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栖悦恢复的很快，消逝的光彩一点点的显现，脸颊渐渐丰润的她愈加光彩照人。

　　有好事者见她寂寞，甚至送来了一条价值不菲的小狗。

　　纯白色的小狗十分可爱，长长的白色毛发让它如一个胖胖的圆球滚来滚去。

　　无论放在谁眼里都让人爱怜到心尖上的小动物，在冷宫恰恰相反。

　　在这里但凡可爱些的东西都招人记恨，尤其一双明亮照人的狗眼更令章栖悦厌恶，仿佛在嘲笑她蠢笨、肮脏一样！

　　所以章栖悦闲暇时增加了个绝顶爱好，就是打小白狗，犹如她以前教训那些不长眼的宫女、皇妃，拿着拆下来的床帏竹条抽那不长眼的狗东西！看它还敢不敢冲着她叫唤。

　　如果小白狗偷吃了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食物，那不得了，章栖悦一定把它打的让老天爷也不认识了。

　　与章栖悦越来越光彩的脸颊相比，小白狗却快速消瘦下去了。从那以后，小白狗变的战战兢兢、胆小异常，轻易不敢出现在章栖悦面前。

　　可章栖悦又不能看不见它，因为那是她唯一的玩伴，只要一会儿不见，就着急地满院子里找，找到了，气的就又打。

　　今日如往常一般，章栖悦把小白狗打得钻入草丛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章栖悦也不是吃素的：“不出来是不是！”章栖悦的眼里立即迸射出恶毒的光芒，拿着新得来的火折子，狰狞着长了皱纹的眼角，对着新秋开始枯败的野草狂笑：“死东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再不出来，本宫烧死你！烧死你全家！”

　　章栖悦面目狰狞，口吻强硬，没人相信她不敢，四周被点过无数次的草丛是最好的证明。

　　“出来！你出来！”章栖悦表情陡然一变，前一刻的狰狞瞬间变的凄凉，目光祈求地望着杂草丛生的后院，呼唤她唯一的玩伴：“小东西，本宫再也不打你了，你出来好不好，我给你吃肉，你知道的我有藏起来的肉，快点出来，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三息悄然而过，秋风扫过的草丛没有一点动静。

　　章栖悦陡然暴怒，面目狰狞：“这是你自找的！死了别怪我心狠！”章栖悦拔出火焰，刚要扔出去。一双厚实带茧的手熄灭了火折子上的火星，面色如常的带她进屋。

　　章栖悦不依不饶，就要弄死敢违逆她的狗东西！她是它的主人，它竟然敢不听她的话，简直——简直天理难容！“放开我！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这些天是谁养了它！是谁让它住！到头来它竟然躲着我！它敢躲着我！看本宫不弄死它。”

　　明庭叹口气，看着狰狞狂妄的样子，实在倒胃口，心智不坚不可怕，是非不分，心里扭曲便是自作孽。

　　废后明显就是这种人。

　　自从那件事后他从来没有来过，别人眼里的认知与他有什么关系，只是从下人们讨好的嘴里零星的能听到关于她的一些消息，应该是过的不错，有吃的，有狗陪着，还有每月一件的粗布衣服穿。

　　现在看来……明庭讽刺的上下扫视她一眼，她是长的不错，只是那双眼里的气息，看了令人厌恶。

　　突然，寂静的草丛里钻出一只瘦小如鼠的小东西，快速从两人眼前闪过。

　　章栖悦眼睛一亮，沉寂的眼里闪过夺目爱恋的光彩，可手里的凶器瞬间丢向逃跑的小白，完全是要砸死它的架势：“终于知道出来了！小白！给我站住！你再——”

　　明庭见状，瞬间扯住她欲挣脱的手腕，目光严肃的盯着她那容和着喜悦和暴怒的脸：“够了！对一只唯一陪着你的畜生，非要死了你才知道伤心！”

　　章栖悦闻言不解的看向明庭，潜意识里她知道此人不能得罪：“我……”

　　明庭见她瞬间胆怯下去的神情，骤然觉得头疼，无知、不认错的眼睛让他仿佛看到了白痴。

　　明庭看她害怕，也压下心底的火气，但不代表他就愿意帮这些以草菅人命为乐的人，她们被送进这里，有哪个是真干净的！又有谁值得同情呢！

　　明庭也不知为什么，就对着她胆怯到让人生厌的目光道：“你希望小白陪你玩？”

　　章栖悦警惕的看向明庭，眼里陡然爆发出护犊子的坚决：“你想干什么！它是我的！我的！”

　　明庭讽刺地一笑，看着眼前的女人就像看一个白痴：“既然知道是你的，你还把它虐待成那个样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它死了，它就再不能在这个院子里陪着你了！”

　　章栖悦怒目而视，警惕异常：“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庭闻言，突然垂下头苦笑，他今天怎么了，竟然跟她们这种人讲道理，但话还是说了：“是没什么关系，但我至少知道不能予取予求，你想它陪你、粘着你，就要让它对你认主的而不是把它打到屈服。”

　　“哼！本宫把它打怕了，看它还敢不敢跑！”

　　“只有死物才跑不动！你希望它死了还是想让它陪着你！它是个畜生，畜生不懂你身份高贵、不能得罪，只能攻心，你懂吗？”

　　不懂：“天下万物都能用‘打’屈服，我爹说的！谁不听话就打谁，打到她们再也不敢放肆为止！到时候她们就能为我所用！供我驱使！”

　　明庭看着她骄傲到傲慢的脸，忍不住想甩上去，让她清醒清醒，她这个样子，清醒的时候更像个疯子！如果她一直是这样行事的，到现在才被送来冷华宫已经是苍天不长眼！

　　章栖悦见这里最大的明庭不说话，被她镇住了，立即露出骄傲的微笑，脑袋高高的扬起，神情傲慢无理。

　　明庭哭笑不得，看着她，忍不住就想问：“这么多年，你驱使了谁。”废后的身上没有像其他进来的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后，都有的算计、野心，不像是个布局冷静，暗中操控所有人生死的最强者。

　　反而像个白痴，把爪子漏在外面，挠人时趾高气扬，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

　　章栖悦开始想，仰着头，思索的样子依然如少女般清新美艳：“很多，嘿嘿，我把栖影、韩妃、锦榕都打怕了，不服从我的全死了，服从我的人才能活着，哈哈！哈哈！死了……死了……”

　　章栖悦的目光有丝茫然，介于清醒与不清醒之间。

　　大年、二年来报，这里检查完毕，没收了二十一号私藏的所有火种：“明哥，该去一号院了。”

　　明庭看眼废后自我得意的样子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待会。”

　　大年、二年脸上立即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不自觉的看向一旁傻得冒气的二十一，猛然间身体一震，漂亮！更漂亮了，难怪清心寡欲多年的明哥也把持不住了！

　　两人露出一个会心又欣慰的微笑，决定以后多拿些好东西给二十一，让她更漂亮更招明哥喜欢，明哥这人什么都好，对他们哥俩更是情同兄弟，好不容易大哥找了对食，他们当然要尽心伺候。

　　两人露出一抹会心的笑，直说让大哥多留会儿，他们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便互相推搡着，快速离开。

　　出了门，大年立即拦住二年的肩，笑道：“明哥眼睛真挑，这货色不错，诶？她以前什么身份？皇上的哪个宠妃？”

　　二年闻言，小心的看眼周围，在大年耳边小声道：“废后。”

　　大年猛然打个激灵：“竟然是……”难怪，如此姿容，可废后啊？明哥吃下会不会出……

　　二年拍拍大哥的肩：“怕什么，都三年了，她有翻身的可能吗！再说，我打听了一下，她除了那张脸能看，其它的……”

　　二年嫌弃不已：“总之她绝对无法翻身，现在她娘在庵里，她亲哥抑郁不得志，谁会给这样一个女魔头翻案，别想了，别想了。”

　　另一边，明庭看着废后，语带讽刺：“可被你打怕的那些人如今都呼风唤雨，坐居高位，你却被留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说什么！”章栖悦顿时狂怒，仿佛被人揭开了最见不得人的伤疤，疼的她冲上去要撕了敢违逆她的人。

　　明庭轻易避开，制住胡乱挥舞拳头的废后，把她摁住：“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怎么！被说中痛处了！谁都比你过的好！不想承认自己做人失败？

　　我告诉你，你现在什么也不是！没有半年前的误会，你现在早被啃的渣也不剩，死于非命！你这种人竟然还活着，简直天理难容，小白怎么得罪你了，你把它折磨成那样！不想要它是不是！觉得它碍眼是不是！好！我这就把它带走，保证你看都看不到！”

　　明庭说着陡然放手。

　　挣扎中的废后瞬间倒在地上，啃的满脸是草，她没在乎她的脸，瞬间冲上去跟明庭拼命：“它是我的！它是我的！你不能把它带走！你不能——”

　　“按住她——”

　　两个壮实的小太监走出来，用力把挣扎的人摁住！见她不听话的拼命反抗，厚实的大掌拍在她脑袋上，打的她眼冒金星。

　　废后依然不死心，不顾一切的要向颤颤巍巍靠近明庭的小白冲去：“你不能跟他走！你是我的！我的！”废后见小白乖巧的舔了一下明庭的手，继而被明庭抱紧怀里。

　　废后眼里顿时爆发出要吞没一切的火焰，浑身发抖：“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去死！去死！死也要死在我手里！”废后拼命向明庭手里的小东西爬去，疯狂的想弄死它！

　　两个壮实的小太监用脚踩着废后的背，另一个拽她的脚，不让她靠近明总管。

　　明庭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抚摸着如老鼠般的小白，让它舒服的靠在臂膀里，转身带它离开。

　　两个小太监，随后放开挣扎到无力的二十一号，一人踹了她一脚，警告她再敢违逆明总管让她跟隔壁的疯子住在一起后，愤怒的离开了。

　　……

　　寂寞空迹的院子没有一点声息，阴森森的风从四面八方刮来，连一声秋虫的叫声都没有，更何况奢侈的狗叫声。

　　寂寞如一把无形的刀，撕割着躲在角落里时而狂笑时而哭泣的身影。

　　章栖悦思念活物，想的几乎要发疯，那条背弃她的狗，勾起了她心底那被人厌恶被人扔了的恐怖回忆，皇上厌弃的表情，锦榕夸张的嘲笑、栖影的漠视，让她缩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如果……如果……小白肯回来陪她，肯跟她在这里作伴，她……可以不打它……真的不打！真的！

　　小白再回来是阔别两个月后，稀疏的毛发重新油光锃亮，汪汪的声音充满活力，绕着明庭的脚，欢快的打着圈圈，怎么都舍不得离开。

　　章喜悦披散着枯草般的头发，头上胡乱插着稻草一般的东西，衣服脏污不堪，空洞的像个垃圾，在看到小白的一刻，章喜悦如同被时光定住后瞬间解锁。

　　顷刻间向小白扑去。

　　小白的脑海里似乎还残留着这疯女人虐待它的的记忆，长大了一圈的它，依然吓的围着明庭逃窜。

　　章栖悦奇迹般的没有强硬的追，开心的掏出怀里的素包和珍藏了很久的馒头，往小白眼前推，目光闪亮温柔：“吃！吃——”

　　小白见敌人停住了脚步，自己也停了下来，不知是熟悉的脸作祟还是它真的饿了。

　　小白过了一会儿，竟然试探性的向头发乱蓬蓬的女人靠近，然后越走越近，红彤彤的小鼻子嗅了嗅干煸的包子和馒头，嫌弃的撇开头，没有吃。

　　章喜悦笑了，小白像第一次见她时一样，距离她如此近，汪汪的叫唤着，充满了活力，就像她再也不会看到的小外甥。

　　明庭见废后呆愣的坐在地上，眼中平静，神色安详，便示意身边的下去，合衣陪着她坐在深秋凋零的枯草上，身边围着跑圈圈的小白狗。

　　明庭看着她，道：“明白了吗？想要什么东西以前，要先付出。

　　你就算把它打死，它死了也达不到你想要的目的，那你又何必让自己动怒，现在不是很好，你只需给它一点你吃剩下的东西，抽个逗弄它的时间对它好，它自然就会围着你，按你心里所想的一样，照顾你。”

　　明庭说着，觉得肩膀一沉，酸涩的味道直冲鼻息，实在称不上好闻，但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却如秋雨润物，沁凉入心：“谢谢你……”声音停了很久后又再次响起：“把它送回来。”

　　明庭闻言，嘴角下意识的温柔：“要好好待它，我相信你。”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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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庭！好看吗？”

　　废后穿着冬季新发的棉衣，厚重的陈棉塞在粗布灰色衣料里，宽大的衣身对不精通女红，没有按自己身形改装过的她，实在称不上好看，但好在废后天生丽质，四十岁了依然肤若凝脂。被衬的仿若仙子，更惹人喜欢。

　　背后跟来发煤炭的下人，露出揶揄的微笑：“明哥，美不美啊？”

　　“就是啊！明哥，嫂子美不美！”

　　明庭无奈的含笑的点头：“好看。”

　　周围的人轰然而笑，急忙把最好的炭、最大的量抬入二十一号住的院落。

　　废后腼腆的垂下头脸颊微红，试探性的走过去挽住明庭的胳膊，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胸前：“小白最近可听话了，我没有再欺负它。”

　　明庭伸出手，不自觉的揉揉她洗过的头发，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上个月还如枯草的发丝，如今光滑如绸，让明庭几经诧异，唯恐自己粗糙的手掌毁了她一头青丝。

　　明庭在物资送到后，带着人离开。

　　他与废后的关系，比其她冷华宫的女人亲近，但也不过分，明庭把废后当妹妹一样宠爱，教给她与人相处，教给她学着种地，每天让人送两次饭，生病了会找门路给她抓药。

　　现在的废后，只要是不发病，乖巧的像个邻家少女，单纯的目光，岁月眷顾的脸，在冷华宫内独树一帜，如果不是前期受刺激太深，烙下了阴影让她容易情绪不稳定，她将是活的最单纯诡异的一个。

　　但现在能见了邻居，打声招呼，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偶然明庭也会领着她去二号院走走，接触接触正常的人。

　　三号院面积很大，明庭清理了她周围的危险隐患，现在她住在那里反而最安全。

　　有时候半夜醒来睡不着时，明庭也不得不承认，他偏心了，可想到她被训后，立即会改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想多宠她一些，教给她更多。

　　明庭看看外面的天色，深冬的晚上浓黑一片。

　　但已经醒了，短时间内也睡不着，明庭披上大太监规格的披风起身，预想翻看下今冬还需添置的东西，烛灯刚刚亮起，突然外面响起剧烈的拍打声。

　　“明哥！不好了！不好了！三号院有人跳湖了！下面的人来报说可能是二十一号！”

　　明庭闻言立即冲了出去，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迅速向三号院跑去。

　　明庭冲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废后抱着小白瑟缩在寒风中的人群里，嘴角噙着掩饰不住的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被抬走的女人深深吸引着她，让她也想做来尝尝，是不是与想象中一样好吃。

　　明庭处理完这件事，紧紧二年送来的棉披风，无奈的向废后走去，温柔的揽着她的肩向她自己的院子而去：“悦儿，那是很痛苦的事，你不能尝试，记住了吗？”

　　废后的身体一僵，看向朦胧的月色下模糊不清的人，声音飘渺惊恐：“悦儿……”

　　“对，你的名字。”明庭爱怜的揉揉她的头发：“你叫悦儿……悦儿……开心的意思。”

　　废后没说应也没说不应，脑海里闪过刚才白的渗人的女子，心里宁静无波。

　　明庭今晚留了下来，单薄的背子加了一层，屋里的炭火烧得更旺。

　　废后缩倦在明庭怀里睡的很香。柔软的发丝铺在明庭的胳膊上，比最上等的衣料还要光滑。

　　入手的柔软是明庭无法描述的感觉，让他本坚定的心，心猿意马，仿若她这么多年的苦都不存在一样，她还是养尊处优的当朝皇后，肤如凝脂、冰晶玉洁，让清醒的明庭惭愧自卑。

　　明庭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今晚发生的事，让他想确定悦儿在身边罢了，天不亮，明庭离开了，处理昨晚事的后续工作，上报上去，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这次也如以前千百次一样，没有引起任何波纹，人被抬走，安葬，再无世俗关系。

　　明庭待在三院的时间渐渐变长，初春的时候几乎是做什么，都把废后带在身边，教她常识、给她讲解冷华宫的布局，无形中增加她的筹码。

　　让她在自己能驾驭的范围内，尽量过的自由开心。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不知因为什么，她与二院的人玩的好好的突然就吵了起来，然后不依不饶的开始用头撞墙。

　　最后趁着看管她的人不注意，冲出了包围，跳进春寒料峭的河里，旁边还有女人热烈的拍巴掌，好似看到了多有趣的事。

　　明庭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七天七夜，醒来的废后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快速挠向身边的人，眼睛仿佛能吃人一样，抬手就打。

　　明庭的脸上被挠出深深的血痕，疲惫的笑挂在嘴角：“乖，一会儿再发脾气，先吃药。”

　　明庭冒着大不违，为落水后的废后请了医士，医士摇摇头：“病人虽然精神不正常，但应该还有潜意识，这里的生活对她的潜意识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刺激，病情只会越来越重，老明，别想了，后宫这种事，咱见的多了，你也尽力了，别让自己太累。”

　　医士走了。

　　明庭看着床上闭着眼躺着的纤细身影，柔软的长发，白净的肌肤，眼角除了浅浅的褶皱没有一点看出岁月的痕迹，怎么病情就会越来越重。

　　她明明是个能听懂道理也能讲道理的人，只要耐心教她，就能变好的姑娘，为什么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费点时间！偏偏要把她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明庭试着恭敬她，尽量不让她接触对她造成刺激的人事，除了必要不与她碰触。

　　但这却让她更加恍惚，仿佛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看着他委屈的落泪，明庭不忍心，重新把她抱在怀里安慰，怀里的人破涕而笑，仿佛吃到糖的孩子，骄傲的看着他，仿佛在说：看吧。你还是屈服我了。

　　让明庭哭笑不得。

　　第一次吻她，是她主动的，那天她好似受了什么刺激，后来他才知道是她女儿去了，他替她去上了一炷香。

　　悦儿轻解罗衫时很美，不用做什么就如一副冰山雪女图，让人沉醉，更何况她动情时乖顺柔然的样子。让人疼到心坎了。

　　明庭越来越不懂，外面关于她的说法是真的吗，那些事真的是她做的？看看现在的她多么安静，说话轻声细语，能明辨是非，会因为他生病了着急，会对别人说话时用恭敬的语气。

　　看似那么正常，怎么就越来越瘦，惨白的那么快。

　　废后死的那一年，也很平静，赢德四十年，她虚弱的躺在他怀里，再没有睁开眼，但手紧紧的抓着他，青筋骨材的小手，在他眼里，依然是她被抓破脸时，盛怒的容颜下，饱满圆润的粉嫩手指……

　　十年后。

　　明庭依照律法告老，带走了悦儿最喜欢的一缕衣衫，埋在青山白云之间，完成她最后的遗愿，同月，明庭去逝，埋骨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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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并不可怕，当心有牵挂时，犹如解脱。

　　如果能在死后看看她过的好不好，简直就是恩德。

　　明庭走在飘忽的冥界，看着周围嘶鸣的人群时，心没来由的松口气，甚至有些欣慰，她呢？

　　长长的队伍向前，或惨叫、或兴奋。

　　轮到他时候，负责查阅他的小家伙突然惊愕的睁大眼睛，见鬼一般的看着他，爆发出让众鬼胆颤的喊声：“你是太监！”你他娘的他妈的怎么能是太监！

　　——啊！——他的喊声瞬间让距离他最近的百鬼烟消云散！明庭依然站立，疑惑的看着这位该把他送上马车的小孩。

　　小孩仿佛受了很大的惊讶，与身边的另一个少年说了什么，少年也露出惊恐的表情。

　　然后两人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把他拉去一个密室，殷勤的给他倒水添茶，问他过的好不好。

　　从他们隐约透出的话语，他猜到他好像不该是太监，他有十世富贵，不是王也该是杰，却成了太监，让这些人很惶恐，好像是他们做错了什么，怕被人发现。

　　当这些人想跟他和谈时，他很淡定，竟然不觉的自己该低人一等。

　　他的要求很简单，让悦儿重活一次，过的开心，弥补她心中念叨的母兄，和让她再不恋世的赏儿，但前提是不能让她嫁给不想嫁的人。

　　两小家伙痛快的答应了，这太简单了，只要这下来的祖宗别告上去，这点事不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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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回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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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男孩松口气，突然问：“那恶女原来的相公是谁。”休了她明智了，不知道善人是不是疯了，用他全部的福禄，甚至子孙百代换这个恶女重生，还不确定他们之间有没有一世情缘：“哈哈，真笨！”

　　另一个少年，无所谓的翻看着档案：“给你找找。”然后翻到那一页时，脸色灰白，噗咚蹲在地上……“不急，不急……那人高傲，怎么会再看上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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