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带着杨杰来到自己的小平房量窗户尺寸，两人一边儿干活一边儿闲聊。

“杨杰，我跟李淑媛马良栋的事情，你别操心，别得罪他们，毕竟李淑媛舅舅是领导，别得罪他。”

杨杰笑笑，“没事，这点小事，一个大领导总不会计较，如果真计较，那这个大领导太没肚量了。”

叶昭轻笑一声，“还是避着点，我不在乎前途，所以敢跟李淑媛对着来，你跟我不一样，你这么努力，能力强，又是厂子弟关系也强，早点提起来才好。”

杨杰手上的动作一顿，“我想上进的心这么明显吗？”

叶昭笑了，“你这么努力，又这么勤学苦干，还是年轻小伙，不为了上进为了什么，这是好事。不过我有个建议，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升级一下自己的学历。

你是高中毕业当兵回来的，学历上具备不错的基础，完全可以再上个夜大读个大专，然后专升本，这样你就属于高学历人才，配上你的关系和能力，能走得更远。

当然其实就算你不提升学历，未来也能走上领导岗位，我只是个人建议。”

杨杰知道叶昭是为他好，他还真没考虑过学历的事情，“你觉得我学个什么专业合适？”

叶昭想想，“如果只是镀个金，为了好毕业，企业管理最合适，但我觉得你学金融更好，咱们国家改革开放，金融在未来一定大有前途，就算单位真的垮了，你的专业也能找个好工作。

不过金融专业不能混日子，需要你实打实的学习，而且金融类有很多专业，比如金融管理，国际经济与贸易，金融学等等，方向不同。”

“等等，你说单位垮掉？”

杨杰听完叶昭这句话，心中掀起今天巨浪，单位怎么会跨掉，这可是省属国企，怎么可能垮掉，这么多人可是要穿衣服的。

叶昭知道杨杰聪明，她不敢说太多，拿出上去醋沪城参加商贸会做例子。

“现在南方那边儿涌现出那么多私人小工厂，我上次去广市出差，把他们当地的服装批发市场转了个遍，我发现大部分衣服都是本地私人小工厂做的。

可能面料比不上咱们厂，但是款式价格都比我们有优势，你说如果未来这种小厂子多起来之后，全国这么多国企服装厂的订单，是不是要大范围减少，我总有种担心，怕单位垮了。”

杨杰心中一沉，叶昭说的事情他曾经也想过，回去也跟家里老爷子讨论过，但老爷子却说他瞎操心，这么大的单位，还有那么多国营单位在服装厂做工作服，怎么可能垮。

可就如叶昭所说，如果国营单位找私人老板定做工作服呢，也不是不可以啊，一个给钱一个交货，如果私人厂子更优惠，他们二厂怎么可能竞争得过私人服装厂。

叶昭见杨杰在思考，又低声道：“所以我认为，读书可以提升个人能力，大学生还是很珍贵的，有了这个文凭，加上你的能力，去哪都能干的风生水起。”

杨杰点点头，“叶昭你说得对，读书确实很重要，不然从古至今为什么大家都要读书，我回去就打听下夜大怎么报名。

你觉得咱们厂会垮吗？我想听听你的判断。”

“如果能保持创新，跟上流行趋势，还有一线生机，否则怎么在未来竞争中生存，咱们以前是有指标，可你也看到了，今年的指标少了一大半，都要我们销售出去跑市场。

你想想以前七八十年代，咱们厂那可是多少人羡慕的单位，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单位，那时候的销售科，各个是大爷，都是别人拎着烟酒请客吃饭求着批条子，现在还有吗？这种转变还不够明显吗？”

杨杰心中狠狠一沉，叶昭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听出来了，叶昭对厂里的未来并不看好。

“所以，要早做打算。”

叶昭最后一句话虽然很轻，但却重重砸在杨杰心头。

两人量完尺寸出来，走过马路正好看到马良栋跟李淑媛在一楼阳台，李淑媛还狠狠瞪了二人一眼，翻了个大白眼。

杨杰再看到这样的李淑媛，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再把李淑媛这种小人小事放在心上。

李淑媛瞪了二人一眼后，对马良栋说，“良栋，你看这两个人走得这么近，没有奸情谁信啊，叶昭摆出一副高姿态，不过就是欲擒故纵，勾引杨杰呢，不然她为什么不愿意死相亲，厂里那么多人给她介绍对象，她全都推掉，她居然还想找个初婚，不要脸。”

最后那句话马良栋听了心里格外不舒服，自己不也是二婚找了个初婚，那自己也是不要脸，李淑媛不会真这么觉得吧。

“媛媛，管他们干什么，我都说了离叶昭远点，她那个不吃亏的性子，谁愿意搭理她，你进来看看，我觉得这些家具还可以用，咱们添置一些没有的家具就行。”

“叶昭，我感觉你明明不在乎马良栋和李淑媛，但每次你遇见这两个人，又总是跟他们针锋相对，我有时候也不太明白，他们这种人，你应该懒得搭理才对。”

叶昭听出来杨杰声音里的困惑。

“你说的没错，我其实不在乎他们，但不代表我要让着他们，尤其是以前马良栋带给我的痛苦，我还是挺想报复回去的。至于李淑媛，她每次都要上来挑衅，又赢不了，我觉得逗她玩挺有意思。

沉闷的生活，总要找点乐子嘛。”

杨杰瞪大眼睛，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叶昭，打破了他对叶昭的固有思想，有一点坏坏的可爱。

“你早说，早知道你是这样，我帮你套麻袋揍马良栋一顿出出气。”

叶昭大笑，“杨杰，这话我可记下了，以后会有机会的，等哪天我真的不爽了，你可要记得帮我揍他一顿。等玻璃装好了，我请你吃饭。”

“好，这顿饭我等着。”

两人说笑着各自回家，杨杰感觉今天自己跟叶昭之间的关系突然拉近了许多，二人好像更像好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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