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南，我问高琪去哪，她说不敢回家，怕矮骡子再去找她。我想了想，便把她送回我的别墅。高琪的酒还没醒，吐得到处都是。桃子已经睡了，听到响声又出来了。我和桃子交代了一下，便出门去了。有桃子照顾，我也很放心。

        回到森林酒吧，叶展他们已经闻讯赶来。我把晚上的事说了说，众人也都是义愤填膺。我想了想说：“和矮骡子的仇，这次是结了个严实，恐怕连解都解不开了。”

        叶展说：“无所谓，反正咱们又不靠着矮骡子活，拉沙的生意在城北也没有展开。”城北的土方生意由炎帮掌控，所以我们就没有插手。

        过了一会儿，阿九带着人回来了。我问情况怎样，阿九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我们冲过去的时候，那些车都慌神了，纷纷调头的调头，倒车的倒车。我们还没怎么样，他们自己撞成一团，一堆车在那杵着，走也走不开。我当时就笑成一团了，说实话我不太敢撞，碾过去对方就成铁皮了啊。一下死几十个人，也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所以我们四个车开过去，四个角度摆好位置。一、二、三，倒！把四车沙子全倒出去了，瞬间就把那些车给淹了。”

        砖头瞪着眼睛说：“那不是活埋了吗？”

        阿九说：“不会的，沙子松软。而且也有车没被埋。他们费费劲，还是能跑出来的。”

        众人笑成一团。闹腾了一会儿，我说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去睡吧，明天再说矮骡子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回了别墅，高琪和桃子都已经睡了。我想了想，还是给白阎罗打了个电话，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今天晚上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白阎罗说：“矮骡子已经和我说过了。兄弟，不是我说你，为了个婊子，和矮骡子闹成这样？”

        我和高琪之间的事，没法跟他解释，也不想和他解释。我说：“大哥，做都做了，你就看怎么办吧。矮骡子什么意思？是战是和，我都奉陪。”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把事情和我说了一下，还没有明确态度。不过呢，耗子你放心，他要是想战，我陪你和他一块儿战。”

        听了这话，我心里特别感动，说道：“谢谢大哥。”

        “当然了，站在我的角度，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解。能理解吗？”

        “能。”

        “不过和解很有难度，你们双方都动了枪。我尽量吧，唉，就没个省心的时候……”

        “大哥，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嗨，没事。我是当大哥的，当然要为你们出头。你等着吧，我去和矮骡子商量一下。”

        “成。大哥，你和他谈。要多少钱，我都给他。能用钱摆平的事就不是事。”

        挂了电话以后，我等了一会儿，白阎罗又打过来电话了，语气喜悦地说：“耗子，矮骡子说愿意和咱们和解。城南这么大的蛋糕，他才舍不得放弃呢。”

        “嘿嘿，那就好。他要多少钱？”

        “他不要钱。他要高琪。耗子，你把高琪给他吧，为了个婊子不值得。赶明，哥哥给你找几个漂亮的，成不成？”

        “……不成。大哥，高琪，我要定了。”

        “……”白阎罗沉默了。

        “大哥，对不起。”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算了，我再和他谈谈。”白阎罗把电话挂了。

        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长长地呼了口气，躺在沙发上发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隐隐啜泣。坐起来一看，发现高琪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正扶着墙默默地哭呢。

        “琪姐。”我有些惊讶：“怎么起来啦？”

        “小耗子。”高琪走过来，一头就扑在我怀里，“我都听见了。为了我，值得吗？”

        “值啊。”我笑着说：“琪姐待我好，我也要待琪姐好。”

        “傻小子，我哪里是待你好。这是我的手段，善于让男人欠我的情而已。”

        “那我不管。”我哈哈笑着：“反正琪姐待我好了，我就要涌泉相报嘛。”

        “小耗子，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恐怕就真的爱上你了。”高琪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可惜啊可惜，我已经老了，再也没有那时的激情啦。”

        “嘿嘿。”我摸着鼻子，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是宇城飞打来的。我连忙接起：“宇哥，有什么事吗？”

        “大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劝劝你。”

        “劝我什么？”我有些疑惑。

        “劝你把琪姐交出去。”

        客厅很安静，所以电话里说什么，旁边的高琪也能听到，情不自禁地咬住了嘴唇。

        我的心猛然沉下来：“宇哥，你知道有好几次，要不是琪姐我就完蛋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怎么还劝我？”我的心有点疼。

        “谁说我劝了？”宇城飞说：“我这不是走个过场吗？打了电话，就能和大哥交差了。”

        我松了口气，嘻嘻笑起来：“原来如此啊，哈哈。”

        “你啊。”宇城飞也笑着说：“放心吧，矮骡子要是不撒手，我和你一起干死他。”

        “成，嘿嘿。”

        我挂了电话，特得意地看着高琪：“怎么样，我哥好吧。”

        高琪却没有半分高兴的样子。她咬着唇，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小耗子。要不，你把我交出去吧。为了我，得罪矮骡子，确实不值得。我无所谓的，年轻的时候，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琪姐，别啊。”我拉了她的手，说道：“只要有我在，没人能强逼你做任何事，天王老子也不行。”

        高琪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有亮闪闪的东西。

        “好啦，睡吧。”我嘻嘻笑着：“天大的事，明天起来了再说。”

        城北，某个娱乐会所的房间里。

        咣当一声，矮骡子踢翻一张椅子，恶狠狠地说：“白阎罗，这次你要是不弄死王浩，咱们两个也别做买卖了。从今天开始，我退出城南行吧？”

        “你看你，急什么。”白阎罗温声细语地说：“他得罪了你，关咱俩的买卖什么事？”

        “你就说怎么办吧。那小子实在不开眼，都说了把高琪给我就成，结果你看他什么态度！我纵横城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给我面子的家伙！”

        “弄死王浩不难，黑虎帮会和你死磕到底。”白阎罗悠悠地说：“还有宇城飞，和他是穿一条裤子的。宇城飞你也知道，手底下十几号猛人，随便出来一个就够你喝一壶的。”

        “妈的别提宇城飞。”矮骡子恼火地说：“城南的场子，我的货哪家都可以送。就那个死不开窍的，硬是不让我的货进去。就连你说话都不管用！我看这次连宇城飞一起剁了吧。这么不开眼的小弟，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诛王浩，要先诛宇城飞；诛宇城飞，要先干掉他那帮手下。而且，这些都不是目的。”

        “你是什么目的？”

        “我要娶楠楠。”

        “楠楠是谁？”

        “李正阳的女儿，现在和宇城飞在一起。”

        “靠，你他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副市长的女儿也想染指？”

        “你有所不知。李正阳的理念一向是黑白共存，方能称霸整个天下。现在，他在白道一手遮天，需要的正是我这样的黑道新秀。我们两人的联姻，会给对方带来极大好处。”

        “呵呵，有点意思。”矮骡子说：“城北的矮骡子，城东的苗晨江，城西的马唯山，哪一个都比你有权有势，李正阳为什么要选你当女婿？就他妈因为你长得帅？”

        “嘿嘿，长得帅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起码要比你们多出几分胜算。再者，我和李正阳联姻成功的话，整个北园市都会被我们纳在囊中。矮骡子，愿意和我共襄盛举么？”

        “妈的，当然愿意。说吧，需要老子干什么？”

        第二天，市政府大楼，副市长李正阳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往那里一站，就像是古书里出来的翩翩君子。

        李正阳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城南霸主白阎罗，你是当世枭雄、黑道巨擘，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和我是正邪不两立。现在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谈生意。”白阎罗微微笑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

        “哦？”李正阳笑了：“和我有什么生意好谈的？”

        白阎罗把手放在大腿上，说道：“想和李市长一起把整个北园市吃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李正阳笑了：“你不过是个城南地区的黑道霸主，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这些？”

        “现在只是一区之主，将来就会是一城之主。”

        “好大的口气，这么有自信？你干的过矮骡子，还是干的过苗晨江、马唯山？”

        “干的过，一定干的过。”说着，白阎罗就拍了两下手，“矮骡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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