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韩思桐番外
韩思桐上楼看小外甥,苗致远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同上楼。
她余光向后斜了他一眼,苗致远低头漫不经心地解着西装外套扣子。逗宝宝玩这事儿,太合身的西装外套影响施展。
旋即感受到台阶上她疑似不耐烦的视线,苗致远抬头挑了眉,嘴角翘起上扬的弧度,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含笑抬眸看她,“看什么,吃饭了吗?”
他永远有吵过架后失忆的本事,韩思桐拎着礼物收回视线,继续上楼。
苗致远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意拎着,抬头看年轻酷girl的背影。
紧身牛仔裤,紧身长T恤,随着迈上台阶的动作,纤细腰肢扭动,难以忽视这小姑娘的身材比半年前好了许多,从曾经的纤瘦淑女感,多了健身房练过的力量感,看着深蹲和提臀的动作没少练。
苗致远两步台阶跨过去,伸手抢她手里的袋子,“我帮你拿。”
韩思桐在外面玩好似还练了女子防身术,下意识一脚向后踹过去。
苗致远反应也快,侧身闪开,抓住韩思桐脚脖不放手,韩思桐惊得用力踹他。
但韩思桐单腿点地,又是在台阶上,力气不足,踹不到他,“放开!”
苗致远挑眉看韩思桐的脚,她穿的是船袜,他直接握住的是她骨感纤细的踝骨。
苗致远笑了笑,突然脱了她一只船袜,利落地塞进了他西裤兜里。
韩思桐脚趾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变态一样看他,“你干什么?!”
苗致远终于放开她,好像还挺喜欢看老婆生气震惊的模样,吹了声口哨,莞尔一笑,“不干什么,闲的。”
韩思桐气道:“还给我!”
苗致远侧过西裤兜朝向她,挑眉笑道:“可以,自己伸进来拿啊。”
“……”
老男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苗致远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悠悠补了句,“是婚后老男人都不要脸。我之前那什么你的时候,你不是知道吗?”
“……”
去他妈的知道。
沈安森才三个月大,好似就已经能感受出此时他这房间的怪怪的气氛。
眼睛滴溜溜乱转,看看短发小姨,咧嘴一笑,再看看西装小姨夫,笑脸收了回去。
沈安森还不会爬,小手乱挥,小腿乱蹬,大眼睛又不住地往温燃脸上粘,想让妈妈抱他的意思,这屋子里年纪最大的叔叔好像坏坏的。
韩思桐不可能一只袜子一只光脚进来,那也太容易被温燃问情况,干脆另一只也脱了,光着脚,余光瞪苗致远,意外看到苗致远满脸父爱般的神情。
苗致远确实喜欢小孩,兴许和年纪有关,越看到小朋友单纯笑脸和灵气眼神,就越被戳中一颗上了年纪的老男人的心窝,他笑着向婴儿床伸手,“来,小姨夫抱。”
他还没碰到沈安森,沈安森就嘴巴一咧哼唧着要哭,他僵着双手看向温燃,“你家这宝宝什么意思啊?”
温燃倚在沈砚怀里,笑说:“讨厌您的意思呗。”
苗致远沉默了两秒,偏头看韩思桐。
刚好韩思桐方才看他还没收回视线。
分居半年的夫妻的视线短暂交汇,房间的气温瞬间升了两度,时间也恍似静止。
韩思桐眸光里有对他的探究,苗致远的目光则渐渐升为愉悦,韩思桐眉心跳动着立即别开脸。
这几秒钟的四目相对,起源于韩思桐偷看他,这让苗致远多了点自信,胳膊无比自然地搭到她肩膀上,手指在她脸蛋上点出个酒窝坑,嘴边衔着笑说:“偷看我做什么,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韩思桐微微闭眼,敛住她动怒的神色。
说她偷看他,还把胳膊搭到她肩上、杵她脸,之前还脱她袜子,狗男人这言行真得和半年前没有任何长进。
一秒,两秒,三秒,韩思桐动了,面无表情的抓起苗致远戳在她脸上的那根手指,用力向后一掰——
苗致远疼到五官扭曲,疼得直抖腿地求饶,“小祖宗,快放手。”
韩思桐松了手,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苗律师,以后能别动手动脚吗?”
苗致远揉着手指吹气,气笑了,“桐桐宝贝,我们可没离婚呢。”
韩思桐歪了下头,“和离婚了有区别吗?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别像纠缠前妻不放的渣男吗?”
苗致远纠正,“桐桐宝贝儿,我碰你,是合法的。”
韩思桐抬眸看温燃,“听听,是不是更渣了?”
温燃不敢掺和,捏了下沈砚的手心等他回答。
沈砚倒是一反常态十分愿意掺和,微微颔首,“是。”
苗致远:“……”
韩思桐显然讨厌苗致远的死缠烂打,但苗致远也不放在心上,他不死缠烂打和没话找话,那不是更没机会把老婆拐回家了吗。
韩思桐俯身把差一点就要放声大哭的宝宝抱进怀里,晃着他小手逗着他玩,“安安不哭呀,小姨送你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温燃来了兴趣。
韩思桐拿起脚边的袋子,“这里呢,好多小玩具。”
两个女人旁若无人地哄着小帅哥玩,苗致远起身出去想抽烟,走两步又觉韩思桐会不喜欢他烟味儿,也对宝宝不好,就找了两块口香糖嚼着,散漫地再走回宝宝玩具房。
懒洋洋地站在门边,头倚着门框,苗致远吹了两个泡泡,目光不法移开地胶着在韩思桐脸上。
老婆虽然剪了短发,也不再穿那些温柔色调的衣服,但她此时盘腿坐在地上哄宝宝玩,眼里仍是闪着温柔。
她喜欢宝宝的,刚以为怀孕那阵子,每天和他聊宝宝。
玩具房有阳光,在韩思桐和宝宝的脸上落下光点,两个人的皮肤都好到白皙透粉,韩思桐逗着宝宝,宝宝咧嘴笑着,一时间苗致远有那么点恍惚,韩思桐和宝宝好像是他的妻与子。
“桐桐宝贝,”苗致远走到她身后,缓缓俯身,揉了揉她脑袋,“我们也生一个宝宝,好不好?”
韩思桐低头看了眼安安,幸好安安现在还听不懂脏话,重重甩开苗致远的手,冷漠放出一个字,“滚。”
韩思桐回国,苗致远猜测她暂住的应该是她婚前的单身公寓。
从温燃家离开后,苗致远体贴地给韩思桐一个喘气儿的机会,没一直跟着她。
以苗致远对韩思桐的了解,她之后必然会提着礼品去看他爸妈,苗致远就回家住了三天,等待韩思桐上门。
结果一山更比一山高,韩思桐是把老两口约出去在外面吃的饭,让他扑了个空。
韩思桐可越来越牛逼了。
苗致远来事务所上班,同事们似是都知道被他气跑的媳妇儿回国了,都跃跃欲试地想向他八卦两句,苗致远甩上办公室的门,想把这群人都开了。
换了手机号打给韩思桐,苗致远开门见山,“韩思桐,我在公司,要过来谈谈离婚事宜吗?”
韩思桐声音懒洋洋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语气中有两分惬意,反应慢了两拍,“嗯?”
“我说,”苗致远脑袋里不知怎么就闪出那个酷man,“你在干什……你不是想离婚吗,你在哪,我去找你谈谈细节。”
“啊,”韩思桐好似才听出是他,过了好一会儿,撂下句吩咐,“那劳烦苗律师,把想要谈的细节,发我邮箱里吧。”
苗致远:“……”
堂堂苗律师,在庭上辩论之时都没动过怒,此时快被韩思桐气得吐血了。
岳母大概是双方家庭里最希望女儿女婿和平好好过日子的人,苗致远拐弯抹角地讨好岳母,终于从岳母那里得知韩思桐要回家看望父母的时间。
韩思桐回家那天,韩庞看见闺女终于回来,脸上表情五彩纷呈,又气又心安,最后化成一股暴躁,“你还知道回来啊?这是你家吗,你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韩思桐脾气倔起来要人命,都没搭理她爸说话,只是礼貌性地放桌上两盒茶,就走向唐舒兰,“妈,我记得你上个月该年检了吧,按时去了吗?”
韩庞冷哼了声,拎起那盒茶就要往地上扔。
就在家里气氛凝固在即将爆发之时,苗致远登门而来,他瞬间就成了韩庞的发火对象,韩庞那盒茶猛地向苗致远掷过去。
茶盒是差不多像鞋盒那么大的木质盒子,里面是用两个小罐子装的茶,全部重量都在那木头包装上,苗致远刚脱了鞋,只穿着黑袜子,就被这重木盒子给重重砸了脚。
唐舒兰看见女婿眉头瞬间拧深,疼得不轻,但女儿因为这女婿离家半年,她心疼女儿,忽视没管。
苗致远没忍住“嘶”了声,俯身捡起茶盒,那盒子边缘很锋利,正好砸到他脚趾,有血在他袜子上渗出。
幸而不是白袜子,看得不明显。
他下意识抬头看韩思桐,想在她脸上看到心疼和怔愣之类的情绪,但只看到韩思桐未作停留的背影。
收回目光,苗致远喉咙微动,有转瞬即逝的自嘲。
“你来干什么。”韩庞觉得把他和他女儿关系闹得这么僵的罪魁祸首就是苗致远,没给他好脸色。
苗致远忍疼,尽力没有一瘸一拐,走到岳父面前坐下,“我来看看您。”
韩思桐和唐舒兰在卧室里聊了半个多小时,她不打算在家里吃晚饭,拿了本小时候的照片集放袋子里,往外走。
经过客厅时,韩思桐脚步没停,直奔玄关大门。
韩庞呼吸声粗了,沉沉地深呼吸,“站住。”
韩思桐停下,她昨晚没睡好,稍微有点落枕,揉着脖子晃了晃,“什么事。”
韩庞忍不住了,大步向她走来,看那架势像又要打人。
苗致远迅速冲过去挡在韩思桐面前,死死握住韩庞手腕,“爸,您要打就打我,别动桐桐。”
韩思桐被苗致远护在身后,有两秒钟的失神,随后向侧边迈出苗致远的庇护,扬着脖子说:“还想打我?随您。”
苗致远不给韩庞机会,再次站到韩思桐面前护住她,回头给了她一个命令眼神,“别闹。”
韩思桐听到这俩字就心烦,“你管我?”
苗致远默了默,重新软着语气说:“在我后面乖乖站着,我不想你挨打,行不行?”
很难得的,韩思桐从苗致远口中听到了商量的语气,他曾经总是用命令的语气,他比她大十岁,就好像她不需要有任何想法,只要乖乖听他的就行。
回来这么久,韩思桐第一次认真看苗致远,这位叔叔瘦了,本就立体的五官变得更深邃了些。
他本是成熟稳重范儿,此时挡在她身前,韩思桐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想从钱包里拿钱给他,恍惚觉得这位叔叔是她包养来的重量级保镖。
韩庞气得闭眼长呼吸,谁说他是想打韩思桐了,他是想问问她脸还疼不疼。
她挑战他父亲的威严,他气,但她到底是亲女儿,他事后也心疼。
没想到被苗致远给拦住了。
韩庞在心底骂这女婿真长能耐了,居然和他动手,甩开苗致远的手,狠狠瞪了苗致远一眼。
苗致远仍然站在韩思桐身前,摆明了韩庞若是动手打韩思桐、他就敢动手打韩庞的态度,同时表情凝重,“爸,有我在,哪怕是您,都不可以再碰思桐一根手指头。”
韩思桐心跳突然重重失了两拍,望着她面前苗致远高大的背影,呼吸也起伏得浓了。
韩庞对视着女婿,一时心情复杂,女婿不尊重他,但又在护着他女儿,这让他难以再继续这个话题。
韩庞轻咳了声,退后两步,语气不自然地说:“晚上在家吃吧。”
“不了,”韩思桐只失神小片刻,就回过神来,干脆拒绝,“我去酒店接朋友,和朋友一起吃。”
苗致远耳朵敏锐支起,松开岳父的手后,说了句,“爸,妈,我和桐桐先走了。”
同时右手自然搭到韩思桐腰上,陪她一起往外走,越搂越紧,“我送你过去。”
韩思桐低眉看放在她腰上的手,再抬眼看苗致远,刚才那须臾的感动烟消云散。
苗致远另只手放到她脑门上碰了碰,情深意切地关心问:“怎么,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吧,不去酒店了?”
韩思桐:“……”
这别有用心也未免太明显了点。
韩思桐给他机会,平静地说:“麻烦把手放开。”
苗致远自然是不可能放的,还稍俯首用侧脸温柔地贴了贴她脑门,“好像有点烫。”
“……”
烫你祖宗。
韩思桐用力推开他手,下个动作就是狠狠踩了他一脚。
踩得也巧,正好踩到苗致远脚趾那小伤口上,他疼得嗓子发出哼声,疼得弯了腰。
唐舒兰注意到苗致远好像是脚疼,走上前问,“致远,怎么了?”
苗致远和年轻人的最大区别,就是从不会做让人不放心的事。
婚后他在外面发生任何事,也都不会回家和韩思桐说。
苗致远摆摆手,笑道:“妈,我没事儿,逗桐桐玩呢。”
逗她玩是吗,韩思桐深吸气,又伸脚在他脚趾上狠狠的左右碾了碾。
苗致远瞬间疼得脸都抽搐了。
韩思桐看到他好像是真疼,下意识松了力道,往后退开,狐疑地说:“我又没穿皮鞋踩你,很疼吗?”
一句话,让苗致远抓住了一条可以攻略的新路。
他本来不会在韩思桐面前露弱的性格,瞬间转变开始卖惨,俯身脱了袜子。
被茶盒砸得大拇脚指上都是血,袜子最后脱得很慢,棉线和血拉长着撕出了血丝,嘴里还发出浅浅的“嘶哈”声。
唐舒兰“哎呀”了一句,连忙去拿棉签和创可贴,看着韩庞唠叨,“你看看你,是你砸的吧?”
韩思桐抿了抿唇,别开脸。
又觉得苗致远小题大做,那伤口能有多疼,没忍住讥诮,“是男人吗?”
苗致远蹙眉抬头,随即缓缓一笑,笑得云淡风轻,说得轻描淡写,“其实真没多疼,你刚走的时候,我胃穿孔送进医院前,那才叫疼。”
韩思桐没心疼,脱口而出讽刺,“喝酒喝的?该。”
苗致远:“……”
他想到可以试着卖惨,结果卖惨却对她没有任何用。
那只能说明,她真的不在意。
苗致远慢慢起身,走到韩思桐面前,捋过她鬓角头发掖到耳后,轻声说:“老婆,为什么我喝多的时候,你从来不和我说一句‘别喝了’?为什么我没回家那五天,你都没打电话问问我是否平安?我忙案子连轴转了72个小时,之后直接进医院输液,却都没接到你给我打来的电话、没听到一句你关心我?为什么我说我胃穿孔手术,你也没有心疼我?”
韩思桐怔怔看他。
苗致远手指轻碰着她脸颊,半年多来,终于说出他心底一直知道答案却从来不敢承认的话,“老婆,你从来没爱过我,是不是?”
韩思桐嗓子忽然发紧。
苗致远眼眶红了,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他最无法承受的,不是老婆生气离开,也不是老婆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最无法承受的,是面前的韩思桐,从来没有爱过他。
那天在事务所时,韩思桐说的那一句——
“苗致远,我从来就没爱过你,和你结婚是我以为自己怀孕、想给我宝宝找个爹。”
是令他这半年都走不出来的真正原因。
苗致远红着眼睛轻笑,“是吧?桐桐,你真的从来没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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