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奔赴武汉
继那晚她直播完独自回家被猫吓到之后, 鹿明森无论多晚都会去救助站接她。有时实在没时间也会提前替她叫好车。
就在宋清然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自己也开始对即将到来的寒冬抱有期待的时候,疫情爆发了。
2019年12月16日, 武汉爆发新冠疫情。2020年1月8日,终于确定是新型冠状病毒,2020年1月28日, 武汉封城。
春节即将来临, 却丝毫感受不到过节的气息。
那段时间,宋清然每天都和宋老师一起关注着新闻。在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中, 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宋清然能做的就是听从国家的安排,尽量减少出行, 甚至做到不出行。因为部分地区快递停运的缘故,救助站的收益大幅度减少。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根本无计可施。
好在救助站里有存粮,蓝桉和另外一个男同事直接搬到了救助站。鹿明森为了不影响正常上课, 也暂时搬到了学校里的公寓居住。
救助站的事情几乎全部都压到了蓝桉的头上,宋清然不想坐以待毙, 可也不想贸然出行, 影响国家共同抗疫的进程, 只能待在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到随朔发的朋友圈, 定位显示他还住在她的楼上。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宋清然给他发了短信。家里的绿植真的快枯死了,如果方便的话, 想麻烦他去帮忙浇点水。
随朔答应的很干脆,按着宋清然的指示在门口的垫子下拿了钥匙就开门进去。
替她浇了客厅阳台的水, 又提着浇水壶进了她的房间。给阳台上的多肉浇完水后, 正要往回走的时候, 没留神脚下有个小木墩,脚被绊了一下,一把打在床头柜上。
上面的书被打掉下来,里面的纸条也跟着掉落出来。他拿起看了眼,是两行字,也没觉得有什么,就又夹好放了回去。
她应该很久没回来了,书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他知道他哥喜欢宋清然,他其实很想帮他哥一把,想把所有的一切告诉她。可他哥只用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他给他看了一张照片,宋清然站在讲台上演讲,灯光打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璀璨又明亮。
“你看,她多开心啊。”
他哥说,你看她多开心啊。
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眼里的落寞是那么地明显。他一个走在冷风中,身形挺拔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
眼下,他哥又要去武汉支援了,那些话,他哥肯定更会烂在心底。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自卑,他哥那么优秀的人也不例外。
【花浇好了,好好休息,注意防护。】
这是他哥拼命爱着的女人,他哥千叮咛万嘱咐,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跟宋清然说。
他说那你图什么?是要等她领了结婚证才肯张嘴吗?
图她幸福。
那一刻,他焕然大悟。他哥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要挽回她,而是为了让她能飞得更远,看更广阔的天地。
宋清然看到池询的消息后,犹豫了好久,还是想问一下何以随的消息。江北栀说他们医院也要派人去武汉支援,都是自愿的。凭着对自己职业的信仰和热情,她当然也想去,可在此之前,她也要考虑自己的父母。
她是独生子女,家里也没什么亲戚,父母的后半辈子还指着她呢,她真的没办法说走就走。
可是何以随呢?
宋清然不知道,也不确定。
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在何以随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治病救人更为重要。
所以,他会去吗?
【何以随要去武汉吗?】
心一横,点了发送键。
接下来,她就开始陷入了焦急的等待,来电铃声突然响起,宋清然本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直接被吓得一哆嗦。
手机被她直接摔在地上,她捡起来,接了电话。
还未开口,对方就先开口。
“你知道以随要去武汉的事情吗?”
是何以随的妈妈。
宋清然顿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我现在知道了。”
“阿姨求求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别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能帮我劝住他。”
让她,劝住他吗?
“阿姨,首先既然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您应该尊重和理解他。其次,您太高估我了,我怎么可能劝得住他。”
眼泪不断流出来,随宁也顾不山体面,直接用手袖胡乱地擦拭,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只有你了,只有你能劝得住他。”
宋清然听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依旧耐心地回答,“阿姨,我真的帮不了您。”
“你把我儿子当什么,就算你不喜欢他,也应该想一下他为你做了些什么吧?”
随宁突然就开始发怒,斥责意味明显。宋清然只觉得脑子发懵。
何以随,为她做了什么?
“你以为你当初虐待儿童的那个事情有那么好解决吗?你得罪的可是徐家唯一的继承人,是我那个傻儿子,四处求人,甚至不惜将自己所持有的何氏的股份全部抵回给了何彦。”
宋清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果断地挂了电话,担心池询又顾忌不会和她说实话,她直接拨给了彭会卿。
“彭总,你能不能告诉我徐恒瑞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徐家树大根深,要想对付徐征就单单凭他们几个实在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可就是要费些时间。
很明显,那个时候的何以随根本就耗不起。或者说,是宋清然的名声根本经不起徐征折腾。为了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目的,何以随去求了另外一个人帮忙,条件是要何氏盯了很久的一个项目。
何以随无奈,只得把老爷子留给自己所有的股份全转给了何彦,那本来是他跟何彦对抗的资本。可因为那件事情,多年的苦心经营尽数化为乌有。
可也正是宋清然的出现让他明白一件事情,对抗他父亲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压根就没受到他丝毫的影响,一辈子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概就是这样。”
宋清然听完之后愣了很久,她没想到,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敢想,就为了她的名声,他就做了这么多。
“那他背后的那些伤疤呢?”
宋清然问完后死死地屏住呼吸,什么答案都好,只要不是她想的那个答案就好。
“我以为你早就应该猜到了。”
彭会卿向来就不是个愿意管闲事的主儿,他会和宋清然说那么多,都只有一个原因。他尝到过那种孤家寡人的滋味儿,明白何以随的苦,不想让他再这么苦下去。
年少时的那道光,把自己仅有的光亮全部发挥到了极致,却把阴暗的一面如数留给了自己。
童年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他从未对她提起,一次也没有。
她最后只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平安回来。】
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舍身冒险,她不是圣人,自然也不情愿。可她更明白,这是何以随一定会做的事情。
他和江北栀不一样,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成为他的阻碍。
或许,她也能算个羁绊。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祈祷他平安。
泪水从眼角滑过,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过生日,因为在他眼里,没有人期待他的出生,也没有人愿意好好爱他。
他们一起去孤儿院的那天,他说他和他们一样,也没有家。她那时以为他说没有家是因为没有成家,以为他是在暗示她什么,还暗自高兴了许久。
原来,他是真的没有家。
是她错了,她说了三十岁就给他一个家的,但她失约了。
姚七寻因为疫情的缘故,没办法回江城。前几天她们三个一起打电话的时候,两人调侃她这个大网红,有望成为百万富翁。宋清然也没有隐瞒,老实交代了自己和鹿明森的事情。
十多年的老友,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能看透她的心事。
老姚不知道宋清然中秋节窝在酒店颓废萎靡的事情,只是作为闺蜜给出了最真挚的提点。
“所以,这次又是因为黎薇吗?”
她没回答,但是她知道,以前是,但这次不是了。
时间回到三天前,随宁得知何以随即将奔赴武汉,倘若不是何彦一直都派人暗中监视他,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因为她儿子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她。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疫情严峻,她怎么可能愿意让他去,随宁直接给他打了电话,他不接,她就继续打。
到底是他的母亲,何以随始终做不到像对待他父亲一样冷漠。
“以随,你听我说,是妈妈错了,只要你答应我不去武汉,妈妈再也不逼你回公司了。”
“妈,您说的对,我这样的人是没办法过普通人的生活的。”
我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家的。
听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哭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愿意给他一颗糖。对一味懦弱的母亲的积怨已久,回想起来,好像也没必要了。
“妈,以后您也多为自己考虑考虑。随氏是舅舅的,他会处理好一切,而我也从来都不稀罕家的一切。”
他像是在交代遗言,自语行间里皆是平静。随宁怎么可能答应,她声音又开始变得凌厉起来,“你不是喜欢宋清然吗?她现在身边有个大学老师,你就不怕你走之后鹿明森把她抢走吗?”
感觉他陷入了犹豫,随宁乘胜追击,“你不是爱她吗?不是还为了她特意回家痛斥你的母亲吗?那你现在不是在将她拱手让人吗?”
何以随默然了,他哪里会不知道。可是他也知道,就算宋清然知道,她也会支持他的。
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情长实在显得过分微不足道。他的毕生理想就是医学,倘若他真的永远留在了武汉,那也算是成全自己多年的心愿了。
确诊人数越来越多,宋清然每天都关注着武汉那边的疫情,数字的变化让人心惊,而他们能做的就是不给国家添乱。
春节那晚,宋清然接到了鹿明森的电话。
鹿明森:“新年快乐。”
宋清然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温声道:“新年快乐。”
“救助站那边有蓝桉,你不用担心。还有,救助站前段时间又收到了一笔匿名捐款,这段时间就算没有盈利,你也不要担心。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前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又有一笔捐款?
宋清然心里诧异,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还能捐款,而且还是捐给流浪动物,真的是还挺难得的。
“我知道了,你也是,注意休息。”
他接下来说的都是些关于防护的事情,宋清然一一应着,眼睛凝视着窗外。按照往年,这个时候应该放烟花了。
她安静地听着鹿明森说话,她不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她是在考虑怎么说。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宋清然也不说话,良久,她正要开口时,他就先开了口。
“我有一个医生朋友也在武汉支援,他跟他是一个组的。他累得昏倒了两次,但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仍在继续工作。”
不用说名字,她也能知道那个他是谁。他知道她其实要说的不是这个,但他还是告诉了她。
宋清然几乎是颤着声说出口的谢谢。
“清然,如果这次何以随平安回来,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因为他知道,她从未放下过他。
他看过那本《不为人知的暗恋》,知道她喜欢喝的不是橙汁,是阿萨姆。可是每一次看电影的时候,她还是会习惯性地从冰柜里拿橙汁。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开心,他以为他总能等到的,因为何以随不爱她,他对她只是欣赏,而宋清然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种。
他明白,她要的向来都不过是最单纯的喜欢。
而她愿意放下有关何以随的一切往前走的原因也从来都不是他,是因为她爸爸。她想让她爸爸安稳,所以自己先开始安稳。
“清然,你知道那晚过后我为什么每晚都会去救助站接你吗?”
有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但她根本不愿去相信。
“是何以随,他和我说了你晚上怕走高楼梯的事情。”
所以那晚,不是猫,真的是他。
她怕自己又自作多情,所以即便有那么一点点的感知,却依旧不愿相信。
“还有救助站的那次直播事故,也是何以随帮的忙。”
他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为她处理好了一切。
其实他早就应该放手了,他错了,也输了。
宋清然比他幸运,多年的暗恋终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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