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父亲身体越来越差，叶老五心里承受了巨大压力，直到父亲突然昏迷不醒，送到医院医生立刻下了病危，给叶老五吓得魂都没了。

“大哥，我真的每天都给父亲换着花样做吃的，我也不知道爸摔了就变成这样了。”

“五叔叔，你别急，爸咱们去问问医生，爷爷这病到底咋样？还能不能治？然后我再给妈打个电话，让妈问问骨科的主任，爷爷这情况怎么办。”

“好。”叶诚忍住心中悲痛，“老五你别哭，你在这守着爸，我去找医生。”

叶诚跟女儿两人一起去找医生，还好医生还没下班，两人问了一下叶老头的情况，听完医生说的情况，叶诚的心凉了。

父亲难道真的没救了？

“病人家属，请节哀。老人摔倒尤其是摔坏骨盆后，基本生存期都不长，一般就是六七个月，病人现在内脏衰竭，没什么好办法。”

“医生，如果给我爷爷打营养针，好好养着能救过来吗？”

医生望着叶昭，略略摇了摇头，“打营养针确实可以让老人多活一段时间，但好起来的概率很低，以后基本就是卧床，没什么生存质量。而且这还是好的情况，不好的情况就是打营养针，让老人过世的慢一些，基本能吊上个把月，老人还是会走。

毕竟内脏都衰竭了，人年纪大了，加上摔倒了两次的损伤，已经养不回来了。”

叶诚听到这话默默流泪。

叶昭想了想，“爸，你得回去问问奶奶，爷爷的事情咋办？不能你一个人做决定。”

叶诚带着女儿回到病房，叶昭要去给母亲打电话，被叶诚阻止了。

“别打了，你爷爷的情况，不是病，治不了的。”

农村人日子苦，叶老头生了五个儿子，为了这五个儿子结婚娶媳妇，熬了一辈子，干了一辈子活吃了一辈子苦，他的身体底子早都不行了，只是差一个诱因。

父亲是一个思想传统的老农民，他辛苦一辈子，只是为了养大孩子们，最后油尽灯枯走到了这一步。

叶诚坐在椅子上，盯着病床上的父亲想了许久后，把眼泪一抹，又跑去找医生。

“医生，麻烦你给我父亲开几天营养针，要最好的。我想带我父亲回家。”

这种事情医生见多了，老人不行了都想回家，家人也不希望老人在医院咽气。

这个病人别看是农村人，家里孩子还是挺孝顺的，之前来看病就花了好几千块，这么多钱别说农村人，就是城里人也没几个舍得的，只是这种器官衰竭的，确实没什么救治的必要，家里花钱病人受罪。

医生爽快的给开了几袋营养针，告诉叶诚今天办出院来不及，明天上午十点以后来可以办手续。

叶诚叫了辆救护车，把老爷子抱到车上，朝村里开去，回村的路不好走，因为病人情况不好，救护车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开到村里。

救护车一出现在村里，本来都准备睡觉的村民三三两两的爬起来，披着棉袄打着手电筒出来看咋回事。

“诚子回来了。”

“老叶回来了，病看的咋样？”

叶老五和叶诚一起把叶老头抬回房间，众人看到叶老头的脸色，都悄悄摇头，低声叹气，不中用了。

脸上的颜色都不对，透着一股子死人似得灰，村里的老人一旦是这个气色，就差不多了，也该预备着了。

好在叶老头的老人衣早早都准备好了，就算人真的没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许是回了家，又或者是在医院打了几天针还是有点效果，叶老头睁眼了，看到大儿子小儿子还有老伴和大孙女都围在自己身边儿。

叶老头觉得自己时间不多，张了张嘴却没力气说话，只微微抬了抬手，叶诚赶紧握了上去。

“爸，你就是营养不良，我让医院给开了营养针，等天亮了我就让老五去诊所找大夫来给你打针，打几天营养针在家养养就好了。”

叶老头喉咙里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叶诚让女儿去休息，他守在这里。

这种呼噜呼噜的声音，一般就是出气多进气少，虽然对自己这个爷爷没什么感情，但看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渐渐失去生命，叶昭也有些难过。

好在叶老五媳妇拉着叶昭休息去了，这小半年叶昭没少给她买东西，看到叶诚和叶昭来，叶老五媳妇立刻收拾房间去了。

“昭昭，我刚烧了热水，你洗洗脸再烫烫脚，床单被子全都是干净的，被子里我给你放了热水袋，洗好了早点休息。”

“五婶，这次来的匆忙，啥也没带，家里本来都开始预备给爷奶和五叔叔的东西了，谁知道爷爷突然出事了。”

听到没东西，叶老五媳妇有些遗憾，但公公突然病倒，大哥跟叶昭来的匆忙，自然不可能带东西。

反正这小半年叶昭对自己不错，自己招呼好他们还怕以后没东西嘛。

“说这些干啥，这不是突发情况吗？你赶快休息，你爷爷这情况不是很好呢。”

叶昭点点头，用热水烫了烫脚，又洗了把脸，看着外面黑黢黢的天，钻到被窝里沉沉睡去。

叶诚陪了叶老头一晚，早上看着医生和护士来家里，给叶老头把营养针扎上，终于扛不住回去睡觉，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医生刚才说的话。

“老爷子差不多了，赶快预备着吧，其实这营养针打不打也没啥必要了，人老了不是病，这治不好。让老爷子多熬几天罢了，其实这样老人受罪。”

老人受罪，叶诚鼻头一酸，落下泪来，父亲这辈子太苦了，好不容易孩子们都大了，他却没享上什么福。

叶昭一大早起来后，就给家里打去电话，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母亲接了起来。

“姑娘，咋样？”

叶昭把医生说的话跟母亲说了一遍，林岚在电话一头沉默了十几秒，“你爷估计快不行了，器官衰竭没什么好办法，就看能熬多久了。”

“爸给爷打了营养针。”

林岚继续沉默，营养针也就是吊着几天命，但人到了要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用。

“你在那边儿，好好照顾你爸。”

林岚没想到，自己当了二十多年老叶家的儿媳妇，有一天公公要走了，她却没机会送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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