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王学谦事先让人去调查了，已对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有了了解，听阮玲玉的话，还以为这是一场惊悚剧。

        但听到阮玲玉还能振振有词的说：“我们没吃亏！”

        他还是被气乐了，玩味的看着低头认错状的孟小冬，可怜巴巴的阮玲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在外被人欺负了呢？至少，两个娇滴滴的小萝莉，能折腾出什么事？

        可实际上这两家伙的破坏力，一点都不小。

        在中西女塾，校方甚至悲哀的发现，只要阮玲玉和孟小冬在学校，关键是阮玲玉，中西女塾的名声已经和贵族不沾边了，名媛淑女，这张女校的名片，也不好用了。

        这让王学谦的感觉很纳闷，也很无语，阮玲玉的性格，他总觉得还是挺乖巧的，但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看法就差那么大呢？或者说，溺爱是孩子走下歧路的罪恶之手？

        虽然这件事情，对于王学谦来说并不严重，大不了换一个学校，好学校多得是，大不了去务本女中祸害？

        可问题是，阮玲玉要还是这样的闹腾劲，务本女中敢收这样的学生吗？

        见阮玲玉还想装可怜，王学谦的脸色一下子严厉了不少，看上去阴沉沉的，阮玲玉见状，吓坏了，小脸变得煞白，瘦弱的身体不住的发抖起来，眼眶中仿佛像是露珠一样的眼泪打着转。

        “学校你们是回不去了。”

        “叔叔！”

        “你还有脸说！”

        王学谦知道小孩子的性格还在完善的阶段，一味放任，很容易养成极端的性格。这次，他觉得不能再做一个老好人了。

        虽然于心不忍，可他还是没打算给两个小家伙好脸色：“老师都打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叔叔……其实我……”

        孟小冬发现阮玲玉的眼神不自然的往她身上瞟了一眼，顿时有种背后背发麻的惊悸，这家伙不会要反水吧？太不讲义气了。

        王学谦心知肚明，心里也觉得好笑，估计两个人是想好了有罪一起担着，至少这样落在身上的板子多少会轻一点。可是他还是低估自己在阮玲玉心目中的威信，没想到他板起脸来，阮玲玉这小家伙竟然是要叛变啊！

        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可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孟小冬胸口噗通、噗通的跳起来，拳头攥紧。说，还是不说？怎么说？不过她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先说，至少还能落下一个态度端正，总不能等阮玲玉把脏水泼在她身上。

        想到这里，孟小冬仰起头，脸上带着倔强的眼神，但是难以掩盖她绝美的容颜，恍惚之间，王学谦也有些发愣，似乎去年那个看上去战战兢兢的小女孩不见了，一个花季少女赫然站在了他的面前。王学谦还真有顶着一个女人目不转睛的看的习惯。即便这个人是戏剧界的‘冬皇’。

        可是细细打量，连见过不少绝色的王学谦也不得不承认，孟小冬确实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英气！

        这种气质在一个青年男人身上，也许可以称为是锐气，蓬勃向上的朝气。

        但是一个女人，就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傲，但也不是那种故意做作的不自然。反而是一种固有的气质，就像是人身上的韵味，骨子里的东西。当然，这样的女人吸引男人，更多的是男人的那点征服的自尊心作祟。

        孟小冬正色道：“人是我打的。”

        “是你打的。”

        王学谦点头，不过语气却不太好：“她惹事，你帮她摆平，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哎……”

        孟小冬好不容易积攒出来那点勇气，一下子被王学谦打击的支离破碎。她哪里再敢接下去啊！听王学谦的口气，似乎阮玲玉就像是一个无所事事，恶名昭彰的恶霸，而她，一个有理想，有功夫的前京剧演员，反而像是恶霸身边的打手似的。

        恶霸，可恨。

        但是狗腿子更加让人厌恶。

        孟小冬走南闯北，当然对这些非常敏感。她的气势一弱下来，王学谦却没打算放过她：“还没说你，你一个大姑娘，整天不学好……”

        孟小冬愣住了，她一直是努力想成为一个富家小姐来着的，虽然事与愿违。

        可王学谦根本就没有给她考虑的机会，反而一张嘴就秃噜：“……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大姑娘，专门往下山路招呼，学校有一个神父，是不是给你踢中了命根子，还好没下死手，在医院躺两天，没事了。但是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王学谦光顾着说了，也没觉得话不妥当。

        杜心武也是一脸的纠结，女人的功夫，走下三路怎么了？

        毕竟孟小冬的功夫，是他调教出来的，虽然还未入门，但战斗力非凡，尤其是对上男人的时候。

        连孟小冬都傻了，她还能嫁人？想要提醒王学谦，却不知道该什么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倒是窘迫多过害羞，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提醒王学谦道：“您是不是忘了……”

        “别打岔！”王学谦喝了一口茶，想要继续说，却愣住了，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头。

        可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孟小冬低声提醒道：“我是你小妾！”

        说完，涨红着脸，埋下头，也不敢看王学谦。这话杀伤力太大了，原本，王学谦对孟小冬没什么想法。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孩子。马寅初能过那个关，纳了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妾，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老马是这个时代的人，也不存在lun理道德上的约束。

        因为，这个时代，十三岁的女孩，当妈的都有，根本就不稀奇。

        可王学谦心里还无法接受，纳一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当小妾，在后世，不管是何种原因，就是犯罪。

        “小妾！”

        这个身份一下子摆在王学谦的面前，让他顿时傻了。如果孟小冬真的有心上人了，嫁人了，只要丈夫不是王学谦，他的头上就要变得绿油油的，除非把孟小冬慢慢养着，等到能用的时候……再，那个啥。

        连杜心武都看出来了，王学谦是被孟小冬的身份给难住了。

        他倒是觉得好笑，看样子，王学谦也不会把两个小家伙怎么着了，而他答应她们的也算是办到了。于是双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总算把愣住的王学谦的‘魂’给喊了回来：“人年纪大了，天一黑，就忍不住眼皮子打架，回去了。”

        “我送您。”

        “你小子倒是稀罕。”

        当初杜心武是不请自来，王学谦也没把他当成长辈看，后来虽说因为王鸿荣的关系，他的身份有了变化，但王学谦也没有改变习惯。一直以来，杜心武离开王公馆，都是钟文豹去送。

        不过王学谦也觉得继续和孟小冬大眼瞪小眼的对视，显然不太合适。

        为了缓和尴尬的局面，他主动站起来，送杜心武出门。

        末了，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孟小冬，说实在的，就是小了一点，其他都好。王学谦和杜心武相继离开之后，孟小冬瞪眼看着阮玲玉，恶狠狠的样子，仿佛要把对方给吃了。

        “小冬姐姐，我没打算出卖你，可是没想到你却抢过话，拦都拦不住。”

        “那还是我的不对咯？”

        阮玲玉终究有些气短，喃喃道：“只是姐姐心急了一些。”

        两人正争执着，王学谦已经进门了，看了一眼阮玲玉道：“上楼去，好好反省。没想明白，不准出去。”

        阮玲玉沮丧的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的不想走，但是却不敢忤逆王学谦的命令，一步一回头的走出门外。

        “你留下来。”

        孟小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呆住了。表面上维持着固有的镇定，但是眼神却慌乱起来，不会是逃不过魔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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