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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行军兖州,迎击辽国,从大周开国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不曾想竟大获全胜,折了辽兵三万,损伤辽国数十名大将。这让周人都意识到,被誉为不败神话的卫聂骑兵,并非那么坚不可破,周人只要不怯战,并不输给辽人。



这极大地鼓舞了周军士气,因此皇帝陛下下令,着邓燮领兵操练,不可一日懈怠,若辽兵恶狗反扑,再予以迎头痛击。



清闲下来的公主府,赵潋每日仍然在床榻上躺着,君瑕大多数时候陪着他,或描摹丹青,或研读棋谱,或提笔,留下洋洋洒洒一幅字。



赵潋便笑道:“虽然富贵日子过惯了,以后想着清闲点儿,但生计不能断,你又把老本行捡起来啦。”



在姑苏他贩棋为生,过得倒是风生水起,赵潋有几分向往。



君瑕顿笔,朝她看了眼,赵潋抿嘴偷笑,“你终日陪着我不觉得乏累么?”



“不累。”



赵潋勾了勾手指,教他过去。君瑕便彻底搁下笔,依言起身,坐到了赵潋的床榻上,赵潋将他的一只手臂抱住,脑袋乖巧地靠了过来,“你在公主府外立个牌,请人前院与你对弈,排队来,不许挤,我看看有多少人。”



君瑕蹙眉,“什么坏主意。”



他道:“你身体尚未复原。”



赵潋不满了,“我身体已可下床自如,我便在你身后坐着,总好过我们俩人无所事事,待在屋里我头顶要长出一串蘑菇啦。”



君瑕便真朝她头顶看了眼,一本正经道:“没有。”



“你坏!”赵潋笑着打了他一下,“才说的以后都听我的,又不听了?”



君瑕也微微噙笑,“好了,满足你。”



赵潋和君瑕,都是实干派,做事并不爱拖泥带水的,翌日,文昭公主府外便排起了长龙。



谢珺当年的实力,绝不是吹出来的强大,他的神童名声,也绝不是三人成虎。赵潋本意是希望找着一个能与君瑕旗鼓相当的人,但事实上能望其项背的并不多,下到中盘几乎便都撑不住了。



最可气的是,他们为了君瑕一手棋冥思苦想,左右摇摆,好容易落下一子之时,君瑕落子却极快,几乎不需要思量,飘逸奇诡的棋风,处处透着难以明眼洞悉的杀机。



而且,公主和驸马他……过于恩爱。



时不时地,公主便给驸马喂上一小口果子蜜饯,两人浓情蜜意的,在对手拿棋抠脑袋之时,他们便旁若无人地相视微笑。对手好容易抬起头,一见这场景,回天无望,心里犯堵……投子认输。



斗胆前来与谢弈书一较长短的,大多是公卿大夫、世家大族之人,上到耄耋长者,下到垂髫小童。



有一个八岁的孩子,也有小小神童之称,特来向君瑕讨招。



君瑕没下手狠虐,反而故意玩起了太极,教小朋友一点一点钻入了他布下的陷阱里。



许是这孩子太可爱,抓着棋子抓耳挠腮的认真劲儿赵潋很喜欢,她拍了拍君瑕的肩,“我去瞅瞅玫宝。”



君瑕闻言轻笑,“也好。”



说到“玫宝”其名,赵潋一直以为她这胎怀的是个女儿,便从他爹娘的名里各拿了一半出来凑成一个“玫”字,也有美玉之意,大名便唤作谢玫。不曾想一落地发觉是个带把儿的,赵潋委实苦恼,好容易取出来一个好字,君瑕说什么也不祸害亲生儿子,赵潋说什么也不肯放弃,两人最终折中,让“玫宝”作小名。



玫宝的大名是他爹挥笔而就的——谢岫。



“云无心以出岫”的岫,他字写得漂亮,但赵潋过去一瞧之时,才发觉君瑕那日正好在读诗,正好翻到了《归去来兮辞》,正好他还批注了,她两眼一翻,“你……你对玫宝真好。”



玫宝从出生起,除了实在不舒服之外,极少闹腾,乖得和谢弈书小时候一模一样,但渐渐长开之后是什么光景那便谁都不晓得了,不像赵潋,她从出世起便极爱笑,她母后才给她起了小名“莞莞”。



赵潋抱玫宝喂了奶,小家伙便蹭了蹭襁褓,又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瞌睡。



玫宝嗜睡,一天有大半时间眼睛是闭着的,但他睁开眼时,乌溜溜的似两颗黑葡萄,像极了赵潋,这倒让赵潋很有几分欣慰。



抱玫宝喂了奶之后,元绥来了一趟,赵潋忙将衣裳整理妥当,元绥进门来先看了小家伙,带了一篮子小衣裳小鞋,才略有夸张地道:“你们在什么,今日公主府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抱着《秋斋断章》,明明也是王公子弟,竟不顾他们平日里最重视的仪容,盘着腿席地而坐,这也实在是……”



赵潋笑道:“无聊了,让他们知晓知晓什么是不可逾越之峰。”



元绥咋舌,皱眉不言。



赵潋道:“你明白他们爱棋并不是出自真心的,就那水平而已,还不许人挑破了?”又弯腰笑道,“璩公子倒是棋艺精湛,不然——”



“呵呵。”元绥冷冷一笑,“我家男人不爱热闹,不牢挂心。”



元绥冷口说完这句之后,便背过了身。



赵潋推了一把她的肩,“别小气,我不过是说笑的,我的嘴你也不是不知道。哎,你来看玫宝,是想要孩子了么?”



元绥皱眉,莫名地为赵潋这话讶然,脸颊绯红,“你也是十七岁才怀上宝宝,我才十六,并不急。”



“你不急,难道你男人不急?他和君瑕一般大的。”



“我……”



元绥叹气,“我一直觉得自己有负于他。璩琚也一直觉得,我是退而求其次,明知道对谢珺无望了,又被族里人许给一个无论哪方面都比不过他的郴州太守之子,故而念起了他的好,又厚着脸皮回去求他。我心里明白其实不是那样的,但是,他好像被伤得有点深,伤口没好……”



赵潋不解,沉吟道:“倘若你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这不是正好打消这些疑虑么。”



元绥摇头,“生儿育女这种事固然令人欢喜,但是也太……过日子了。”



她回眸朝赵潋一笑,“我希望他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没有别的原因掺杂其中,若是他解开了心结,我就立即给他生一个。”



“……”赵潋明白元绥,所以有些失语。



“你来我这儿,是教我给你支招儿?”



元绥点点头,“萧淑儿走了,我只能找你,你用什么法子,教谢弈书这样的人,竟会对你死心塌地,要说东不敢往西的?真是奇了,传闻之中的谢珺,骄矜轻狂,很是有股不羁之味,也不畏强权的,不可能是你逼迫他。”



赵潋弯腰直笑,“那是你不知道。他当初要离开公主府,将我推给别人呢。我是用了浑身解数,腆着脸说喜欢,每天不遗余力地讨好他,软硬兼施,好容易才将他留下来了。”见元绥不信,赵潋的笑意至此戛然而止,缓缓点头,严肃正经了起来,“是真的。”



见元绥还不信,赵潋叹了口气,“其实这法子要奏效,是因为男人心里头有你,他若心中没你,真的决意抽身便走了,我纵然是横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虽然我那时候不知他是谢珺,但是我有把握他心里,不说爱,至少是喜欢着我的。你的情况,比我好太多了,我不信以你的聪明蛮横,拿不下区区一个璩琚。”



“哼。”可算教赵潋一击即中地戳中了心肝,元绥只能以面上的傲慢掩饰内心的波澜。



赵潋走到窗前,支起半开的窗,春风伴着明媚阳光拂入,鹅黄嫩绿的碎影里,依稀有五色羽毛的珍稀鸟儿停歇,正好可见那个输了棋的孩童,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倔强地威胁道:“你再等十年,我一定胜过你。”



君瑕接招,淡淡一笑,“拭目以待。”



十年。



以前赵潋不敢想十年,更不敢想一生,但从销骨之毒彻底离开君瑕之后,赵潋每一日都在为着拥有他数十年光阴而欣喜。



君瑕今日有些乏了,赵潋做主让他休息,教人明日再来。



他们彼此都明白,明日公主府外又是一条长龙,赵潋啧啧感叹,“怎么输了棋都不知道收敛呢,还一个个撞在枪尖上。”



君瑕微笑着将她扶进寝房,“很多人来问我《秋斋断章》的解法。”



赵潋缓缓道:“你不是说,恐怕连你自己也无法完全破解么?”这话是他亲口说的,还说什么,倘若“谢公子”在世,也不会把心思花在旁门左道上。赵潋想起来时,信口一提,目光便朝他探去,似乎有些火气。此人当年把话说得真是漂亮啊,如今脸可能是真疼。



君瑕不以为意,淡淡道:“话说穿了,岂不自爆身份?”



赵潋哼了哼,“我最惊讶于有些人怎么可以那般不要脸皮,一口一个‘谢公子’,还承认自己吃自己的醋。”



君瑕仍是不疾不徐,弯腰替她将绣鞋脱了下来,抬眸瞬也不瞬地道:“陈年老醋,不是更香?”



赵潋被气笑了,“你啊。”



“谢弈书,我简直爱死你了。”



“嗯?”



“过来抱抱我。”



赵潋的两只鞋都由他脱了,她缩回床榻上,青天白日地,门扉皆敞着,赵潋便要君瑕抱他,他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倾身而上,将赵潋抱住了。



赵潋的脸颊在他的怀里蹭着,“我大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姑苏?”



“明日找太医来瞧,若真好了,便动身。”



赵潋缓缓点头,一口轻轻咬在他的肩膀上,没敢用力。



上回咬过之后,给君瑕擦身的时候,发觉他身上添了许多伤,尤其是肩膀上她咬的地方,据他说那是卫聂一刀砍的,但他也活捉了卫聂,只不过……后来又叫那狡兔三窟的卫聂溜走了。在北疆,卫聂熟悉地形,又处处陈兵,一旦教他逃脱,便如泥牛入海无处可寻。



赵潋心疼死了。



从前他身上可没那么多“男人的勋章”,细皮嫩肉的,比卢子笙还像个书生。



好在他脸上的那道伤口不深,回来擦了药便恢复如常了,不然赵潋真要惋惜一辈子。她承认她很看中脸,不然当初怎么能在一见到君瑕之时,便能怦然,管不住那颗渐渐偏了、全倾注在他身上的心呢。



赵清与君瑕谈过,知晓他们不日便要南下江南,特让人准备了一些细软,一些银钱,皇姐有时挥霍起来,很无度,若是君瑕降不住她,便只得顺着她,否则便要教他姐姐受委屈。



待命的太医也到了公主府,替赵潋探脉,君瑕养这个娇滴滴的公主养得十分用心,日日研究食谱,更亲自下厨,事无巨细地替她料理杂事,赵潋只管安心地做个小女人,这还能养不好身子?太医擦了擦汗,心道毕竟是金枝玉叶,皇帝和驸马一个个急得,还以为公主又有大碍了。



“公主的身体,已无碍于行。”



赵潋听罢,得意地朝君瑕翻翻眼皮,后者微微一叹,无奈一笑。



玫宝还小离不得亲娘,动身一路前往姑苏的途中,路途颠簸,玫宝数度吐奶,赵潋分心照料,也弄得憔悴了几分,君瑕让人走慢一些,硬是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抵达姑苏。加上金银细软分量足,赵潋非要同人一起搬,搬完了便累得一步都走不动了。



一到姑苏,君瑕便替赵潋安排了房间,赵潋实在是累了,哄着玫宝,哄了一小会儿便沉沉睡了。枚宝乖乖地窝在娘亲怀里,打了个哈欠,好像在等爹爹来撑着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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