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新情况
夜空犹如黑色的幕布笼罩大地,其上繁星点缀,时隐时现,圆盘似的明月高挂,温和的月光洒落在大地的每一处角落。
定阳长公主双腿盘坐在罗汉床上,她不喜烛火晃悠,便只在靠近门的地方摆了两盏灯,她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圆润硕大的夜明珠,散发出幽润明亮的光辉,足以将他所在的一片照得亮亮的。
孙嬷嬷知定阳长公主今日发了火,便为他准备了绿豆百合汤,下火降燥的极佳甜品。
绿豆熬得沙沙的,百合略有点苦味,不过冰糖的甜味中和,因而很是适口。
绿豆百合汤很合定阳长公主的胃口,她一下子就吃了半碗,这时,沈锐也回来了。
见沈锐回来,定阳长公主只是抬眸看了眼,接着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
沈锐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见定阳长公主的脸色不好,心下叹气,坐到了定阳长公主身边。
定阳长公主又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将绿豆百合汤放到手边的小几,接过孙嬷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道,“有什么话就说,欲言又止地看着本公主做什么?”
顿了顿,定阳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向沈锐,“是不是觉得本公主今日脾气太大,也不该发火啊?”
沈锐瞪了眼定阳长公主,没好气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糊涂的人不成?云漪也是我的孙女,她被人污了名声,我这当祖父的能不管?要说几个孙女里,云漪的脾气的确是最像你。这一次,她没做错,这种事就是不能忍,不能让!该闹就得闹!”
沈锐的态度令定阳长公主缓和了两分脸色,开口时,声音也温柔了两分,“总算你还不是老糊涂,说了一个祖父该说的话。那你想说什么。”
定阳长公主其实也清楚沈锐想说什么,只是不说,等着沈锐亲自说。
沈锐的脸色果然有迟疑起来,想了想,还是道,“老大媳妇有些地方是做得过分了,你让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一起管家,这也没错。只是你都喊上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偏生落下老二媳妇。你让老二媳妇如何想?你这也太打老二媳妇的脸了?”
定阳长公主眯起眼,丝丝嘲讽从眼睛眯着的缝隙里射出,皮笑肉不笑,“哟!本公主就知道你一开口就是为褚氏说话,你可真是没叫本公主失望啊。本公主也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本公主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让褚氏管家,你是不是很生气啊?生气也给本公主憋着!本公主不惯你的脾气!”
沈锐早知定阳长公主的脾气,只道,“咱们当长辈的得一碗水端平,你总说我偏心,可你这会儿——”
“沈锐,你跟本公主说偏心?你还真是好意思说的出口啊!就褚氏那个扫把星,克死了本公主的儿子。本公主没往死里折腾她,就是本公主大度了!本公主都佩服自己这么多年来只是无视褚氏,而没对她做什么,这真是太难得了!”
一说起二儿子沈家全的死,沈锐沉默了。
“管家?你也不看看褚氏配不配管家!?真当我这些年把褚氏无视到底啊?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别的不说,虽说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总归有一点是好的,起码把自个儿的小家管得不错,下人明面上也是服服帖帖的。”
定阳长公主嘴角一勾,嘲讽一笑,“可是褚氏呢?本公主是真好奇褚家究竟是怎么教女儿的,就教出褚氏那样的糊涂虫,把自个儿的小家也管的乱七八糟,女儿也没教好,教得跟她一样,未语先落泪,好像别人欺负她一样。”
似是想起褚氏那恶心的作态,定阳长公主眼底的嘲讽愈发浓厚,“你才回府里没多久就知道这事,呵——是不是褚氏派了人在你跟前抱怨啊。褚氏别的不会,找你抱怨诉苦倒是精通得很。褚氏——呵——”
沈锐对此无可辩驳,因为的确是沈云柔来他跟前哭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这也没耽误她将要说的都说了。
想到去世的二儿子沈家全,再想到褚氏和沈云柔这些年的做派,沈锐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抹疲惫还有不易察觉的厌恶,“罢了罢了,这事你既然做主了,那就这样好了。老二媳妇在管家上的确是有所欠缺。”
定阳长公主有些惊奇地看向沈锐,像是没想到他真的这样轻易地就松口,不过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不用浪费唇舌了。
翌日,沈云漪很是从容地继续去明思堂上课。
沈云漪面对于静怡时并无异样,倒是于静怡对着沈云漪有些尴尬,到最后干脆无视沈云漪。
沈云漪对此也不介意,她也没指望于静怡这个师傅有多喜欢她,她们就这样相处,那就最好了。
沈云漪打算给定阳长公主和沈锐打几根络子,做几个荷包,正跟雨雁两人挑着色,这时,紫苏从外面进来,掀起由一小片一小片湘妃串成的珠帘,很快来到沈云漪身边。
紫苏道,“小姐,褚盈盈那儿有情况。”
很久没听到褚盈盈了,乍然听到这名字,沈云漪不由挑了一笑眉毛,手里挑选丝线的动作没停,“哦?褚盈盈怎么了?”
“褚盈盈被选为了福柔公主的伴读。”
沈云漪要去拿黑色丝线的手一顿,转而看向紫苏,“褚盈盈被选为福柔公主的伴读?”
紫苏重重点头,算是回应沈云漪。
沈云漪来了兴致。
褚盈盈是重生女啊,一般重生女最喜欢做的事不就是提前跟以后会飞黄腾达,有大造化的人打好关系吗?
当初的郑宇定是,王凤瑶是,如今的福柔公主想必也会是。
福柔公主是殷贵妃之女,安王的亲妹妹,今年只有十二岁,十分的刁蛮任性。
沈云漪跟定阳长公主进宫,偶尔跟福柔公主碰上,那人对她可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褚盈盈当了福柔公主的伴读,冲的应该不止是福柔公主,冲的很有可能的是福柔公主的同胞兄长安王。
安王啊——
沈云漪的眼底闪过丝丝深意,安王可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之一啊!
现在安王一派和东宫的斗争据说已经白热化,连她一个闺阁女子都听说了不少。
东宫占的是名分大义,太子就算身子弱,但她是嫡长子,谁都不能质疑他的正统地位。
再者太子的母族和妻族都很有力,东宫的势力不容小觑。还有太子有嫡长子楚郡王。
楚郡王今年只有十四,但是都说他温润如玉,温和有礼,深有皇子之风,极得朝中众人的称赞,凡是教导过他的老师也无一不竖起大拇指。就连明康帝也很是喜爱楚郡王这个嫡长孙,哪怕对太子一般般,对楚郡王这个嫡长孙却十分宽厚优待。
安王——安王最大的支持就是宫里宠冠后宫的生母殷贵妃,以及明康帝的宠爱了。
沈云漪想到褚盈盈成了福柔公主的伴读,莫非以后胜利的是安王?
要不要提前去抱安王的大腿呢?沈云漪的心里闪过这想法。
很快,沈云漪就摇头否决了这一想法。
现在跑去抱安王的大腿,根本就不实际!
论辈分,安王是沈云漪的表叔,只是关系不太亲。这会儿忽然跑去抱大腿,根本不实际,别把其他人都当傻子!
要是安王是沈云漪的表哥,沈云漪这会儿去卖萌撒娇,指不定还有一丝丝的可能性。
况且光沈云漪一人跟安王打好关系也不成,要是想整个沈国公府都投靠安王,那不如做做梦来得快。
定阳长公主和沈锐绝对不会同意!
定阳长公主和沈锐的态度很明确,绝对不会掺和夺嫡之争!
凭借定阳长公主的身份,沈国公府的权势,他们的确有资格不掺和。
沈云漪总不能用褚盈盈是重生的,她现在抱了安王大腿来劝定阳长公主他们投靠安王,提前抱新君大腿吧。
一想到这里,沈云漪的身子就抖了抖,定阳长公主和沈锐怕是会把她当疯子,沈云漪可是一点也不想尝试。
再者,沈云漪很清楚她跟褚盈盈都算不死不休了,就是她真的起了投靠安王的心思,有褚盈盈在也不会成功。
沈云漪想着想着,忽然顿住,她想那么多做什么,她又不想去投靠安王。
两日后,秦墨尘来国公府见沈文瀚和沈文浩。
沈云漪得到消息后,提前去了沈文瀚和沈文浩那儿,以送点心为名,去看秦墨尘。
等到秦墨尘要离开,沈云漪立即提出要送他。
秦墨尘饶有深意的看向沈云漪,没说什么,笑着点头。
沈云漪带秦墨尘观赏国公府的大湖。
国公府的大湖可以说是美极了,占了一大片,种植了许多的荷花荷叶。
真真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湖面上还有色彩缤纷的鸳鸯在嬉戏玩闹,时不时惊起小小的浪花,撞得荷花荷叶摇曳不止。
这里不止可以观赏荷叶荷花,还可以泛舟湖上采莲子,河边就停了一艘木船,上面置放着船桨。
秦墨尘和沈云漪站在树荫下,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很是令人心情愉悦。
沈云漪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情也不由轻快舒畅了许多。
“师妹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沈云漪侧眸看向秦墨尘,见他负手而立,身穿青色绣竹纹锦袍,他这个人就像毅力挺拔的青竹,哪怕在树荫遮挡下,整个人好似也泛着光一样,叫人移不开眼。
沈云漪幽幽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师兄你啊。”
沈云漪接着就将褚盈盈如今是福柔公主伴读的事情说了。
秦墨尘听完,挑挑眉,很是平淡道,“所以呢?”
瞧着秦墨尘一副波澜不惊,好像沈云漪只是说了今天天气很好的话,沈云漪震惊了,“师兄,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褚盈盈如今是福柔公主的伴读啊!你又不是不清楚褚盈盈有些邪门儿。你说褚盈盈是不是看中了安王?”
“安王”两个字,沈云漪压得很轻很轻。
秦墨尘侧着头,见沈云漪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轻颤不已,带着长而卷翘的睫毛也在轻颤,让人想伸手感受一下。
秦墨尘觉得手有些痒,负在身后的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搓动,墨玉般的眸子陡然一深。
“师妹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云漪眼睛眨得更厉害了,“师兄,我的顾虑比较多。可你不一样啊,你指不定可以投靠安王获得一份前程呢?”
秦墨尘嗤笑一声,视线重新投向不远处的荷叶荷花,“不需要。再者,你就没想过那位褚姑娘是去安王那儿做卧底,为东宫做事吗?”
这个可能——
沈云漪嘴角一抽,“师兄,你别逗我了。这绝对不可能!褚盈盈就是疯了,也不会存着这样的心思。况且跟在福柔公主身边,褚盈盈能得到什么所谓的安王情报?况且安王难道是傻子,轻轻松松就被褚盈盈套了情报?那安王也没本事跟东宫争那么多年了。”
“是啊,东宫的人不是傻子,安王也不是傻子。偏生那位褚姑娘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你说她如今成了福柔公主的伴读,又有什么用?”
沈云漪听出秦墨尘对褚盈盈的看不上,心里深以为然,“可她知晓很多咱们不知道的。还有以后的很多事情。”
重生女的优势啊!沈云漪不由在心里感叹。
“谁说以后的事情一定会一尘不变。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者一个微不足道,不起眼的人物就有可能改变那位褚小姐所谓的以后。当然,也不能说那位褚小姐所知道的以后真的一点用也没有,借鉴一下还是可以的。就是不能借鉴,我也不认为有什么好遗憾的。”
沈云漪忽然发现纠结了好久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啊!
为什么总去想褚盈盈是重生女,为什么总去想褚盈盈投靠了安王,那安王以后就一定胜利者。
退一步说,就算安王是胜利者又能如何?
安王就是登基,也不敢对沈国公府做什么。
安王作为要争皇位的人,脑子有,那么就不会轻易被褚盈盈打动,起码不可能像某某言情小说里,爱褚盈盈爱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连江山社稷也不顾吧。
想想安王的为人,离情种真的有很大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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