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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黑衣人


白亦盛扶着垛墙,  呕了半天。

        杨瀚冷静地将包子还给了张狗,道:“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真的吃不下了。”

        张狗撇了撇嘴,  道:“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娇气!我当时在村里的时候,地里的红薯掏出来,擦吧擦吧泥,  就敢吃呢!”

        白亦盛眼眶欲裂:“那也比这包子强!呕……”

        张狗悻悻笑了下,上前去拍了拍白亦盛:“没事的,  不会死人的……呵呵呵……”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  道:“你们俩一看就是富家公子,不愁吃不愁喝的那种,  为什么会从军?像你们,不是都有办法躲过兵役吗?”

        杨瀚转过脸去,  看向漆黑渺远的北疆,一言不发。

        白亦盛擦了擦嘴,  道:“老子出来,  自然是为了出人头地啊!”

        张狗浓眉拧紧,  道:“你想靠打仗出人头地?那可太难了。”说罢,他伸出手去,  指着后面一片大帐。

        “看到那片主营没?将军们在军营的时候,  都在那边议事,我们这样小喽啰,根本没资格参与的,就连听一听也不行的。”张狗说着,心里微微透着些失落。

        杨瀚却道:“军机要事,本来就不可能人人都参与,  万一泄密,后果不堪设想。”

        白亦盛皱了皱眉:“那咱们日日这样站岗、操练、打杂,连战场都上不去,怎么扬名立万?”

        他和杨瀚都是新兵,新兵入营之后,都要经过艰苦的训练,方可上战场杀敌。

        而他们在白亦宸麾下,白亦宸手下的雷副将和校尉等,又是出了名的严格,每日训练到傍晚,便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这和他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他背着父亲偷偷来到军营,就是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让父亲知道,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杨瀚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入军营是为了扬名立万?”

        白亦盛翻了个白眼:“不然呢?难不成你是来体验生活的?”

        杨瀚挑了挑眉,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是为了救百姓于危难,比你高尚多了。”

        白亦盛:“……”

        张狗瞠目结舌,喃喃:“你们……你们的目标都好遥远啊。”顿了顿,他小声道:“我的目标,不过就是能活着回去,多攒点儿老婆本,如果村长家的小玉姑娘还愿意等我,我死活也要给她娶回来……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白亦盛和杨瀚都有些忍俊不禁。

        张狗也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做人啊,脚踏实地一点不好吗?”

        杨瀚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嗯,很好的。”

        也许张狗才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最真实的一个。

        三个少年立在漆黑的苍芎之下,夜风呼啸,掩盖了他们的笑声,但星星却微微闪动,十分明朗。

        时至午夜,张狗打了个哈欠,道:“兄弟们,我就不陪你们守夜了……”

        张狗已经算是老兵了,如今不用值守了,他晚上过来纯属无聊,过来看看白亦盛和杨瀚。

        杨瀚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张狗摆摆手,转身便下了垛墙。

        谁知,他走开没几步,忽然大叫了一声:“什么人!?”

        杨瀚和白亦盛对视一眼,立即跟着奔下了垛墙!

        杨瀚抬眸看去,不远处有一道黑影,正在极速飞奔,杨瀚浓眉一皱:“你快去击鼓,我去追人!”

        白亦盛急忙应声,片刻之后,鼓声阵阵传出,军营中开始骚动起来。

        白亦盛见状,将鼓槌一把塞给了张狗,道:“一会如果有人来问,你就说你是击的鼓!”

        说罢,他便也急急跳下垛墙,追击黑衣人去了。

        张狗两眼发愣地抱着鼓槌,见已经有不少士兵出了营帐,便扯开嗓子喊道:“有人夜闯军营啦!”

        这消息划破静谧的夜空,连将军们的营帐也被惊动了。

        白亦宸撩起帐帘,阿飞正点着火把,站在营帐前,严阵以待。

        “怎么回事?”白亦宸目光炯炯,一看就是还没睡下。

        阿飞道:“公子,瞭望塔传来消息,说有人夜闯营帐,如今雷副将带着人,正在搜查呢!”

        白亦宸眸色微凝,道:“将击鼓人带来见我。”

        张狗被带到了帐前。

        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白亦宸,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啧啧,将军不愧是少年英雄,不但武艺高强,用兵如神……连长得都这么好看!?

        张狗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一个词的意思:自惭形秽。

        白亦宸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也不以为意,淡声问道:“是你击的鼓?”

        “将军问你话呢!”阿飞不耐烦地提醒道。

        “啊!”张狗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小人擂的鼓!”

        阿飞看了他一眼:“你是今夜的哨兵?”

        张狗急忙解释道:“不是……小人认识今晚的两名哨兵,于是便过来看看他们……谁知遇上了黑衣人。”

        白亦宸:“可看清了黑衣人的身形或样貌?”

        张狗摇了摇头,道:“回将军,夜色太黑,小人什么也没看清……但是依稀记得他生得高大。”

        话问到一半,雷副将风风火火地奔过来:“将军,这一片军帐都搜查完了,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踪迹。”

        白亦宸微微蹙眉:“确定?”

        雷副将点头,朗声道:“所有的士兵也都叫了起来,逐一检查了,确实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白亦宸思索了片刻,问道:“可有丢什么东西?那两名哨兵呢?”

        雷副将回应道:“问过了,没有丢东西。两名哨兵也没有追上黑衣人,天太黑,西边的火把灭了,黑衣人跑入黑暗之中,便消失不见了。”

        阿飞皱着眉:“竟敢夜闯大营,真是好大的胆子!”

        雷副将沉声道:“若是确有此人的话,那还真是有些危险。”他压低声音道:“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恐怕是有内应,将他藏了起来。”

        众人面色微僵。

        在主力军营中,有叛徒,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白亦宸深思一瞬。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性。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只对雷副将道:“眼下既然找不到人,便只能封锁大营,继续找了。”他又看了张狗一眼,淡声道:“今夜你做得很好,跟阿飞去领赏罢。”

        张狗愣了愣,顿时受宠若惊:“多谢白将军!”

        张狗领完了赏,喜滋滋地回到了住所。

        白亦盛和杨瀚已经回来了,两人皆是灰头土脸,尤其是白亦盛,他满脸郁闷,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一转眼就不见了!?”

        杨瀚没说话,这片大营地方不少,要藏下一个人,可太容易了。

        张狗见他们没精打采,便掏出怀中的银子来:“好了,别想了!雷副将他们会继续搜查的,咱们做好分内之事便行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银子,道:“这是白将军赏的,狗哥我拿回来跟你们一起分,怎么样,够意思吧?”

        白亦盛勃然变色:“谁要他赏的银子!?快拿走!”

        这副样子,简直避之如蛇蝎。

        张狗莫名其妙:“连银子都不要?兄弟,挺清高啊!”他又看向杨瀚:“你呢,也不要?”

        杨瀚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自己留着吧。”

        张狗一脸诧异:“真的?”他连忙将银子揣回兜里:“你们俩可别后悔!哈哈哈哈……”

        他一脸窃喜地和衣躺下,没多久,便打起了呼噜。

        白亦盛和杨瀚却各怀心事,有些睡不着了。

        -

        剌古大营。

        月明星稀,苍穹漫漫,沃野千里,徒留风声回荡。

        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军营入口,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随从。

        “什么人?”剌古卫兵横眉举刀,冷冷问道。

        那随从怒斥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连昊天将军也敢拦着?”

        那卫兵面色一僵,急忙收了兵器,道:“小人该死,冲撞了将军!”

        化名昊天的蒙坚,看了那卫兵一眼,只见他面色微微发红,还有些不安。

        “你做得没错,无论是谁入大营,都要仔细检查。”蒙坚扔下一句话后,便带着随从,信步踏入了大营。

        那卫兵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着蒙坚的背影发怔,这便是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将军啊,果然不拘一格,令人敬仰。

        蒙坚走回大帐,还未及入内,便有侍从来请:“将军,大王请您过主帐一叙。”

        蒙坚看了他一样,冷声:“现在?”

        那随从肩头颤了颤,低头应是。

        蒙坚面色沉了两分,但还是跟着随从去了主帐。

        主帐之中,灯火通明。

        高雅唯美的珐琅酒器,端正摆在长案之上,剌古王正坐在案前,自斟自饮。

        见蒙坚来了,剌古王露出笑容:“昊天将军,快来尝尝本王的新酒。”

        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一应用度都十分讲究。

        蒙坚笑不及眼底,道:“末将身为主帅,行军之时,不已饮酒。大王的美意,末将心领了。”

        剌古王讪笑一下,没有做声。

        剌古王子博撒也坐在一旁,因他的耳朵致残,就算在室内,他都戴着帽子。

        他将目光投向蒙坚,道:“昊天将军,怎么连父皇的面子都不给?”

        蒙坚抬眸,与他对视一眼,博撒本来似笑非笑,被他盯上后,表情僵在脸上,心底顿时有些发颤。

        蒙坚语气冷了几分:“若是此时敌军来犯,末将却喝醉了,岂不是弃国家于不顾?”

        说罢,他又瞥了剌古王一眼:“大王也要少饮些才是。”

        剌古王悻然放下了酒杯。

        他轻咳一声,道:“请将军来,也是想问问大文那边的情况。”他抬眸看向蒙坚,道:“将军今夜出去,可见到该见的人了?”

        蒙坚微微颔首:“见到了。”他目光深邃:“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剌古王也点了点头,道:“如此,那便辛苦将军了。”

        蒙坚淡淡应声,顿了顿,他又看向博撒,道:“不过,为了保证计划能顺利进行,还是请殿下不要再擅自用兵了。”

        博撒面色一僵,面有隐怒:“我虽然叫过你几次师父,但不代表你有资格训斥我!”

        蒙坚面无表情回应道:“末将自然没有资格训斥殿下,但殿下之前那次出兵,确实极其不明智……既没有成功地打击敌人,又没能探出他们的虚实,反倒输给他们,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博撒面色更是难看。

        原本整个剌古的军队,统一归蒙坚调配,但剌古王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将一部分兵力划给了博撒王子。

        王子第一次领兵,便十分亢奋,想趁着大文主力不在,攻下武城来。

        可谁知道,他们赶到武城的当天,恰好遇上了第一波抵达的主力军队。

        博撒王子的计划,才开始便流产了,只能败兴而归。

        这本就是博撒极不愿意提起之事,又被蒙坚摆到明面上说,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昊天,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你不也是……”

        “博撒!”剌古王一声怒喝,打断了博撒:“不得对昊天将军无礼!”

        博撒面容恼怒,但见他父皇不悦,便只能生生将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剌古王幽幽道:“博撒还小,未经世事,将军莫要介怀。”

        蒙坚勾起唇笑了笑:“无妨。”

        剌古王又道:“天色不早了,将军早些回去休息罢……”

        蒙坚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主帐。

        待蒙坚走后,博撒实在忍不住了,便对剌古王道:“父王,为什么您这样纵容他?他不过是我们剌古的一条狗!”

        剌古王收起方才那副儒雅闲适的样子,绷着脸道:“就算是狗,也是一条会要死人的狗。”

        博撒眸色一惊。

        剌古王看向博撒,道:“在他帮我们扫平障碍之前,不要惹怒他,博撒。”

        博撒抿了抿唇道:“父王,但他现在也太无法无天了,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而且他的身世……”

        剌古王微叹一声,道:“博撒,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懂事。”

        顿了顿,剌古王道:“父王早就知道,他是当年的瓦旦第一勇士蒙坚。”

        博撒面色一惊:“父王知道?”

        当年,剌古王带着王妃和博撒,从大文京城一路西行回国。

        路上偶遇了重伤之下的蒙坚,剌古王对此人颇有印象,便吩咐医者为他治伤,又将他偷偷带回剌古来。

        蒙坚伤好之后,便改名换姓,留在了剌古。

        剌古王后来得知,瓦旦举国上下都在通缉他,但依旧重新启用了他。

        剌古王眸色沉沉,低声道:“我们不能否认,他确实一把好用的刀……他领兵的这些年,帮我们夺回了许多土地和牛羊,将北剌古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顿了顿,他看向博撒:“这些事,换了别人可做不到。”

        博撒嘴角微绷,道:“可是他越来越不满足了,万一有一天,他想要造反怎么办?”

        剌古王笑了笑,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微微笑道:“狗的命运,当然要掌握在主人的手里。”

        博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剌古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有些忧心。

        他对蒙坚有救命和知遇之恩,这些年来,虽然蒙坚权势渐大,但对他还算敬重,也不太可能会恩将仇报。

        但是以博撒的心性和能力,自然是斗不过蒙坚的,未来,若是自己走了,博撒可怎么办?

        剌古王眸色加深,精光乍现,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

        这一夜格外漫长。

        杨瀚躺在营帐之中躺着,身边鼾声如雷,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无奈之下,他只得披衣起床。

        午夜寒风猎猎,他裹着衣袍,走出了营帐。

        这北疆的夜色,与京城很是不同。

        就连冬日,也有漫天星辰,深蓝色的天空如一块巨大的画布,包容着一切。

        他缓缓走到一个草垛旁,坐下来。

        他拿出随身的长剑,轻抚了一下剑柄,上面还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蓝色剑穗。

        那是多年之前,杨初初亲手编了送他的。

        而这柄长剑,也是苏嫔找了能工巧匠,为他量身定制的。

        出来的这一个月,他很少想宫里的事。

        但今夜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些担忧起深宫里的母妃来。

        他就这样任性地跑出来,想必母妃已经急坏了吧?就算她是个再要强的人,自己这样……恐怕也会让她伤心。

        父皇应该已经知道了,不然京城不会到处戒严,明里暗里寻找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杨瀚手指轻拨剑穗,沉默地想着。

        忽然,身后草垛微动,杨瀚立即警觉地站起身来:“是谁?出来!”

        草垛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

        四目相对,杨瀚的面色,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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