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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即使喻迟笙不说“他”是谁,余晓看傅钦延的表情也能猜到,肯定还是那个前男友。

        余晓毫不客气地挖苦傅钦延:“不是吧傅钦延,你还是没有国内护照?”

        傅钦延没好气看她一眼:“马上考。”

        谁知道,不考驾照会变成这种情况。

        也许沈靳知和喻迟笙是真的不合适,即便换个时间出现,也是不合适。

        余晓挖苦完傅钦延看向喻迟笙,但喻迟笙不说话了,像是在想什么。

        她也不去打断喻迟笙,只跟傅钦延说:“傅钦延你先别拒绝,你就再让笙笙想想。”

        现在的喻迟笙已经不一样了。

        或许她真的明白了那句“我爱爱我的人,恨恨我的人”的含义。

        就让她再想想。

        再好好想一想。

        外边光线荒凉,绵延的雨水喧哗,落在喻迟笙身上却是诡异的安静。

        傅钦延过了好久才问:“想见吗?”

        但喻迟笙似是松了口气,笑着拒绝:“不用了。”

        因为暴雨,凌晨机场仍滞留了许多人。人来人往,大多说不清擦肩而过的缘分。

        也许沈嘉禾说得没错。

        沈靳知一直在她身边。

        《基督山伯爵》里头还有一句话,意思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时间。

        如果时间给他们的是这样的结局,那她接受。

        -

        耗时五个月,《云水谣》总算正式杀青。

        谢吟川因为行程的原因没能出席杀青宴,现场的主人公只有喻迟笙和沈嘉禾。

        杀青宴邀请了少量的粉丝,算是做了个小型的宣传。

        《云水谣》商量档期后,将在年后播出。

        上台前,沈嘉禾站在喻迟笙旁看闹腾的观众,他说:“是不是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

        喻迟笙也往观众席看,她点头:“是啊。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算起来她回国也一年多了。

        时间过得真快。

        沈嘉禾也不说别的,他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喻迟笙笑着去握他的手:“合作愉快。”

        杀青宴其实是个小型的宣传会,主持人做了些铺垫的演讲才邀请喻迟笙和沈嘉禾上场。

        《云水谣》作为百影主推的上星影视剧,自然有很多媒体和粉丝关注。喻迟笙和沈嘉禾是第一次合作,但两人坦坦荡荡观感也好,一上场就引发了粉丝的欢呼。

        两人合照早就上了热搜。

        【啊啊啊啊啊小喻和小沈好配!】

        【呜呜呜呜没想过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女鹅和沈嘉禾合作!】

        【小谢对不起,今天我站小谢和小喻!】

        【《云水谣》终终于杀青了!我好期待笙笙宝贝。】

        【呜呜呜慕名而来,我真香了,所以《云水谣》真的是初春播出吗?还有好久呜呜】

        喻迟笙看不到实时热搜,但现场观众反应热烈,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云水谣》临近播出,喻迟笙的工作也进入了下一阶段。时菁知道她没有谈恋爱的心思,接下来接了好多代言和影视剧,在几个行程中辗转,几乎要追上谢吟川这个劳模了。

        沈嘉禾看出喻迟笙的紧张,他笑着把话筒递给她:“不用担心,你一定会是独一无二的云谣。”

        沈嘉禾不常夸人,喻迟笙接过话筒看向他:“真的吗?”

        有天赋还肯努力,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喻迟笙。

        沈嘉禾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说过,你是无可取代的云谣。”

        喻迟笙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在片场赵老爷子夸她的话都快多过沈嘉禾和谢吟川的总和。

        后来沈嘉禾才知道喻迟笙不用替身,连那一场在城墙上高难度的祭祀舞也通通是请教专业老师学的。

        本来那场舞只有一点点戏份,因为喻迟笙跳得好,赵老爷子私心加了进去。

        那天赵老爷子眉开眼笑,像是看见了什么得偷偷私藏起来的宝贝,拉着沈嘉禾说:“嘉禾,你看小喻怎么样?”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那时候沈嘉禾对赵老爷子说:“她一定会成为无法超越的云谣。”

        这次,喻迟笙总算真的松了口气:“谢谢。”

        剧方安排的媒体问了些常规问题,现在没有谢吟川,喻迟笙也能应付了。

        她笑着回应媒体,姿态落落大方。

        宣传会中途,角落冲出一个壮汉,他冲破安保的防线,径直向喻迟笙冲过来,喻迟笙没来得及反应,被壮汉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壮汉猛地抓住喻迟笙的手试图将她抱进怀里,现场一片混乱:“喻迟笙!我好喜欢你!”

        沈嘉禾最先反应过来,使劲拉开了壮汉和喻迟笙,反手制服住壮汉。

        那个私生饭很快被安保控制住,移交公安机关。

        喻迟笙没经历过这些,壮汉冲上来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眼睁睁地看着沈嘉禾把壮汉从她身边拉开。

        现场还在安抚受惊吓的观众和媒体,沈嘉禾皱眉问她:“你没事吧。”

        喻迟笙其实受了惊讶,但宣传会不可能因为这个小插曲叫停,杀青宴仍要继续。

        她挡住被壮汉拉扯的手臂,笑着说没事。

        后半场采访,喻迟笙分明有些心不在焉,沈嘉禾也绅士地帮她挡了不少刁钻问题。

        杀青宴是在一个小型的宴会厅举办,宴会厅的门半开着,有个穿奶杏色长裙的女人在门外站了一会,一直在注意里头的情况。

        她招呼侍应生进去,声音也是客客气气的:“注意到那位小姐了吗?别吓到她,只要弄湿她的衣服就可以了。”

        喻迟笙像是真的被私生饭吓到了,随后开宴喻迟笙就坐在席上,极少走动。

        侍应生端着一盘子的酒过来,不小心泼在了喻迟笙衣服上。

        喻迟笙今天穿了身纯白色礼服,暗红色的酒渍大片洒在喻迟笙胸前,像荒芜中开出的一朵玫瑰。

        喻迟笙抬眼去看侍应生,她眸色很浅,看人的时候似乎隔了层雾,朦朦胧胧得,看不真切。

        侍应生怕心思被看破,他垂下眼惊慌又礼貌地说:“小姐,非常抱歉。”

        等了好一会,侍应生才听到喻迟笙说:“没关系。”

        他心里松了口气,想着任务完成结果又被喻迟笙叫住。

        喻迟笙笑着问:“请问一下,这里的洗手间在哪?”

        酒店的规模不小,洗手间的设施看起来也富丽堂皇。

        喻迟笙拿纸处理胸前的红酒渍,怎么擦都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她叹了口气打给时菁:“菁姐,今天的礼服可能没办法还回去了。”

        除了喻迟笙,时菁还得负责另一个小新人所以没出现在杀青宴上。

        她问:“怎么回事?”

        这件纯白礼服是喻迟笙新接的代言,这品牌的亚洲区代言人本来是何林琪。

        因为金禾奖的原因,品牌方放弃了和何林琪合作的想法,转过来联系喻迟笙,他们给出的条件很丰厚,喻迟笙不只是亚洲区代言人,还将成为品牌方第一位全球代言人。

        上次何林琪来片场找喻迟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喻迟笙并不想和何林琪再扯上什么关系,但利益关系一向最难解决,那边的品牌方一再坚持,时菁也让她考虑接下。喻迟笙推辞不下,才算勉强答应签了短约。

        喻迟笙身上纯白礼服是品牌方最新款的高定,听说这件礼服原先是国外一线明星先预定的,但品牌方特意从国外送过来让喻迟笙在杀青宴上穿的,也为表现他们的诚意。喻迟笙也没想到,刚刚自己在恍神没能避开侍应生的失误。

        时菁没怪喻迟笙:“反正事情都发生了。我先和品牌方那边联系下,你赶紧让助理拿去干洗。”

        喻迟笙嗯了声,她不好再回宴会厅,就在洗手间等着。

        即使喻迟笙很擅长等待,穿着被红酒泼湿的礼服也有些耐不住。她给助理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应。

        洗手间光线打亮,浮华又虚空,环境静得出奇,喻迟笙突然觉得透不过气来,头也晕得厉害。

        她借力撑在洗手台边缘,失去意识前,她眼前看见了奶杏色的人影。

        再睁眼时,眼前的环境早就变了。

        喻迟笙费力睁开眼,是一片沉默的黯黑色。

        她试着去动手腕,她手腕被麻绳反手绑着,动弹不得。

        她被绑在巨大的木柱旁,周遭是古朴的装饰物,只不过有些老旧,被废弃了很久,连屋顶都破了口,气氛有些森冷。

        喻迟笙去打量身边的环境,心里有了些猜测。

        她咳嗽了好几声,干哑的嗓子才问出话来:“林欣瑶,是你吗?”

        天放晴不久,低洼处仍是积水。

        喻迟笙就被绑在一处废弃的古代典制的宫殿里。

        垣墙因为最近的阴雨侵蚀,浮上一层锈绿。

        空气中是一股朽木霉化的怪味。

        屋外没有月亮,只有微弱的地面灯。

        林欣瑶从门外显出人影来:“看来你见到我不是很意外。”

        喻迟笙不知道为什么林欣瑶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手腕被绑在背后,喻迟笙一动不小心碰到了晚上和壮汉拉扯的伤口,她嘶了一声,强忍着疼:“林欣瑶,你在做什么?”

        林欣瑶说:“我没做什么啊。我只是看不得你过得这么好。”

        她站在废弃建筑的门口,逆光站着:“喻迟笙,你说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会是怎么样?”

        喻迟笙当了太久喻家的女儿,连喻父有时都会对喻迟笙留有父爱,可那明明是她失去的。

        如果不是她走失,喻父维护的那个人应该是她,事实却是她这个亲生女儿被喻父责骂。

        那天魏莹大闹后,喻父找林欣瑶谈了话,他神情严肃地训了她:“你母亲精神状况不稳定,你还让她胡闹,你这个女儿是怎么当的。瑶瑶,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林欣瑶真的很想笑。

        那她是怎么样的,她一辈子都在当家庭里的乖女儿,即使知道父母关系不好也要尽力去维护,后来她走丢被林家收养,还是只能做一个乖女儿,去顺从父母一切的安排。

        喻迟笙变回了她自己,那她呢。

        她凭什么没有那个机会。

        喻迟笙没说话,她知道无论她现在说什么林欣瑶都不会满意:“林欣瑶,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欣瑶冷笑了声:“好奇吗?我就是想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你。”

        明天过后,再也没有人会提喻迟笙这个名字,这世界只会有她林欣瑶。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能这么顺利地把你请过来,因为那是我家的酒店。”

        酒店是明城林家名下的产业,林欣瑶安排个侍应生弄湿喻迟笙礼服也不是难事,她就是想看着喻迟笙丢脸。

        林欣瑶踩着高跟鞋过来,她拉紧绑住喻迟笙手腕的麻绳。

        伤口被麻绳摩擦着,鲜血往外渗。喻迟笙疼得厉害,额间冷汗直冒,连话都说不清。

        林欣瑶去看她的表情:“喻迟笙,明明你只是个替代品啊。”

        喻迟笙猛地抬眼对上林欣瑶的视线,她忍着疼说:“林欣瑶,没有人会是替代品。”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个替代品。

        只不过是你遇上的那些人把你当作了某个人的影子。

        “你就是个替代品,林家因为傅家要放弃我,连喻家也责怪我,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讨厌。”林欣瑶语气阴郁,再不是平时温柔的样子,“喻迟笙,你欠的我的拿什么还?”

        林欣瑶靠过来,轻轻在喻迟笙耳边说:“就用你的命来还吧。”

        朽木霉化的怪味里多了汽油的味道,林欣瑶靠过来的时候,把打火机的金属面贴在喻迟笙的脸上。

        喻迟笙身体在颤栗,林欣瑶反而笑得更欢,喻迟笙皱眉,仿若是看到了魏莹歇斯底里的影子,她哑着声说:“...林欣瑶,你是不是疯了。”

        林欣瑶打亮打火机,火光映着她温柔的眉眼:“我是疯了,喻迟笙你怕我这样的疯子吗?”

        喻迟笙只觉得一晚上的事都很荒唐,可能傅钦延现在已经开始找她了,过几个小时可能就会发现是林欣瑶做的,她能做的只是先安抚林欣瑶的情绪:“林欣瑶,你冷静一点。”

        林欣瑶不听她劝诫,要点燃这一切。

        这原本是百影名下的一处影视城,因为新影视城的缘故已经废弃很久了。

        她笑:“喻迟笙,你不是怕火吗?那你就在火里毁灭吧。”

        打火机的蓝色火光在黑暗中跳动,喻迟笙的脸色愈发苍白。

        喻迟笙怕火的事其实没什么人知道,在被喻家收养之前,她在的福利院起过一场大火,也是因为这样,傅家才没找到她。

        那场大火来得突然,又是夜里,她那时候很小,慌乱中被福利院阿姨叫醒,拉着她跑出去,火堵住了出口,福利院阿姨为了保护她直接冲了出去。

        她因为有湿被子裹着,哪里都没受伤,福利院阿姨却因为烧伤太过严重,感染去世。

        被林欣瑶提起,喻迟笙像是想起了那一夜的大火。

        她眼前全是滔天的火焰,她表情痛苦:“别说了。”

        林欣瑶却不收敛非要戳她的伤口,门外又走进一人,那人不耐烦地问:“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了,你什么时候让开,我真的讨厌死这个贱女人了。”

        喻迟笙勉强认出这人是杀青宴上那个壮汉,林欣瑶也不敢得罪他:“你等等,我都给你钱了。”

        那壮汉笑:“我要的可不只是钱。”

        这壮汉是刚从监狱出来的,到处是地痞流氓的习惯,是个亡命之徒。

        壮汉指着喻迟笙:“让我来。”

        林欣瑶没说话,壮汉径自走到喻迟笙面前,用手去勾喻迟笙的脸,他啧了一声:“可惜了。”

        喻迟笙默不作声移开脸,也不去看壮汉。

        壮汉想起杀青宴上的一幕,一怒之下抢过林欣瑶手里的打火机,往喻迟笙身旁一扔:“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不领情。那就没办法了,你这贱女人就死在这吧。”

        这本就是废弃的木制宫殿,即便木材湿,朽木一会就烧了起来。

        那壮汉一看成了,他扭头去看瑟缩的林欣瑶:“还不走吗?想死在这?”

        说着,壮汉就熟练地拿起他的钱跑了。

        林欣瑶反应过来也慌了,她只是想让喻迟笙害怕,没想到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看着火星燃起,喻迟笙就被绑在火势最猛的一处。

        她说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喻迟笙,你等等,我叫人来救你。”

        林欣瑶慌乱地跑出去,又是一阵后怕,万一喻迟笙把这一切和盘托出,不仅是林家不认可她,她甚至会背上谋杀的罪名,可如果喻迟笙死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也不会查到她身上。

        喻迟笙根本无心听林欣瑶说了什么话。

        火星有燎原之势,像是要把这宫殿燃烧殆尽,她身边的温度也越来越高,她被烟尘呛了好几口。

        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但感官是真实的。

        火苗在眼前突突窜跳,越靠越近。

        喻迟笙有些晕眩,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费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甚至用手去掐自己。

        她咳得肺都疼。

        可能这次,她真的要死在这了。

        有人说人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美好的、痛苦的,无论什么样的记忆都会在脑子里走马观花地过去,那一瞬间就像是一生。

        喻迟笙忽地想起站在雪地里的云谣。

        在死之前,云谣终于开口说话,她从小时候一直说到被季舒宁囚禁。

        她语速很慢,像是在边说边回忆。

        云谣身体不好,身旁的侍女打断她,心疼地替她披上斗篷:“公主,你是在等他吗?”

        季舒宁被元陈召回,无非两个结果。一个选择是交出她,另一个选择是离开元陈,被卫队追杀。

        云谣摇摇头,她笑着说:“我不想他做选择。”

        “所以,我不会再等他了。”

        山水会再相逢,而云谣会永远留在那场大雪里。

        喻迟笙想,如果她小时候就留在那场大火里,就像林欣瑶说的,这世界不会有她,那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如果没人要她存在,那她是不是容易接受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了眼睛,喻迟笙竟然在掉眼泪。

        “喻迟笙听到没有,你不许死。”

        他身着黑色衬衫,那点黑像隐没在夜里,他骤然出现。

        沈靳知穿过熊熊大火,试图来到她身边。

        喻迟笙第一次看见沈靳知丧心病狂的样子:“沈靳知!你在做什么?”

        她觉得她是歇斯底里地在喊:“你不要命了吗!”

        沈靳知的眉眼在火光间跳跃,他越过火苗去看她。

        他声音一如往常的寡淡,像燃燃火焰下的一块冰。

        “阿笙。”

        “我不要命,我只要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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