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宽吸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来看李青：“水下是什么东西，你清楚么？”

“不知道。”李青摇头。

“那你知道水下有这东西么？”

李青依然摇头：“不知道。”

“呵呵。”齐宽嘴角微微一掀，“我没在你脸上看到太惊讶的模样。”

“你可以怀疑，但还请拿出证据来。”李青冷声反驳，这回轮到齐宽不说话了。

马宝山瞅瞅剑拔弩张的这两个人，咽了口唾沫，在中间打圆场：“那个...咱是不是得先把水下那玩儿意大概弄清楚？要不然就算科研所的专家来了，也没办法啊。”

“我倒是想。”齐宽闷哼了一声，“你没看到刚刚做完的笔录么？据说那东西很大，连包船的铁皮都能咬透，怎么弄清楚？”

旁边的警员脸色一阵发白，禁不住插嘴道：“该不会是海怪吧。”

齐宽道：“海怪也好，海神也罢，实在不行就放水雷炸掉！这起案子倒是容易得多，起码凶手不再是人了。”

“局长，特首打来的专线。”

身子僵了一下，齐宽回过神来冲着李青和马宝山耸了耸肩：“又要挨骂了，我去接电话。”

看到齐宽离开，马宝山又小心翼翼的向着李青凑了凑：“李家主，你说...咱现在怎么办？那水里的东西，你真的不知道？”

“哼，谁知道陈家人都干了什么好事。”李青嘟嚷着，向着另一边那些正在做笔录的受害人走了过去，马宝山见状也急忙跟在后面。

看到一个中年汉子，抱着一个小女孩靠在一艘小船边瑟瑟发抖，李青陡然止住了步子，缓缓蹲了下来，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小蛮。”

这明显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李青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刘小蛮？谁给你起的名字？”

“我爹起的。”

李青抬起头，看向了中年汉子：“你是他爹？”

“是，是。”中年汉子一看就是老实人，见到李青身后一脸严肃的马宝山就有点儿害怕，“您是...”

“哦，我是李青，李家的家主。你应该也听说了，这片港北湾呢，是我们李家的。”

“啊。”中年汉子吓了一跳，身子狠狠一震，整张脸涨的通红，“我们不是故意的啊，在海里什么都没捞到，真的什么都没捞到。”

李青掐了掐小姑娘脏兮兮的脸蛋，笑呵呵的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

马宝山在后面弯下身子，偷偷插了一句嘴：“李家主，这小姑娘就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儿的。”

“哦。”李青略一点头，然后瞟了一眼中年汉子身后的小船，“这船...是你的么？”

“对，是我的。”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李青问道：“能带我入海么？”

心中刚刚安稳下来的中年汉子，陡然听到李青的话，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整张脸都青了：“饶了我吧，我还有孩子要照顾啊。她娘三年前死了，就我一个人养她，我要是出了事情，你让我女儿怎么活啊？”

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李青拍了拍中年汉子的肩膀：“我随你一起去，你只要撑船就好了，不会有事。”

“我...”

“我会给你很高的报酬，而且保证你的安全。”李青轻声说道，然后看向了中年汉子怀中的小女孩儿，“你放心，你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我舍不得抢走她的父亲。”

中年汉子一脸的犹豫，似乎有些拿捏不定。

李青摆了摆手：“你可以拒绝，我不会为难你，不过你得把船租给我用一用，之后我也会给你报酬。你姓刘吧？我叫你一声老刘，没意见吧？”

汉子看了看怀里的女儿，然后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问道：“你...要我是陪你下海，你能给我多少钱？”

微微一笑，李青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开价吧。”

脸色纠结了一下，老刘抬起头，试探性的问道：“一万？”

李青轻轻抽了一口气，老刘还以为是价钱要的高了，连忙摆摆手：“八千？八千总行了吧？不能再少了，这是赌命的事情啊。”

缓缓站起身来，李青道：“老刘，我给你二十万，想清楚了就把船推下水，咱们马上出发。”

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老刘浑身都哆嗦了起来：“什么？多...多少钱？”

“二十万。”李青回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提前将钱付给你。”

“不用，不用，我跟你去。”老刘松开女儿，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爹！”刘小蛮虽然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抱紧了老刘的大腿不撒手。

“乖，爹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不要，爹，我不让你走。”

老刘急了，推搡了女儿一下：“松手，你这小丫头片子，老拦着你爹财路，你是我上辈子的冤家吧！”

李青见状，再度蹲下扳住小女孩儿的肩膀：“小蛮，你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你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你就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你凭什么保证！”刘小蛮气哼哼的说着，小手一扬，直接在李青脸上抽了一下，“你想带走我爸爸，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老刘在一边吓得嘴唇都青了，这可是李家的家主，踩踩地面临港都抖三抖的大人物，哪能由你这么个小孩子抽一巴掌。

“小畜生！”老刘急了，他害怕李青对自己的女儿不利，所以只能是抢先抬起手来便要教训刘小蛮。李青一伸手，将他的手腕撑住，笑着说道：“孩子还小，又是女孩儿，别总打她。”

“那个...小孩子不懂事，您...您...”

李青无所谓的摆摆手：“我不至于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说着，李青轻轻攥住了刘小蛮的小手，盯着她脏兮兮的小脸，笑着说道：“我不会有事，你的父亲也不会有事，我用生命保证。你和你爹，都会平平安安的离开港北湾。你看到旁边这位叔叔了么？他是警察，如果我做不到，他就会拿只手枪对准我的脑袋，砰，然后我就被他打死了。”

身边的马宝山嘴角狠狠一抽，而刘小蛮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现在我可以借用一会儿你爸爸么？用不了多久，就还给你。”

“你没有爸爸么？还要借我的？”刘小蛮眨着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皱了皱眉头，她又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声嘀咕道：“你要是没有爸爸，我们两个可以共用一个啊。”

李青的整张脸都黑了，自己的话有那么歧义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爹？

“我相信你，爸爸借给你了。”没等李青说话，刘小蛮已经大大方方的拍了拍李青的肩膀，显得相当仗义。

李青黑着脸站起身来，对马宝山叮嘱道：“你看好孩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李家主，这也太危险了吧？”马宝山一瞪眼，“那水下是什么东西，咱们谁都不清楚。不行，我不能让你下去，怎么也得换个人。”

“换个人？我的命值钱，别人的命就不值钱了？”李青眉毛微微一挑，“要不然你下去？”

马宝山脸色一滞，瞬间哑口无言。而李青已经冲着老刘招了招手，和他一起将船推下海了。

“叔叔，你为什么不下去啊？”刘小蛮仰起头来看看马宝山，歪着小脑袋问道。

“呃，这个...”马宝山挠了挠头，“叔叔太胖，行动不方便。”

“胖了才好嘛。”刘小蛮伸出小手，有模有样的拍了拍马宝山的大肚子，“我听大人说，像你这样的大胖子都能浮在水面上。”

马宝山脸一黑，心里暗自犯嘀咕：“这他妈都是谁说的？”

齐宽打完电话走过来，瞄了一眼带着刘小蛮的马宝山：“这你女儿啊？第一次看见，怎么把孩子带来了？”

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马宝山闷声道：“这不是我的，那个渔民的。局长，李青要下海。”

扭过头去向着海边看了看，齐宽沉吟了片刻，嘴角微抿：“嗯。”

“局长，你不去拦住他？”

齐宽一脸困惑的打量了一下马宝山：“为什要去拦他？是他自己要下去，又不是我推他下去的。”

马宝山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可是李家的家主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又得凭空闹出不少乱子。”

“呵呵。”齐宽冷笑了一声，再度扭过头去看了看李青的背影，“你看他像是个傻子么？放心吧，自己找死，这种事情李青时不会做的。”

齐宽掐了掐刘小蛮脏兮兮的小脸，丝毫不理会人家小姑娘一脸的厌嫌。

掏出火机来点了一根烟，齐宽抽了一口：“李青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下水。既然他想打头阵，我们就没有必要拦着，看看他能闹出什么花样来，也省得咱们再麻烦了。”

马宝山怔了一下，旋即缓缓的点了点头，脸上缓缓涌起了一抹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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