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霄蘭，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够了！”

        没等乔伊沫说完，慕昰便阴沉着脸打断，随手指了指吐血不止的莫霄蘭，“龙威，等什么，送莫公子去医院！”

        他与章则豪有约在先，因此莫霄蘭现在不能在他的地方出差池。

        乔伊沫心头狠震，然后迅速转凉，眼泪也终于在下一秒跌出眼眶。

        她死死梗住喉咙，不让涌到嗓子眼的泣声溢出，转头，张唇咬住了慕卿窨胸口的衬衣。

        慕卿窨更紧的拥着她，大掌用力在她战抖的背脊抚揉，深眸如浓如墨液，沉默盯着莫霄蘭。

        龙威在第一时间疾步走到莫霄蘭身侧，竟以一己之力将莫霄蘭也提了起来，一手掐住他的液体，眸光沉着看章心桐。

        章心桐脸色慌乱，双眼却紧凝向乔伊沫。

        龙威眼眸一缩，顺着章心桐的视线瞥过去，正好落在乔伊沫的肚子上……

        龙威寡淡的嘴唇微微抿了抿，没再耽搁，托着莫霄蘭速度朝大门口迈去。

        章心桐和莫霄婳随即跟了过去。

        慕昰严肃撅着下唇，暗沉沉望了眼慕卿窨和乔伊沫，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客厅。

        ……

        回封园的车上，乔伊沫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下来，背部放松的靠着椅背，双手扶着肚子，脸微微转向车窗，尚有些红润的双眼安静的看着窗外一瞬流逝的景色。

        一条长臂突然从她颈后穿过，雅致洁白的大手温柔的握住乔伊沫的肩头。

        乔伊沫被他带着，脑袋靠在他肌肉紧实的肩甲。

        “在想什么？”慕卿窨低头吻了下乔伊沫的发顶，从上而下看着她，轻声道。

        乔伊沫一眨不眨的看着车窗外，“我在想，人的一生或许真的不长，可是人们却乐此不彼的喜欢难为自己去做一件本不是她能力所及能办到的事。要经历多少事碰多少壁受多少伤，才能准确找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的定位。”

        “……我就是那个普通人。我可以在我爱的人饿的时候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我也可以在我爱的人累的时候帮他按按肩捶捶背，我还可以在他想要说话的时候陪着他让他说个够……他伤心的时候他想要被心疼的时候，我可以抱他给他安慰，把我所有所有的爱都给他。”

        乔伊沫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了许久，然后她说，“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一旦超出我能做的范围，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我帮不了他，也救不了我自己。”

        “他只需要你陪在他身边就好了。”慕卿窨下巴抵着乔伊沫的头顶，滚动喉结道。

        “我舍不得他委屈自己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我更不忍心他做了所有他不喜欢的事之后得不到理解和支持……”

        “我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但是我还是接受不了他用这样的方式，尽管我很爱很爱他，爱到离开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爱别人……我希望他知道，真的希望他知道，我不接受不是因为不够爱。你说，他能明白么？”

        “……我想，他明白。”慕卿窨眼球掠过陌生的灼痛，喑哑道。

        “呵……”

        乔伊沫抬起下巴，仰起脸冲慕卿窨笑，尽管她的双眼干红得厉害，“嗯，他明白。但是他决定要的事，总是不容易被改变，对么？”

        慕卿窨看着她，忽然觉得乔伊沫脸上的笑格外的刺目，格外的让他……心慌。

        慕卿窨拢眉，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嗓音紧涩，“别笑。”

        乔伊沫脸一僵，几秒后，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拿后脑勺对着慕卿窨。

        慕卿窨低头看着她，扣在她肩头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乔乔，我信。”

        乔伊沫抬头看他，眼神不解，“什么？”

        慕卿窨俯低头，额头紧靠着乔伊沫的，双眼深沉严肃的对着她的眼睛，“我相信你和莫霄蘭什么都没发生。”

        乔伊沫，“……”

        “我相信！”慕卿窨再次道。

        乔伊沫有些失神的看着慕卿窨，慢慢的，那双眼里涌出层层水光，眉头也拧了起来，嘴角难掩委屈的瘪着，“你，相信我？”

        慕卿窨重重点头。

        乔伊沫喉咙剧烈的抖动，像个孩子，泪眼朦胧的望着慕卿窨，不停的确认，“你真的相信我？是真的真的相信我么？”

        “是！”慕卿窨捧高她被眼泪打湿的脸，心疼的用拇指指腹揩她的泪水，坚定道。

        “哇呜……”

        乔伊沫一把抱住慕卿窨的脖子，湿润的脸颊一个劲儿的往他脖子里拱，不被最爱最在意的人相信的感觉，实在把她折磨得太久了，到这时那股压抑已久的伤心委屈劲儿便抑制不住的想通过各种方式宣泄排挤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车厢只剩下乔伊沫嗡嗡的哭声以及哭到打嗝的声音。

        慕卿窨抱着她，不停的用手掌抚她的背，忍不住在她耳畔落下一个又一个无奈而疼惜的浅吻。

        内心的慌乱反倒在她的哭声中得到了几分慰藉。

        塍殷从车镜看了眼慕卿窨和乔伊沫，嘴唇微微抿紧了。

        ……

        回到封园不久，便到了晚餐时间，慕卿窨和乔伊沫一起在餐厅用了晚餐，折腾了一下午，乔伊沫也累了，吃完晚餐便回了房间。

        慕卿窨从卧室出来，便直接叫了塍殷去了书房。

        以慕卿窨超乎常人的敏锐度，不可能想不到慕昰今天突然让他带乔伊沫去慕宅是有预谋的！

        而塍殷对他向来忠心，轻易不敢忤逆他，更何况还是背着他帮乔伊沫联系慕昰这样的大事。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

        卧室，慕卿窨前一秒离开，后一秒乔伊沫便扶着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打开了床头墙壁的一盏壁灯。

        拿起一只枕头垫在背后靠着，乔伊沫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眶四周有些涩疼，刚在车上哭得太狠留下的后遗症。

        她原本以为只要将婚礼当天的真相剖露在莫霄蘭眼前，解开他憎恨自己的症结，他便会在慕昰面前坦诚那晚的实情。

        她以为以她和莫霄蘭从小到大的情分，他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乔伊沫万万没有想到，明明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眼看着就要彻底真相大白，却在最后关头，在她最笃定的一个环节出了错！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事情发生到那一步，一切误会都已柳暗花明，莫霄蘭为什么还不肯说出实情？

        他还恨她么？

        他有什么理由恨她？

        如果他不恨她，那他为什么不肯澄清那晚的真相？！

        她那么相信他！

        从头到尾，她一直都相信他。

        他说他知道自己是被误会，想跟她重新做朋友，她相信了。

        他误导她让她以为他要自寻短见，她相信了，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这一次，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可是她的相信，都换来了些什么啊？

        乔伊沫闭上眼，仰头靠在床头，从她睡衣领口露出的长长脖颈上蜿蜒着两条像蛇一样的青筋。

        莫霄蘭，因为你，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莫霄蘭，曾经你是我最重要最珍惜的人，但是现在，我恨你，真的恨！

        乔伊沫睁开双眼，眼眸涩红却异常冷静，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嗨，宝贝儿……”

        电话接听，传来女人飒爽的声音。

        乔伊沫垂着眼皮，“您要睡了么？”

        “你有见过哪个年轻人睡这么早的么？”女人笑着说。

        年轻人？

        乔伊沫吸气，勉强笑了下。

        “怎么啦？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乔伊沫贝齿咬住下嘴皮，停顿了两秒，才松开，嗓音低了低，“其实，我知道您是谁。”

        “哈哈。”

        女人哈哈大笑。

        乔伊沫，“……”

        “你是不是觉得我自称年轻人很不要脸？所以特意来拆穿我的。”女人笑哼哼的说。

        乔伊沫，“……”觉得自己跟这位“年轻人”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

        “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之所以不说，还不是怕你知道我是谁以后不理我了嘛。想着你这么聪明，我就算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的。”女人慢吞吞道。

        乔伊沫便勾了嘴角。

        “亲爱的，你呢是个爽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乖。”女人声音带笑，但隐约夹了抹严肃。

        乔伊沫听到，心脏的位置却是一颤，那抹颤意之后，便是绵延不绝的微疼。

        “我想你给我打这个电话，肯定不是突然想告诉我你其实早就猜到我是谁这类的话，而你毫无征兆的表明了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决定要跟我说吧？”

        慕子栩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但字字句句都透着稳重和笃定。

        乔伊沫深深吸气，抑制心尖的那抹疼，沙哑笑道，“我终于知道慕哥哥这么敏锐是遗传谁了。”

        慕子栩突然不说话了。

        乔伊沫含了口唇，意识到什么，微提高音量转开话题，“我给您打这个电话，的确是有事相求。”

        几秒后，慕子栩疑惑的嗓音传来，“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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