎忍不住,双眼通红,怒斥道:“帝妃娘娘早产,是因为先帝后妃作乱,惊扰了娘娘养胎。”

“什么足月生产,都是胡说,这医案分明是假的,还有,帝妃娘娘出嫁前和大公子连手都没碰过,何来有孕一说?”

“这些人,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仗着娘娘和大公子死无对证,竟把脏水成盆的往他们身上泼!”

云晚意看了发狂的莫莎一眼,转向常景棣:“王爷,有莫莎在,能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帝纬能送到你身边来,怕是以为莫莎尚未背叛,能佐证这些是真。”

“接下来,我们如何接招?”

常景棣双眼猩红,捏着脉案的手轻颤着:“既然他们要做戏,咱们就陪着一起。”

“且看这出戏,谁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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