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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成交


    老匹夫为什么会提到侯君集呢?这事儿得从侯君集的出身说起,老侯家世不错,尤其是他祖父侯植,整个一北朝不倒翁,到他爹侯定,混到一个车骑大将军不说,还得封潞国公。

  这绝对算得上是家世显赫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厮年轻时就是个高出身青皮,活脱脱的大混混。豳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个人看见他就烦。

  他和张公谨的矛盾,主要集中在秦王府那会儿。当时尉迟恭李勣推了张公谨一把,在秦王府站稳脚跟之后,又有江阴那边的资金支持,可以说是混的风生水起。虽说当不得李世民铁杆心腹,那肯定是颇为倚重。

  那会儿侯君集羡慕嫉妒恨都是摆脸上,恨不能将张公谨这臭泥腿子打死在茅厕里。你得理解这厮的变态心理,他出身这么高大上的人物,特么的居然没有一洧州来的臭土鳖有钱?

  瞧着张公谨花钱如流水一般的阔绰,当时的侯君集是吐了几个槽的,然后基本上都是被拿了张公谨好处的人秒打脸。

  因此侯君集不说对张公谨多么恨吧,不待见是肯定的。

  可以说,在玄武门太宗皇帝给自个儿抹小黑点儿之前,张公谨在秦王府的江湖地位肯定比侯君集高。

  但是,风水轮流转啊。

  玄武门能够发动,特么就是侯君集和尉迟恭硬劝成功的。虽说首先谋划的是房玄龄和杜如晦,但真正给了李世民信心的,就是这俩好战分子。

  因此在李二杀哥宰弟且为乐之后,论功行赏,侯君集是和四大天王一个级别的。

  当然那天晚上守秦王府的张公谨功劳也不小,但最终张公谨只捞到定远郡公,邹国公这么个玩意儿,还得再立个大功才行。

  然而侯君集不同啊,改元的十月份,直接潞国公,霸气吧。

  而且因为侯君集一直跟着四大天王有五个的第五人李靖混,就导致一个情况,军方将领都挺卖他面子。李世民的铁杆支持他是因为他是秦王府出身,李渊的老臣子支持他是因为他跟李靖关系好。

  所以,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兵部尚书这位子,基本上少则数月,多则数年,一定是他的。

  国公比郡公要高大上吧,因此侯君集干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在普宁坊摆宴请李勣张公谨等同僚喝酒……

  张公谨心说老子住普宁坊招谁惹谁了?

  侯君集想法很简单:你小子当年不是牛逼么?牛啊,继续牛啊,老子随便拔根腿毛都比你腰粗!

  出手陡然阔绰的侯君集混的顿时比当年牛多了,虽然他不是四大天王之一,但起码也是李世民团队里的最佳第六人。

  这会儿,要是有个人跟老侯讲:哥们儿,张弘慎家里没钱,可他同族有的是钱啊,江阴张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芙蓉城唯一可以用钱砸死别人的,就只有张德一家而已。虽然形式上来说,他们是江南的小土豪,一点也不特殊。

  老侯要是知道自己摆谱装逼结果根本达不到张家的档次,他估计直接从不待见张公谨立刻进化为恨。

  如果他恨了,这鳖孙当年豳州大混混的青皮习气,必然会教某些人重新做人。

  因此,老王八蛋一开口威胁张公谨,别说定远郡公呲牙咧嘴,连老张都恨不得在桃酥里面下砒霜,送这老货上天算了。

  见叔侄二人一脸憋屈,老匹夫得意洋洋:“嘿,这就对啦!老夫能贪图你们多少?不就是区区几万贯吗?几万贯,那也叫钱?要是换成侯君集,哼哼,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江南道淮南道,可有不少侯君集的人。”

  你这嘴脸还有没有一点点国公的体面了?

  张德觉得比起尉迟天王,程咬金为了“坑爹”儿子也是蛮拼的。

  定远郡公也无话可说,这货当年在瓦岗就是这么的厚颜无耻,后来投了王世充,他在洧州做长史,没少听到同僚们抱怨来了个妖怪。

  现如今,大家都在李世民董事长手下做事,要不要咬住人不松口啊。

  说起来,张公谨和程知节的关系,比李勣还要深厚点。

  可为什么住隔壁的李勣看上去就那么的亲切可敬呢?

  “义贞……”

  张公谨深情款款,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凭他们的老关系老交情,哪能这么坑人呢。

  “哼哼。”

  程咬金啃着桃酥,吮着手指头,“老夫要的不多,一家一半,老夫出七万贯,多了老夫家里也没有。”

  “七万贯!你怎么不去抢!”

  “嘿,老夫当年在瓦岗做的就是无本买卖。怎么,张弘慎,你以为老夫现在是在做什么?不就是劫你的富,济老夫的贫吗?”

  说着,程知节斜眼看着张德,“还有你这小子,奸猾狡诈,简直太坏。三郎被你卖了,还在帮你数钱……”

  “宿国公此话从何说起?我来长安一年,拢共走出这院子不过三五回。程三郎做的事情,怎么能攀扯到我身上呢?”

  “那老夫不管,也管不着,反正三郎叫着喊着说是给你报仇。你看中的小娘被一笑楼打了,三郎怎么也算给你报了仇吧?区区数万贯,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吝啬,老夫瞧不起你!”

  嗨呀,你这老匹夫到底是什么支撑你有勇气说出这话的?

  张德被程咬金的厚脸皮气糊涂了,顿时甩袖道:“宿国公,什么叫区区数万贯?哪怕是几文钱,不都要省吃俭用开源节流才能攒下来?您看看这定远郡公府上,您仔细看看,多么寒酸,多么简陋,连房梁都是前隋时候的。就你后面那根柱子,还是杨素府上拆了一根匀过来的。您好意思这样讹钱?”

  嘭!

  程知节猛地一张拍案几上:“少废话!老子就是讹你钱了!你小子给不给一句话,不给老子把你家底捅给侯君集,然后赖张公谨家里不走了!”

  操!你特么倒是早说没得谈啊!

  张德黑着脸,看着程咬金,闷声道:“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宿国公总不能白捡肥羊来宰,也得拿出点东西吧?”

  “东西?老夫家里头连娘子的嫁妆都掏出来了,你倒是给老夫再弄点东西出来看看啊。”

  张德眼皮一翻:“田。”

  “什么?”

  程知节一愣。

  “我说田。”张德眼皮这次都懒得翻了,“关中大旱田地减产,到明年都未必好转。我也不亏待宿国公,一亩地算两贯,你宿国公在渭南有一万亩地没有?”

  “永业田可是不能……”

  “谁跟你说永业田?我说的是宿国公家里的私田。你老人家可别告诉我那一万亩地是别人的,我读的书少,但记性还不错,处弼有次喝醉了跟我说……”

  “要田没有,要命……”

  “不给田契就一拍两散,大不了我江水张氏搬走去魏州。”

  “……”

  四十岁老货耍完流氓之后,轮到十一岁的小流氓来耍。

  张德都没理会程知节的丰富表情,也没去在意张公谨那活见鬼的神态,自顾自道:“崔家还送了一万五千亩咸阳的地给你,我也不多要,渭水钓鱼台那边两千亩地,你是巧取豪夺也好,坑蒙拐骗也罢,记得给我。”

  俩公爷直接傻了,仔细地打量着张德:这特么真是十一岁的熊孩子?很不科学啊。

  老张瞥着程咬金:“怎么样,宿国公?觉得可以的话,那咱们就定下来。”

  “成交!”

  程知节心说这年头地再能产,能产几个钱?大不了老子长安附近的地都不要,全他娘的换山东老家的!

  “白纸黑字,一式三份,按手印签字,各留一份,一份给长安令存档。”

  说罢,张德掏出三张贡纸,直接开写契书。

  看到老张的表现,张公谨叔叔嘴角一抽,心中暗道:怪不得仁之能发家致富,看看这儿子教的,合该他们南宗有钱,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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