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行动当然有些冒险，但自家兜风岭今年才刚见利，上百号妖怪要吃用，还有失去灵根和可成长杏树的风险，鹿妖怎会不急？

        那恶婆娘只仗着师门法器多而已，自身本事真不如何，今日不成，下次再来，俺老鹿且与你熬！

        这般想着，金禺王已经飞至面前，鹿妖虽未成功打杀那紫霞，他却也觉得痛快，用力拍着鹿妖肩膀：“哈哈！好妖怪！今日虽未打杀那小恶婆，却也狠灭了她的威风，不晋金丹，想是没脸再来俺家捣乱！”

        豁开的嘴角已经愈合，鹿妖呲着残缺的牙齿，努力维持叫声不走调：“大王轻些呀，俺外面瞧着未漏风，内里都是伤哩！”

        看着他一身凝固后的黑血，金禺王“嘿嘿”笑两声，又大声道：“俺们圣猿山内里那些妖，千年来经的事少，血性都快磨没了，还是你这般外逃来的中用些，可愿改拜到俺门下来？要做分家、做管事，由得你选！黄花娘那位女菩萨，俺自去说定！”

        能搬到金禺王家这边来，报仇会方便许多，可惜自家也明晃晃的，最招五派仇恨，真搬到边界，指不定哪天妖祖一个不注意，就被几个金丹突进来打杀了，哪里敢应他？

        缺这几颗牙齿，估计要几日才能长回，鹿妖摇着头答道：“花后向来厚待俺，不敢应大王，还请见谅！”

        鹿妖不同意，金禺王连道两声“可惜”，也不勉强，再哈哈笑：“那便回本王山场吃酒，好生耍几日再走！”

        鹿妖忙道：“借大王山场将养一日伤就走，老祖还叫俺去平顶山见他哩，不敢耽误！”

        这就是要借金禺王将话先宣扬出去，让周边妖怪们慢慢知晓二十一老祖待自家不同的，往后妖王别来兜风岭打转。

        听闻老祖召见，金禺王不好强留，鹿妖在他家山涧中洗去一身血污，留做客一日便告辞。

        临走时，金禺王拍着胸脯叫，以后有事只管来言语，鹿妖虽境界还低，却比好些妖王有血性，他愿意交这个朋友。

        出金禺王山场，鹿妖领门下几个直飞往平顶山。

        在平顶山山脚，自报根脚后，看山门的妖丁说：“老祖已吩咐下来，若是白鹿将军至，不用通传，直接引去见他！”

        就亲自领着上山，走进他家山门里，羊妖开泰先笑：“啧啧，与那筑基女菩萨一番恶斗，俺们老爷就得了天大面儿，妖王愿交朋友，老祖叫直见，走这一遭，就够俺吹十年的！”

        貊妖点头，接嘴道：“俺来平顶山几十次，这般儿也是头一遭！”

        猿妖黑面应道：“可见打架的好处，俺们兜风岭小妖、妖丁都道自家打架日辣，可惜他们未见老爷的本事！”

        钢骨冷哼着：“回去再夸打架的好处，那麻雀妖更要嘚瑟，回去悠着些，不然俺听不入耳，也教你做妖！”

        黑面远不是这鹏妖对手，嘴上却不会认输：“要干架，俺半点不怂！”

        鹏妖就瞅着他，有些想发飙的模样。

        金击子有些拘束，在旁劝道：“哥哥们收敛些，老祖山场哩，莫给俺们老爷惹祸！”

        几个妖丁一起看向他，猿妖黑面问：“你这老鼠儿，胆子不是包着天么？今日怎会虚了？”

        金击子叫道：“俺们地界都是老祖家大院，平顶山就是内宅，你以为是招惹金刚铁臂猿？”

        爬着山路，他几个一路有话说，鹿妖倒还好，安静随那妖丁行走。

        二十一老祖却未住山洞里，而是山腰上建造的几排房舍，瞧着倒有些似人类修士的住所，房舍旁各种草木葱郁，只不知哪些是灵根。

        听到白鹿妖至，二十一在个大殿内接见，其余闲杂妖怪都叫回避。

        等鹿妖规规矩矩行过礼，二十一问道：“不安生在万花谷过日子，招惹修士作甚？”

        鹿妖忙答道：“回老祖，小妖逃来路上，交情最好的同伴被那恶婆娘害了性命，怕她晋金丹，更难报仇哩！又听主家说，老祖就要赏有功妖将山场，就想着挣些功劳回来，好得老祖的赏，保...保山场灵根！”

        听鹿妖吐出“灵根”二字，二十一两眼微微一凝，随即失笑：“才晋妖将，连灵根都知晓了？倒也无妨，你能得保住灵根，再得机晋妖王，添了自家寿数，使那张老三寝食难安千百年，确实合算！”

        鹿妖安静听着，二十一老祖又道：“非是俺们几个妖祖要窃下面妖将气运，实是偌大个圣猿山，妖将太多，却没有几个堪用的，圣猿山灵根自有限数，与那些妖将实是浪费！你瞧地煞老祖，真晋级到妖祖时，可有哪个为难他？反都欣喜，愿割些地给他过日子哩！能晋妖王的也是如此！”

        大概是知晓灵根一事让下面妖王怨声载道，知晓的妖将更恨，二十一居然先对他解释几句，才再道：“东边金禺王几家，因驻守边界，就都不用送灵根的礼，心意到就成，他几家妖将分家，本祖也早打过招呼，不许谁去偷采的，以你神通本事，到那立山场倒好，可惜又是修士眼中钉，都容你不得，不好使你戍边！”

        “也罢！虽未真打杀那素有恶名的女筑基，却助本祖夺了件好法器，又涨俺们妖族威风，也算你大功，过几日，本祖便去你那山场走一遭，你山场在哪？”

        鹿妖忙答：“小妖山场在兜风岭！”

        “兜风岭？”二十一微一沉吟，就想起来：“可是原猬妖王的山场？不是被天劫毁了么？”

        鹿妖解释道：“小妖略有些手段，提前经营了些年，现渐又有些生气！”

        山场只是新开，这白鹿妖就关心到灵根，若没有的话，只怕营生也弄不长，二十一带些疑惑问：“兜风岭便已有灵根生出？”

        等这位妖祖到自家山场，自然都会瞧清楚，鹿妖不敢瞒他，忙将自家古怪神通及从灵桃峰带来的神通详细说了。

        二十一皱起眉：“这么怪？桃核还有么？”

        鹿妖忙取出一枚来，妖祖盯着打量一会，道：“这枚便送本祖！”

        收起桃核，带着鹿妖出门，指着山地上一簇幽兰，对鹿妖道：“不白拿你的桃核，这株野兰也是灵根，每苗寿终前，还自会分株，整簇算下来寿命反倒比一般灵根长久，又越长越壮，本祖得手时才只一苗，如今这几十苗相连，虽说还是只算一株灵根，灵气却已可观！”

        按黄花娘所说，自家灵桃核种出的灵根其实只勉强达到妖王至平顶山送礼的标准，妖祖拿走一枚灵桃核，回礼却不轻，鹿妖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又不知要不要开口问，老祖种灵桃，可要自家“瑞”字神通来帮忙。

        二十一的心思，倒不会向个妖将解释。

        ——

        鹿妖回万花谷，麻雀妖半点最是欢喜，老远就叫道：“半点见过老爷，老爷万安！狗日的大扁毛，来干一架哩！”

        钢骨是个受不得激的，鹿妖等下背后，他就直扑向麻雀妖，两个又在驻地半空上打得羽毛纷飞。

        这是家常事，鹿妖不管那俩鸟货，等狗宝、元香两个出现，刚在问这十几日门下有无闯祸，黄花娘家另四个分家妖将已联袂来访。

        天上偶有鸟羽飘下，鹿妖诧异中，四名妖将中的熊妖闷声道：“百宝可知，你家门下这些日已打伤了俺们多少小妖？”

        不用问详情，鹿妖忙先赔礼：“俺有事外出了几日，哥哥们勿恼，确是俺的不是，往后定多加管束！”

        熊妖却不依，高声怒叫：“往后管束是往后的事，俺们今日来，是向你讨汤药费！”

        鹿妖被他一吓，疑惑道：“哥哥，小妖打架而已，只要不打死，哪家有赔汤药费的说法？”

        熊妖骂道：“若只几个小妖打架，哪个会管？只是你家这十几天打的也太多了些，如今俺门下小妖，就没几个还囫囵不伤的，往后养成妖丁，须多耗俺多少灵药去？”

        其他三个妖将也都点头，争着道：“俺家也是如此！”

        鹿妖心道，小妖打架，只要伤到骨，自是会多耗些灵药，天上兴奋着边斗边乱叫那麻雀妖，自家暗中有补贴的，晋妖丁耗时都比宿疾、黑面他们晚好几年，眼看着晋妖将也要晚，老子能不知道？

        小妖打架而已，四个分家妖将家长齐来声讨，鹿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元香：“先前你不是说，俺不在时未有违规的么？”

        元香答道：“老爷出门时叮嘱过的，俺也盯得紧，是未有违家规之事，只是小妖打架又不在此列！”

        天下妖怪，真没哪家会将小妖打架列在违规之内，但看那四位妖将都脸带不平，鹿妖有些不好预感，轻声问：“到底打了多少场？”

        让四个妖将追问上门来，老爷为难，到底是自家管束不力，元香硬着头皮答：“哥哥不在家，小妖们都有些撒欢，多的一天五十多场，少的二十来场，单斗群殴都有，到底多少场，俺数数不好，真计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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