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两人默默对视了好一会儿。

        在李影柔的温柔眼神鼓励之下，腾咏倩酝酿了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将自己的想法诉诸于口：

        “李影柔，我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跟你进一步交往。”

        李医生特别满意地勾勾唇，露出开心一笑。

        瞧她露出欢喜之色，腾咏倩眼前一亮，立即追问，“所以你这是答应了？”

        李影柔笑得可开心了，开心之余脑袋依旧清醒：

        “哎，我只答应跟你进一步交往，也就是让你追我的意思哦，其他的还得看你表现。”

        太知道李影柔口中所谓“其他的”到底都指的是什么，腾咏倩明了地点点头，做出言语上的保证：

        “跟踪什么的，肯定不会再有，我向你道歉。”

        李影柔点点头，大度地接受腾咏倩的道歉。

        解开纠缠于心中的郁结之气，这会儿两人纷纷活过来了。

        然后，她俩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原来生气是一件那么费力气的事。

        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腾咏倩这才发现眼下已到了饭点。

        跟李影柔确认过她今天不上班后，腾咏倩顺势邀请李医生去不远处的食堂吃饭。

        走出去一小段路后，李医生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腾咏倩：“你怎么会想到要跟踪我们呢？”

        腾咏倩被问了黑历史之后，白皙脸蛋忍不住红了红，有些局促地用尾指刮了刮秀气的柳叶眉，皱着眉头十分艰难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就是胡思乱想到一定程度后，心理变得很黑暗，虽然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你知道了以后肯定要生气，但还是放任了自己……”

        李影柔认真地聆听，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腾咏倩没等来李影柔的评论，只好努力自嘲化解窘境，“或许我就是那种爱吃醋的人，这是病得治，我知道。”

        听到这里，李影柔居然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腾咏倩尴尬得差点用小jiojio抠出两室一厅。

        逗弄够了腾咏倩，这会儿李影柔才展露一贯的甜美笑容，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语调温柔地安抚道：

        “我妈妈总说偶尔吃点醋能促进感情，但也不能放任自己，话虽然那么说，可我没少见她为了外头的野花对林妈妈乱发脾气。”

        话题转移到属于别人的八卦上，腾咏倩内心好受了很多，好奇地继续期待李影柔的下文。

        李医生努力想了想，才想起林妈妈曾经如何评论李妈妈吃醋的行为。

        “林妈妈说，撇开总是无理取闹的人不谈，恋人之间吃飞醋什么的，其实都是有根据的，往往能够体现自己的爱人为了什么而感到不安，就譬如说李妈妈其实很在意自己的年龄比林妈妈大9岁，看到林妈妈身边出现状似登对的同龄人，她都会忍不住过分敏感，一戳就爆。”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腾咏倩随即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后，才听见她声音低低地说：

        “我不安的地方……在于我没名没份，没有立场去阻止你在婚恋市场上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李影柔有些失笑地吐槽，很好心地给腾咏倩补充说明，“你好像忘了，我十七岁了还是母胎solo。”

        “我二十一岁了也是母胎solo，所以我更容易不安？”腾咏倩一边说着不靠谱的开脱之词，一边展露大大的灿烂笑容。

        这人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一双清澄眸子里蕴含晶亮笑意的模样，看得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李影柔将之前摘下来的墨镜妥妥塞入挎包里，完全不打算还了。

        腾咏倩瞧见了也没开口要，而是继续非常开心地笑着。

        她很喜欢跟李影柔相处的感觉，浑身上下都很舒适，一切非常的自然。

        李医生才不信她的鬼话，笑眯眯地戳破真相：“那你这就叫做妄自菲薄了，据我所知，你可是月球大学有名的校花，想追你的人估计能绕着学校排一圈。”

        腾咏倩十分中肯地评论：“校园里这些虚名当不得真。”

        “可惜我连这样的虚名都没有。”李影柔唉声叹气地嫌弃自己。

        四目交对，两人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浓重笑意，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而这“stalker”的原则问题，就算翻篇了。

        进入食堂吃饭的时候，李影柔细心地发现腾咏倩是从皮包里掏出学生卡来付账的，其他人都是直接刷手机里的电子卡就行了。

        李影柔关心地问道，“今天忘了带手机？”

        腾咏倩摇摇头，简短地回答，“坏了。”

        李影柔记得腾咏倩说过，她在大一的时候花了好多钱买手机，因为她要用来拍影片。

        吃饭的家伙都坏了，那腾咏倩该怎么做作业？

        时间上太过凑巧，李影柔大概能猜到手机是怎么坏的，所以她没细问，而是提供一个解决方案：

        “我和orange都是修理机械的达人，你把手机给我俩，我保证两天内就能帮你修好。”

        李医生主动提供了一个亲近她的机会，在确定她会按市价收费后，腾咏倩便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科学怪人果然给力，两天后腾咏倩便从李医生手中接过完好如初的手机。

        见面时忙着跟李影柔交流，腾咏倩在回到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就只有外表还是老样子，里头的零件完全换了样。

        之前腾咏倩还在暗暗羡慕学弟的摄像头特别棒，这会儿自己手机的画面像素有过之而不及，而且处理器的运转速度真的不要太快了。

        当晚，腾咏倩表情严肃地跟李医生讨论要增加收费的问题时，orange倒是从沙发后探出脑袋来，笑眯眯地说：

        “哦，腾小姐，那只是从我身上替换下来的旧摄像头和处理器，看着还能用，为了不浪费我们就顺手装了上去，希望你不要介意用二手货。”

        腾咏倩：“……”

        orange表情特别无辜地补充：“你要是介意的话，那修理费再减一半？”

        腾咏倩：“…”

        完全说不过他俩，腾咏倩只能把钱花在买好吃的请他们吃之上。

        别说，带着美食去探望他俩，还能给自己多制造一些相处机会。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

        最近李影柔在工作上有些不太顺利，没什么心情去管其他，更别说是属于风花雪月级别的谈情说爱。

        腾咏倩隔三差五就去医院找李医生吃午饭，努力找时间跟她多相处，却一直听李影柔怨气很大地抱怨，职场里有好多让人气馁的弯弯绕绕。

        为什么大家不能当个对病人尽责的医生就好了？

        这是李影柔心中的终极疑问。

        连orange这个机器人临危受命为病人主刀，并成功救回了一条人命，怕饭碗被抢而排斥机器人的那些老医生们都有一大堆废话要说。

        中心思想就是机器人不是人，他们只是不会自主思考的机器。

        李影柔非常反感这个说法。

        或许放在其他低级机器人的身上这个说话还能成立，但以orange的能力来说，他绝对不是个普通的机器人。

        可orange毕竟是属于林妈妈和大姨林旭文的“孩子”，她俩到底为他安装了什么程序，在做什么实验，李影柔并不是特别清楚。

        她只知道orange跟三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

        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orange这个机器人已经“长大”了，而且越来越像个人类。

        说错了，orange可是个比一般人类还聪明的机器人！

        而且跟orange共事过的医生都知道这一点。

        没法拿出实证去“啪啪啪”打肿老医生们的厚脸皮，这让李影柔感觉特别憋屈。

        腾咏倩听了以后倒是沉吟了一会儿，就着这个论点继续往下想，“或许就是知道这一点，老医生们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可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啊！固步自封是不对的！”李影柔对她大吐苦水。

        腾咏倩非常有耐心地聆听，伸手摸了摸李医生气得就快炸起来的柔软头毛，耐心劝慰：“你都说了他们是一群老医生，临近退休年龄他们只想得过且过，自然更加抗拒新的科技发展。”

        腾咏倩还耐心地安抚她，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不变的定律。

        道理李影柔都懂，可那些老医生吃定她这个未成年女孩的蛮横态度，着实令人恼火。

        在众多医生联手施加压力之下，最后院长承诺不会再让orange单独主刀做手术，他们才肯善罢甘休。

        结果出来的那天，月球落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orange和李影柔同时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伸手接住一片片雪花。

        分析完雪融成水的化学分子物质，确定月球的污染情况还行，orange跟着才说：

        “这样挺好，我有更多时间帮你做实验，试验成功了我俩就能多挣点钱，甚至买一辆浮星车一起去更遥远的星际旅行。”

        李影柔转头看向orange，眼神特别愧疚，小小声地说：

        “可你不是说过…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么？”

        orange点点头，说出程序分析出来的结果：

        “经过这次接触，统计结果证明，月球上只有288的医生不反对未来有机器人住院医生，只有不足百分之五的医生表达了强力支持机器人出任主治医生，我觉得月球并不适合我长远发展。”

        李影柔深有同感地点头，并做出承诺，“等我成年后，我们再一起找个更合适的医院。”

        orange非常坦诚地说，“等你成年，只要你愿意，你就能继承妈妈的神经外科诊所，再不济也能去马家的医院任职。”

        李影柔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才不要靠家里靠亲戚！我要靠自己挣大钱！”

        orange明了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难得俏皮地调出林旭雪妈妈的表情包和语气，学着她无比不满的样子嫌弃道：

        “笨鸟先飞。”

        orange居然敢说她笨？

        李影柔当场就炸了，追着脚踩滑轮的orange追了整整两条街。

        看见前方的orange做了个漂亮甩尾，李影柔才想起自己似乎说过要教腾咏倩滑冰。

        再说，腾咏倩最近一直在耐心聆听自己的抱怨，真是难为她了。

        自己该好好补偿她才对。

        那就来个免费滑冰课程和丰盛大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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