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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晕倒【二更】


  林纾清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抬眼,  正对的就是高三教室,能精准捕捉到季圳然在的教室,她心头忽跳地赶紧拉开自己和祁闻之间的距离。

  以防再被抓住什么把柄。

  祁闻倒像是意料之内她会是这个反应,失笑:“躲什么?”

  林纾清手抓了下自己的鼻子,  “我哪儿躲了?”

  话落,  祁闻就朝她那边倏然靠近了,  林纾清猝不及防,又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反应,直接往旁边弹了下。她踉跄一步,继续往前跑。

  然而,  这么明显的动作,态度是再隐瞒不过去了。

  林纾清自觉尴尬,  但祁闻好像并没受到什么影响,依旧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只是语气变得平淡又调侃:“这在外面都有三八线了?”

  “什么三八线?”林纾清稍微停顿的间隙,  祁闻跟了上去。

  祁闻随手比划了中间线,  林纾清被他噎到,没敢吭声,  只是在那条所谓三八线的基础上,在他靠近的同时,又稍稍往旁边挪了那么一丢丢。

  心思可谓是暴露在阳光底下,  清晰到让祁闻一时不知该有什么神色。

  两人一前一后的,  真的没吃早饭的林纾清自然体力流失很快。

  再加上她文化课成绩太突出,体育再达标合格线,  也算是她的一道短板,  想到马上体测的一千米,  林纾清现在跑八百米都要晕过去了。

  体力不支的一次次放慢,  祁闻也放慢。

  男生那边又一轮跟上来的队伍,人人都知林纾清和祁闻的八卦,诧异眼神背后,是极为默契的欢呼声。

  还有手上甩校服给他们庆祝的。

  “诶!祁闻!跑步就好好跑啊!搞什么啊?!”

  “这大清早就陪跑了啊,那体测岂不是全校惊喜?!”                        

                            

  “祁闻!加把劲啊!怎么回事啊!”

  “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趁贺启廉不在,赶紧把呼声放到了最大。

  碰巧上课期间,高二高三的教学楼就毗邻操场,极近的距离,他们呼声越高,越引得教学楼里目光注意。

  更甚的,有个班好像老师还没来,楼下一欢呼,教室也一欢呼。

  两边相得益彰,林纾清的脸顿时红了,咬着牙加速就往前面跑去。

  祁闻笑在后面,男生那边同队罚跑的当然有他一起打过篮球的物生强化班朋友,这会儿,两边并行,祁闻直接拍了下他胳膊:“行了,吵什么?”

  “当然是给你助力啊,”朋友大笑,还摆了个特别夸张的拥抱手势,“兄弟,没想到你这么有爆发力,那要掐指一算,你真可以!”

  祁闻嗤笑一声,没跟他话。

  朋友也没注意,只是目睹完林纾清跑步之后,不由感叹说:“说真的,进校都两年了,我都没机会近距离看过林纾清,太能扛了这个颜,校帖上那照片哪是真的啊,也不知道谁找的,漂亮是漂亮,但和真实的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祁闻神色寡淡看了他一眼。

  朋友还没说尽兴:“就人小小的,瘦瘦的,又有灵气又可爱,再一笑,那个梨涡浅浅的啊,甜妹真就绝了!”

  虽然从头到尾都是夸奖,但祁闻的脸色还是沉了点儿。

  直到朋友不怀好意地笑笑,凑近他,“上次打球你还说可以,那你要真觉得只是可以,我就——”

  “你就什么?”祁闻抬头,似冷哼了声,冷眼睨他。

  朋友一愣,话音没再继续,只是收回目光,慢慢很不确定地试探:“给你找机会?”                        

                            

  闻言,祁闻眼底冰封骤化,变脸比翻书还快。

  眼见朋友荒唐的眼神,他视若无睹,纯粹散漫笑了下,云淡风轻:“可以。”

  朋友:“......”

  -

  跑步还在继续,林纾清的注意点却全在昨晚那两个帖子上。

  就昨晚看完消息之后祁闻变淡的神色,尽管还有些微的笑,林纾清却始终都没能猜出他类似真实的想法。

  恰逢当时接近老院,也没机会再多问。

  而刚才从进校到现在,林纾清所有的仔细观察,得出的结论似都一致,那就是祁闻仿佛根本就没受到半点影响。

  甚至还要比想象的,更加气定神闲。

  这么一回想,好像从很小的时候,祁闻就是强心态。

  林纾清步伐缓慢了些。

  就记忆里初识的祁闻,小小年纪表情到哪儿都是冷漠疏离的,像是天生有层不计自来的保护甲,伴随戾气。

  即便现在,林纾清也不清楚曾经祁闻经历过什么。

  好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片空白盲区。

  他走,他再回来,相处总是照旧,一成不变。

  但再往深里想,其实林纾清是早就知道祁家是从商的,但祁闻父亲是缉毒警,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受伤休息,但后续也照旧回归了,坚持事业。

  祁父越往上走,越是拿到难度放大的任务,不着家经常会有,对外也是隐瞒身份,祁闻向来不会多说。

  倒是和同样父亲是警察的池蕴形成了鲜明对比。

  池蕴靓丽出挑,祁闻沉默寡言。

  漠然之下,祁闻越长大,越增长了那份锐气凌厉,少不更事只会让他不懂如何遮掩自己的锋芒,让别人最多看到他浑身带刺的一面。                        

                            

  他或许可以柔软,但老院好些外向型的孩子并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们只是刻板定义那份倨傲就是刻在祁闻骨子里的,改不掉,所以他们都不爱和他玩儿。

  但林纾清和季圳然是另类。

  他们不仅和祁闻玩在一起,还玩得最好。

  长而久之,祁闻也学会了怎么把刺人的芒刺敛进内里,坦露出最简单的温和。

  可无论怎么想,林纾清记忆里的祁闻再温和,都不是个喜欢被人讨论的人啊。

  那现在......

  林纾清有点儿担心,她步调再次放慢,到和祁闻彻底平排,“没事么?”

  “什么?”祁闻偏头看她。

  林纾清直截了当:“就昨晚帖子的事情,贺主任估计是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祁闻就很浅地笑了下,几近无声的,顺着风声慢慢跑来,溜进林纾清的感官,她心有些微的痒。

  连带着,她目光微乱,“笑什么?”

  “不该是我来关心你么?”祁闻被光晕然地连呼吸似都一瞬有了温柔的形状,他淡淡看她,话低含笑:“怎么是你先问我?”

  “......”林纾清顿了下,对上他目光。

  明亮之下,他浑然天成的清傲温和,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她脸颊微红,别开视线,轻缓又小声:“这个还分什么前后啊。”

  “怎么不分?”祁闻理所当然敛眸轻笑,“你这样,不就少了我一次刷卡道歉的机会?”

  林纾清自己都没察觉话题被祁闻带跑偏,还纳闷问他:“什么刷卡?”

  正巧两个人跑到了正对食堂的拐弯道,祁闻朝三层食堂小别墅看了眼,林纾清就明白了意思。

  溪安一中虽然在电子产品的管束上不松不严,但在用钱方面对学生有很强的教育,学生在校就算是小卖部和内设的书店都是刷卡,每天一百上限,卡内余额不足三百就会自动从家长绑定的卡里跳转一千。                        

                            

  而林纾清就是上个月买书已经多跳转了一次,达到上限,间接影响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她才干脆不来学校吃早饭。

  但一般情况,一中无论哪个外包食堂提供的早饭都要比老院的更好更精致。

  大概是上次和顾苓聊天,说卡出了点儿问题吃不了一楼的烧麦煎饼,无意被祁闻听了去。他才知道她刷卡的情况,林纾清倏然就拘谨了。

  她没给他回话机会,兀自就说:“不用,我没感觉饿。”

  “你刚不还说饿?”祁闻淡声。

  林纾清愣了下,边跑边用手指了下自己,“我?”

  她佯装镇定弯眼笑了下:“不可能。”

  祁闻似看透她,眉梢微挑,一本正经地慢悠悠道:“刚刚,不是你说的要吃烧麦煎饼?”

  “......”那林纾清很确定了,她绝对没说。

  她表情一下就绷起来,很有气势地骤转语气,而且要强调:“我没有,我现在很饱,很饱。”

  看她防备那样,祁闻难免失笑,眉宇间尽是慵懒,“这是吃空气吃饱了?”

  “嗯。”林纾清垂下眼,额角轻抽了下,硬着头皮也支吾应,“空气靠喝的。”

  祁闻抑不住笑,瞳仁全照进她眼底璀璨的光。

  两人都不说话了。

  但很快,林纾清脑中又闪过祁闻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这样,不就少了我一次刷卡道歉的机会?”

  她疑惑抬头:“你说道歉?什么道歉?”

  祁闻看着她。

  眼神里似在说,我要道什么歉,你不早知道了么?

  林纾清心头猛地蹦出某个一直想问但找不到机会问的事情,但忐忑之余,她只是睨他一眼,有模有样问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祁闻不咸不淡笑了,逗她一般的语气:“那你问我啊。”

  “我问过你了啊。”林纾清跑不动的情绪忽地就涌了上来。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唯独喘气越来越重,嗓子火辣辣的,像是卡了血一般的难受。

  只听祁闻笑着引导:“问我,跑不动了怎么办啊。”

  鬼使神差的,盯着他的眼睛,林纾清心脏跳动不停加快,她跟话了:“跑不动了怎么办啊。”

  从她口中说出的温软,再如磐石的心,似都能在声息之下,感受到无尽的热意。

  祁闻毫无预兆地靠近到她身边,逼慢她的步调。

  随即压下的嗓音,蕴有风的凉意,但更多是热息间不均匀的笑意,他微哑道:“现在,往后倒。”

  “啊?什么——”还没说完,只是冒出一个“么”的前音,人就被祁闻忽然绊到,林纾清控制不住地往后倒,目光还没迎上刺人的阳光,就是始料未及的强烈失重感,气息划破冰凉空气,人就悬空被祁闻打横抱了起来。

  随即就是一阵骚乱。

  终于,惊动了教学楼里还在和人谈话的贺启廉,匆匆而来。

  然而,林纾清再怎么做坏事,都没有这么明面上的,她太紧张了,以至于好长时间都在屏息凝神,浑身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只听祁闻的声音低沉浮于上方,忍着笑的,先告诉她:“闭眼。”

  林纾清听话闭眼。

  而后就是祁闻急忙告诉男生队伍,“帮我解释。”

  说完就抱着林纾清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徒留一头雾水的贺启廉吓到赶紧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劲地问,但回答都是很统一的:报告主任!林纾清晕倒了!                        

                            

  身后故意放大音量的“解释”,因祁闻越跑越远而不断减小,但还是逗笑了他,尤其是他越快,林纾清眼睛就闭得越紧,像是头回做坏事生怕被骂的乖宝宝。

  直到跨进连通医务室的教学楼,感受到迎面袭来的阴凉。

  林纾清忐忑到狂跳的心才一点点缓慢下来。

  但紧接着,就是祁闻不远不近的笑音:“有这么害怕?”

  林纾清猛地睁眼,没想就正对上祁闻微微凑近的脸。

  他的眼睛,鼻尖,嘴唇,都快逼近她,林纾清吓得刚要蹦下来,祁闻抱她的手劲就瞬时收紧,到她挣扎不动的亲昵,胸膛滚烫起伏。

  “演戏就演全套?嗯?”

  林纾清惊得闭上眼,更甚不敢说话,只在空荡荡到仅剩风声时,很轻地“嗯”了一声。

  被动感受着他余留在她侧脸的目光,林纾清心里痒意更重了。

  她眼角也痒,却不敢伸手去挠,脑海又闪过祁闻那颗眼下泪痣,和他看她时微笑的模样。

  心跳声,在光下,一点点肆无忌惮地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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