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希：……

她垂下脑袋，摆明了心虚。

两只小手抠着自己的睡裙，粉嫩的微微带点红肿的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这样虽然没有表态，却已经说明了一切的态度，让墨湛北寒了脸色。

他握住她做着小动作的双手，紧紧的箍在手中，执意的问道，“先救谁？”

简言希沉默。

她认为，成年人之间是需要有种默契的。

就是我给你了一个台阶，您就乖乖走下来好了嘛！

可是，哪知道墨湛北就不是一般人，他不仅不乖乖走下来，一生气还可能就直接一脚踹翻了你的台阶。

他将她的两只小手捏在手心，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逼迫两人四目相对，“救谁？”

简言希舔舐一下唇瓣。

墨湛北的眸光逐渐变的幽暗，“嗯？”

看起来，是听不到答案，便誓不罢休了。

简言希水眸流转，黑白分明得眼睛像干净的一副水墨画，“墨湛北。”

声音娇娇柔柔，是乐意放低的撒娇。

越是这样伏低示好，越是……

墨湛北脸色愈发寒沉。

简言希小声说道，“我知道你会游泳，但是小乔不会……”

墨湛北：……

好。

很好。

他会游泳是他的错。

很快，他换了个问法，“如果有一天发生意外，我和虞小乔，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简言希弱弱的说道，“没有如果，不会意外。”

墨湛北：“若是有呢？”

简言希低低呢喃了一句，“乔乔……吧……”

墨湛北：……

一次还不够，非要第二次自取其辱？

他缓缓松开简言希的手，蓦的起身，背对着简言希，“午餐，你自己吃吧。”

说完，起身离开了简言希的房间。

外面，雨势越下越大。

中午一点，俨然如傍晚，暗的人心烦意乱。

简言希打开灯，酒店灯光总是晦暗昏黄的，营出一份日暮黄昏的氛围，寂寥笼罩在简言希身上。

暖色的寂寥，好似喧闹中的沉默。

座钟滴滴答答的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简言希忽然起身，穿着睡裙，裹上外套，夺门而出。

站在总统套房门口，简言希后悔不已。

昨晚，墨湛北主动提出来，输入自己的指纹，她觉得没有必要。

然后……

她就过门，不能入。

在门口踱步半晌，简言希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娇柔白皙的小手虚虚握拳，在门板上敲了下。

已经做好了碰壁的准备，谁知道，门开了。

墨湛北淡漠的打开门，看了门外的人一眼，便转身，再次去了阳台。

露台是露天的，阳台不是。

阳台，三面环玻璃，站在其中，倒是有些站在雨幕中的错觉。

简言希关了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踟蹰半晌，小心翼翼的上前，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劲腰。

一道纤细柔软的手臂，贴上自己肌肤上的一瞬间，墨湛北便愣住了。

不可置信的垂眸，看着搁在自己腹部，纠结的一双小手。

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白里透粉，根部的小月牙可可爱爱，白嫩的指尖，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玲珑剔透。

背上被小姑娘温温热热的呼吸缠绕住。

墨湛北几乎用光了自己全部的毅力，才没有立刻抱住简言希啃。

他轻轻咳嗽一声。

简言希声音水润润的，掺着不自知的柔情风情，“你生气了？”

墨湛北嘴硬，“没有。”

连没有两个字都说的像是努力克制住气急败坏后的效果，这还没有生气呢！

简言希心里思量一番，细细说道，“你都没有听到我后面的话，你就生气走了。”

墨湛北嗤笑，“后面？”

都做出决定了，后面的话再好听，能怎么样？

顿了顿，他问道，“后面，你是想给我做一樽举世无双的棺材？”

简言希：……

这狗男人，嘴皮子真是利索！

但是想着自己的确是‘罪魁祸首’，便也不一般见识了。

她柔声说道，“我救完小乔，和你一起死好不好？”

墨湛北：……

怎么形容呢？

像一个尖子生在高考成绩出来后，被告知你没有考一名，但是你被保送进了你想去的学校。

跌入山谷后，又被送上了云端。

墨湛北心里因为‘嫉妒’虞小乔的心情早就飞了，剩下的完完全全是小姑娘宣告要和他一起死的决心勇气。

他是……很开心很开心的。

都愿意一起死了，肯定是喜欢他的吧？

肯定是！

心里装满了碳酸饮料，简言希的话好像是拉环，拉开了，整个心脏都在冒着泡泡。

手指摩挲一下指腹，他刚要转身。

一直没有等到答案忐忑不安的简言希小心翼翼的问道，“好吗？”

墨湛北心笙意动，张口道，“不好。”

简言希手指微颤，慢慢的，不动声色的放开他，手臂落下，垂在身侧。

是啊，本来可以救的，但是没救，谁还稀罕和你一个间接杀人凶手做一对阴间鸳鸯啊。

她失魂落魄一笑，笑的难堪。

下一刻，墨湛北已然转身。

目光触及到简言希苍白到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的脸，吓了一跳，“怎么了？”

声音万分柔情。

简言希摇摇头，“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侧身。

手臂蓦然被抓住，简言希身子一倾，重重摔进了他的怀抱中，熟悉的味道，四通八达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无形的网，将她彻底笼罩。

密不透风。

简言希鼻尖微酸，袅袅情动，“墨湛北。”

墨湛北：“嗯。”

简言希吸了吸鼻子，“我……对……”

歉意未能表达，墨湛北打断了她，“蠢货，即便没有救，我也不要你一起死，傻子，记住了，无论何时，你都要好好活着。”

简言希：……

她小手默默揪紧了墨湛北的衣角。

墨湛北轻轻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没有如果，我不应该问你那样的问题，就像我在父母之间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一般，终究要舍弃一个。”

在假使中的被迫舍弃，是比事实来临的那一刻，更伤感情的。

简言希心里震惊他的善解人意，须臾后，又问道，“为什么是叔叔阿姨，不应该是叔叔阿姨其中一个和我吗？”

墨湛北抬眸看着阴森的天空，嘴角轻扯一下，“我怕天打雷劈。”

简言希：……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在父母和简言希之间的选择，是大逆不道的，所以他选择的是……

简言希揉了揉鼻梁，墨湛北轻笑着说道，“所以，对不起，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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