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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如此


  其实关于建立一个国际贸易法,姬定并没有一个非常具体的方案,他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主要就是避免今后发生贸易纠纷,由郑国来背这个锅。

  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扯皮的地方。

  而在此基础上,他当然也希望能够促使各国的贸易增加,这对于他的计划是非常有利的。

  只不过目前条件尚未成熟,这国际贸易法是很难操作,他也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只要能够确保大家不迁怒于郑国就行。

  所以由孟子来主持这个国际贸易法,不是早就计划好的,只不过是姬定的灵机一动,他认为孟子名望摆在那里,可能会让各国国君稍微收敛一点,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掠夺商人财富。

  但具体能够起到多大的效果,那他也不知道。

  当然,这事还得征求其他各国的同意,可不是他们三国能够决定的,可是在还没有确定之前,这消息就传了出去。

  反对声不少。

  墨家就非常反对的。

  毕竟孟子曾讽刺墨子,墨者可都记在心里的。

  但是支持者要更多。

  孟子的名望,可不是白扯的,他经常当着君主的面,直面讽刺,而那些君主为何不杀他?

  不是不想,而是忌惮于孟子的名望,要是将孟子给杀了,那真的会被天下人声讨,也没有谁愿意去辅助你。

  这回报和代价,相差甚远。

  忍一忍就过去了。

  纵观当代顶级名士,如孔子、墨子、杨朱、庄子,就没有谁是被君主杀害的。

  而孟子当然看穿姬定的激将法,他也不是没有言辞拒绝,而是他也想试一试,虽然他名扬四海,门生遍天下,但说到底,他也没有证明过自己。

  姬定的这个提议,令他很是心动,于是他将计就计,答应了下来。

  “相邦,孟先生为人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且威望极高,就连咱们大王见到他,那都得以礼相待,他若来管这事,今后咱们也不好干预啊!”

  田浑向邹忌言道。

  邹忌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知道,但是当时着了周济那小子的道,再加上惠施也非常支持,我自也不好出言拒绝。不过这事......我倒觉得对我们齐国还是有利的。”

  田浑道:“此话怎讲?”

  邹忌笑道:“是法,那就得一视同仁,在平等的情况下做买卖,那我们齐国是占据优势的,难不成我们齐国商人还怕魏国商人吗?”

  田浑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邹忌呵呵道:“总之,讲规矩,我们齐国占优势,不讲规矩,我们齐国也占优势。”

  正当这时,一个人走进来道:“主公,陈越回来了。”

  邹忌立刻道:“回来的正好,快些让他进来。”

  “是。”

  但见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陈越见过主公。”

  “快快免礼。”

  邹忌问道:“这越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陈越道:“目前越地的情况还是比较混乱,许多贵族都已经自立门户,但主要是越王无疆的长子姒玉与其次子姒蹄在争夺政权。”

  邹忌稍稍点头,又问道:“楚国目前有何动作?”

  陈越道:“楚国在蚕食掉棠邑之后,似乎不急于吞并越地,毕竟如今越国也难以对楚国造成威胁,故此在近三年内,楚国都在忙于与秦国争夺巴蜀。”

  邹忌沉吟少许,道:“那你以为姒玉与姒蹄虽具有优势?”

  陈越道:“那姒玉毕竟长子,支持他的贵族要更多一些。”

  邹忌又道:“你对当地的情况最为了解,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够令越国再度统一,且能够对楚国构成威胁。”

  陈越思索一会儿,才道:“据臣观察,姒玉虽然势力更为强大,但他身边没有一个可堪大用之才,能够辅助他统一越国。

  主公可派一人前去辅助姒玉,同时还可以派刺客前去暗杀姒蹄,因为越国之所以分崩离析,乃是因为越王无疆死得突然,未能安排好后事,如果姒蹄死了,这争议自然就不存在了。”

  邹忌沉眉思索起来。

  原来他之所以没有配合秦国进攻徐州,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希望借越地来牵制楚国。

  由于如今宋国中立,导致齐国想一鼓作气拿下徐州,也非易事,他不愿意损兵折将,去强夺徐州,万一没有拿下,反而迫使楚国回援徐州,让秦国捡了个便宜。

  这三国竞争,即便其中有两国合作,双方也都会算计,如何能让对方损失更多,得到的更少。

  邹忌表面上是故意拖着,暗地里却将重心放在越国。

  然而,邹忌并不知道的是,这背后面还躲着一只大黄雀,正偷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如今这支大黄雀,正忙于售卖船只一事。

  随着建设国际法变得越发明朗,使得商人对于未来得贸易怀有更多的期待。

  这也直接许多商人纷纷向姬定订购船只。

  其实如今的大富商都是出自贵族,也可以代表各国的统治阶层。

  不到一月,这订单就已经破千。

  这船可是不便宜的,破千就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量。

  以目前船坞的产量来看,至少也得后年才能够全部交齐。

  但是姬定已经打算再增加两个大船坞。

  而由于数额巨大,当今货币还不足以支持这么大笔的交易,大家都是用货物来交换。

  比如,盐、皮、铁、布。

  同时,这些商人为了节省成本,他们还将会去楚国购买一些货物,到时随船运回。

  这大宗商品开始进行密集的交易。

  可以说将当代贸易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而与此同时,这个国际贸易法,也定了下来。

  根据姬定的意思,不是要先立法,再安排人,而是以判例来立法,这么一来,人确定好就行。

  那就没啥好争论的。

  他们之前争的是该怎么礼法。

  最终各国一致同意,在濮阳成立一个“大理院”,专门处理跨过商业纠纷,由孟子将出任第一任“大理”,这“大理”一职始于夏朝,即便是从这个时代出发,也完全可以说是自古以来,就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

  姬定也没敢让孟子闲着,确定之后,他就正是将宋国布匹一案,转移到“中原大理院”,让孟子去处理。

  无法可循。

  姬定认为,让亚圣用俗人的法去审判,有些不应该的,为什么不让圣人自己去立法。

  反正自己看着判。

  你判下来的那就是法。

  那公子偃本不愿意接受这种方式,他如今正在国内变法图强,待宋国强大之后,他将所有的一切都要回来,但是之前姬定都已经言明,你要不拿回去,我就要扣你管理费。

  毕竟姬定可是楚相,你跟他耍横,还真不一定耍得过他。

  姬定的强势,令宋国有些骑虎难下。

  而如今由孟子来接手,并且各诸侯国平等,这宋国也赶紧借坡下驴,准备证据来打官司。

  当然,那些留在濮阳的宋国商人,也在积极准备着,他们反正已经得罪了公子偃,家都回不去,当然是硬杠到底。

  这可真是很有趣。

  私人与国家的官司。

  孟子也是非常亢奋,将自己的门生召入大理院,协助自己审理此案。

  他的门生可都不是一般人,个个都是名声在外。

  这简直就是当代的司法天团。

  姬定全部甩给亚圣之后,立刻就带领郑国从此事抽身,今后此事跟郑国毫无关系。

  而且,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售船的事就不说了,还有郑国的军政问题,姬定当然不会让自己妻儿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中。

  训练姜季武,对于他个人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蔡府。

  “一二......一二...立正...稍息...向右转。”

  但见姜季武昂首挺胸,领着一群家兵在大院中大步走着。

  经过一月的努力训练,姜季武终于将姬定的那一整套练兵法记得是滚瓜烂熟,而且他有着旁人难以拥有的资源。

  他直接将自己的家兵招来这里供他训练。

  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实习。

  而在旁边阁楼上坐着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和一个美貌少妇,但见那少妇美目一直注视着下面得姜季武,嘴角微微上扬。

  而一旁的男子则是偷偷打量着少妇,只见那少妇鬓横一片乌云,美目半弯新月,好似空谷幽兰,耳垂挂着的珍珠耳饰,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端的是清新脱俗,秀美难言。

  正是姬定与蔡夫人。

  过得一会儿,蔡夫人突然回过头来,正好捕捉到姬定偷看自己的眼神,不免晕生双颊,但也未点破,只是轻声道:“季武能有今日,全亏先生细心教导,大恩大德,我们姜家真是无以为报。”

  姬定定了定心神,笑道:“夫人无须言谢,其实我之所以教季武兵法,也是希望他将来能够保卫郑国。另外,我所能教他的,也不多了,未来的路,还得他自己去走,但愿他不要辜负你我的期待。”

  “他一定不会的。”蔡夫人充满自信地说道。

  姬定突然看向蔡夫人,道:“如今季武已经找寻到自己路,不知夫人对未来可有打算?”

  蔡夫人微微一怔,美目一瞥,见他目光灼灼,立刻将目光移向别处,轻声言道:“我一女子,要何打算。”

  姬定心念一动,突然问道:“夫人可去过楚国?”

  蔡夫人摇摇头,又好奇道:“你问这个作甚?”

  姬定道:“再过些时日我就要回楚国,夫人可想去楚国游玩一番?”

  “啊?”

  蔡夫人诧异道:“你...你要回去啦?”

  姬定点点头,道:“大王已经来信,让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早日回国。”

  其实这番楚王派他来濮阳,这里面可都还有体谅的他意思,知道他十分思念妻儿,但也不会允许姬定在这里待太久。

  尤其是江州战事已经发生变化,而同时齐国并未有任何动作,姬定待在这里的意义也不是很大,楚王可不奢望他能多卖几艘船出去,就赶紧派人来信,让姬定早日回去,别在此逗留太久。

  其实濮阳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

  就剩下姜季武这事,当然,姬定也想多陪陪姬舒母子,以及勾搭一下蔡夫人。

  蔡夫人眼睑低垂,突然又偏目看了眼姜季武,眼中尽是不舍,道:“季武马上就要参军,我...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自知晓姬定的心意,但是上回离开姜季武,令她后悔十年,故此让她再离开姜季武,她一时还真的无法做到。

  可说着,她似又担心姬定误会,立刻补充道:“下回你来的时候,我便与你同去。”

  这话脱口而出,她又觉这么说好像有些不妥,两颊红晕更深了。

  但这一句话,已经表明其心意。

  姬定笑道:“如此也好,因为我此番回去,可能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只怕是抽不出太多时辰陪夫人。”

  蔡夫人羞赧道:“我也不过是想去楚国游玩一番,不敢劳烦先生陪伴。”

  姬定笑道:“是我邀夫人前去,自是要保护好夫人,若夫人有何闪失,季武定是饶不了我。”

  蔡夫人瞥他一眼,笑道:“何时先生还害怕季武了?”

  姬定笑道:“夫人真是有所不知,我初到濮阳时,遇到的最大麻烦,可都是来自于季武,可是害怕得紧啊!”

  咚咚咚!

  这时,一阵重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老师!阿姐!”

  又听得姜季武的叫喊声。

  蔡夫人赶紧正襟危坐。

  这番举动,惹得姬定是哭笑不得,怎么好像是来捉奸了。

  过得片刻,姜季武冲上二楼,“老师,他们可真是不行,才一天不到,就都累趴下了,打都打不起来。”

  才一天不到?

  人话否。

  你以为个个跟你一样,铜皮铁骨,这么耐操。

  姬定没好气道:“你先别管别人,看看你自己,真是原形毕露,如此德行,将来如何带兵打仗。”

  姜季武挠挠头,讪讪道:“老师,我也就在你跟阿姐面前是这样,在别人面前,我可不会这样。”

  “行了!行了!”

  姬定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来,道:“此乃为师呕心沥血写出的兵法,你拿着好好研读,若有不懂之处,赶紧来问我,我马上就要回国了。记住,这不能给他人看,包括你的父亲。”

  “学生知道!学生知道!”姜季武直点头,双手接过小册子,紧紧捂着,道:“这莫不就是兵法中的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

  姬定稍稍一愣,旋即笑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姜季武立刻抱拳道:“多谢老师传授变法,学生定不会令老师失望的。”

  姬定道:“你已经令为师失望了。”

  姜季武啊了一声:“学生何时令老师失望了?”

  姬定道:“你打扰到我与你阿姐聊天。”

  姜季武猛地瞧了眼蔡夫人,立刻道:“抱歉!抱歉!学生现在就去研读兵法,不打扰老师与阿姐聊天。”

  说着,便是嗖地一声,消失在楼梯口。

  “你瞎说甚么?”

  蔡夫人红着脸,嗔怒道。

  姬定笑道:“我可没有瞎说,他确实打扰了我们聊天。”说着,他稍稍一顿,又道:“不过我也得感谢季武的支持。”

  蔡夫人岂不知姬定这话是何意,将鬓间一缕发丝拂至而后,转移话题道:“对了!为何这兵法不能给我父亲看?”

  姬定道:“夫人勿怪,我为得是郑国,而大司马事从齐国,自有不便之处。”

  蔡夫人道:“其实我父亲已有隐退之意。”

  姬定愣了下,道:“是吗?”

  蔡夫人点点头道:“我父亲只是不善言语,但我知道,其实父亲心里比我更渴望季武能够成才。当我父亲知道你答应将季武参军,担心自己会影响到季武的前程,故而决定等到季武参军后,又辞去大司马,回家乡养老。”

  姬定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结果,姬定就亲手将姜佐送去养老,他毕竟是雇佣军的大股东,他当然具有话语权,在他的要求,姜季武顺利进入军中,但姬定并没有直接让他担任统帅,而是让他从低层做起,这个低层可不是指士兵,而是一个小头目。

  同时姜佐也给郑公主和邹忌递上辞呈。

  为姜季武解开了最后的束缚。

  解决完此事之后,姬定便快马赶回楚国,因为楚王又来了两封信。

  回到楚都,都来不及回家一趟,就被楚王召入王宫。

  可见到楚威王时,姬定不禁暗自吃得一惊,只见那楚威王面色发青,形如槁木,往日的神采,早已不复存在,真是判若两人。

  楚威王似乎早已料到姬定会感到惊讶,呵呵笑道:“你去之后,寡人便大病了一场,只怕这时日无多,于是急着召你回来,毕竟卿可还有一个谜题尚未揭晓!”

  姬定一怔,错愕道:“谜题?什...什么谜题?”

  楚威王笑道:“就是关于那些贵族子弟的晋升标准啊!你不是说,你的标准一定能够让众人心服口服吗?寡人可不太相信,如今大家都在,你就揭晓这谜题吧!”

  一旁的大臣皆是紧张地看着姬定。

  如今楚威王这样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那到时王子槐上位,自然会提拔一批大臣上来,这一次晋升的贵族子弟,将有很大的机会。

  “大王指得是这事啊!”

  姬定忙道:“其实臣的标准很简单,就是迟到早退。”

  楚威王一愣,道:“迟到早退,此话何解?”

  姬定道:“简单来说,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只要这人一直待在那里,那就算是合格的。”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

  就...就这?

  这个标准,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

  简直就是离谱啊!

  楚威王亦是不敢置信,睁大眼睛问道:“这么简单?”

  姬定点点头,道:“就是这么简单,臣想这个标准,应该没有人会有异议吧!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试问又怎堪大用。”

  楚威王听得是哭笑不得,道:“寡人可是让你选拔人才,这么简单的标准,如何能够选拔出人才来.......!”

  他话未说完,忽听得一人喊道:“潘兄!”

  楚威王偏目一看,只见潘郢突然晕厥了过去,愣得片刻,他突然恍然大悟,不禁是忧心忡忡,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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