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Your World
第27章Your World
说是在复原, 沈言礼好像过了很久都没什么动静。
盛蔷因为在等他,也没有在玩手机亦或者是做其他的事, 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候着。
期间她略有些乏, 上下眼皮耷拉着。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将盛蔷从放空中拉了回来。
她恹恹抬眼,直接看到站在她面前的沈言礼。
他敛着眸,不知道在这边看了多久。
“嗯?”
盛蔷还有些没回神, 嗓音带着点儿糯。
她缓缓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向他,“没事儿, 不用, 我不太饿。”
女孩坐直身子, 复又问了句, “你一直忙到现在?
累不累啊。”
“你说我累不累。”
沈言礼说着, 在她身旁径自坐下来, 长腿微敞着弓起。
沙发绵软,自他坐下后向内里陷入凹出微微的弧度,直接荡向她这边。
他的腿因着方才坐下的动作, 略晃着, 时不时撇过她的腿侧。
“文件复原了一半, 再等会儿。”
他说, “我先休息下。”
盛蔷应下, 抬眼看他。
却发觉沈言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
他侧着脸,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墙面凹进嵌入的壁灯落下来, 衬得半边眉弓优越利落, 弧度恰好。
认真说来, 沈言礼是十分招惹女孩喜欢的那类长相。
只不过脾性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感觉他懒懒散散对什么都不上心, 有时候又感觉他恣意随性半点没收敛。
之前她会莫名的,没由来的信任他,觉得把事情交给他刚好,令人安心。
可更多时候在盛蔷看来,只是会觉得……沈言礼在她面前简直坏透了。
就好比现在。
他探过来的视线湿亮灼烧,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热烈,像是火焰边沿濒临的蓝光,暗自燃起。
她仿佛也被这无形的火探到,半边脸暗暗融着,滚然火烫。
可想要制止他的话语停留在了半途中,没能发出声来。
盛蔷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感觉比起以往,更像是猛然吊到了高处,只是瞬时便引人心脏骤跳。
只不过这样的打量也没多久。
好半晌后,沈言礼终于收回视线。
过了会儿,他起身去开放式厨房那边,又给她倒了杯热水。
——
外面好像又开始下雨了。
愈发大的雨势降临在整座城市,水滴拍打在落地窗上,很快浸染得一片模糊朦胧。
外面的车水马龙演变成了光怪陆离的场景。
再被喊醒的时候,盛蔷发觉自己的身上披了件浅灰色的毛毯。
“你刚睡着了。”
“现在几点了?”
盛蔷辗转醒过来,朝着墙上望,那里有石英钟,滴滴答答地慢走着。
显示着十点半。
“挺晚了。”
沈言礼随意地应下,朝着她说,“文件复原好了,不过以防用不上,你最好新的旧的都带着。”
沈言礼身高腿长,迈过去略弯着腰,将新旧文件一并放进去,好让书记作对比,“这个你拿好。”
盛蔷站起来接过,动作里稍稍带了点急促,“那我……”
说到一半的时候她顿住,像是觉得这样会显得她太过于迫不及待,又稍稍地压了嗓,“这么晚了,我先回去。”
这个时间点,夜晚,公寓,孤男寡女的。
她不好待太久。
沈言礼听了往后走了几步靠在沙发背上,好一会儿都没开口。
他手里转着不知道从哪儿拿过来的车钥匙,不紧不慢地晃荡着,“刚好我车送去修了,一起走过去,我送你。”
“可是挺晚了,外面还下着雨。”
盛蔷提醒他。
如果非要坚持的话,他送完她以后自己再走回来,外面又下着这么大的雨,走这么两趟,保不齐也要三四十分钟。
“你一个人敢走?”
沈言礼没给盛蔷拒绝的机会,将车钥匙随意地甩在茶几上。
长腿稍迈,直接朝着门口走。
过了半晌,看盛蔷没有动静,他转过头看她,“还不跟上来。”
——
出了华荫,沈言礼撑了一把伞,两人并肩前行。
刚刚下来的时候,她心有余悸,复又看了眼那个黄色的提示板,倒是还在。
前往京淮航大的路上,大雨滂沱,秋寒泥泞湿重。
道路两边有车疾驰飞过,近处只有雨水拍打在伞上的声音。
两人挤着一把伞,难免会碰撞到。
隔着衣服相贴的时候,沈言礼象征性地揽了她一下。
宛若过了电,盛蔷小声开口,“……我能自己走。”
话落,她差点踩到一个隐藏的暗坑。
冰凉的水溅起,惹得盛蔷重新往沈言礼那边靠,顺带抓了他一把。
沈言礼低头睨她,“不是说自己能走吗,盛同学?”
潜台词是——那她现在又在干嘛呢。
盛蔷有些憋闷,稍稍别过脸去。
很快,头顶上传来毫不掩饰的调笑声。
快到航大的路口,地表稍低于水平面,路上都是一汪汪的水坑。
沈言礼复又看了她一眼,提醒道,“要是抓,得抓紧了。”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因着过了十一点,校门已经关了。
他打量了下,“现在怎么说。”
沈言礼还没来得及再次询问,身旁的女孩抬起手戳了戳他,“你知道航大有小路的吧?”
这个他当然清楚。
只不过她主动地挨过来,呵气如兰,身上凝着的栀子花香愈发浓郁。
女孩瓷白的脸在这湿润的夜显得格外静好。
她抬眼看了看他,轻轻地笑了下,像是觉得居然有沈言礼不知道的地儿,“你不知道吗?
我带你。”
他没吭声。
盛蔷往左转,带着人绕进了那片芦苇荡。
被牵引着走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提醒他,“这边都是泥路,下了雨可能会有点儿滑,你等下回去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
沈言礼半掀起眼皮,“嗯”了声。
直到停在一扇窗前,他略有停滞。
盛蔷转身朝着他望,“好了,就在这边停吧,我到了。”
没等到沈言礼的回应,只看他朝着窗户打量,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伞下,他略挑起眉,“原来这扇窗里面,是你的房间?”
“嗯,这里其实是直通后院的,我的房间在最左边。”
盛蔷指了指窗户的旁边,“那里还有个露台,平常上了锁,我等会儿从那边进去。”
将人送到小露台那边,她撑着他的手,略跳过半高的栅栏。
盛蔷拎着钥匙,开了露台的门,顺带又亮了这边的灯,转过身来和沈言礼告别。
刚才黑夜的雨中,分辨不清他的神情和面容。
可眼下露台的灯落下昏黄的光,映出沈言礼落拓颀长的身形。
他明晰指骨搭在伞柄上,下颌敛着。
衣服的左边肩上,全部都湿了。
盛蔷默了瞬,刚才一路回来,除了她自己踩到的水坑,一点都没被淋到。
所以,只能是刚才打伞的时候弄的。
沈言礼低头看了眼时间,嘴里说着,“挺晚了,你现在进去。”
盛蔷应下,“那……你到家了记得和我说一声啊。”
而后,女孩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露台里。
沈言礼原地站了会儿,转身要走。
就在他即将要抬腿迈开的瞬间,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
“……沈言礼!”
盛蔷推开露台的门,复又出现。
她朝着他挥挥手,示意他走近。
盛蔷看沈言礼来到面前,隔着栅栏和他对话。
“不要感冒了,还有,你额前的伤还是要注意点,也别碰到雨水了。”
女孩轻声细语地叮嘱,“这里有瓶膏药,是我妈妈从江南那边特意带过来的,你拿好了。”
沈言礼听了喉头微动,低头望了眼。
女孩的掌心缓缓摊开来,是一排棉质的创可贴和一瓶蓝黑色的药膏。
——
那天的事统共没发生多久,却成功地让盛蔷在梦中历经了反反复复的好几回。
梦里的沈言礼噙着笑,听到她说他「坏透了」以后,反倒是变本加厉,非让她把他那一排的创可贴都给细细地贴好,每一天都不能落下。
又一次帮他贴好的档口,盛蔷从梦中醒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窗边,只能觑见磨砂的影儿,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近来,那些走小路的人倒是少了许多,次数也没以往频繁了。
她抚了抚胸口,当即起身穿衣,准备出发前往去行政楼。
上次复原好的文件,书记早就拿过去看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
而后又问她,是不是沈言礼帮了下。
盛蔷应了后,书记笑笑,倒是没再说什么。
今天再过去书记那儿,则是之后的事。
小长假结束后,黎艺和宁远雪就回来了,盛蔷之前在公告栏上看到有偏远山区支援活动的申请,和他们商量一番后,这件事算是初步拍板了。
京淮航大每年都有学生下乡支教的活动,全自动报名,没有任何奖彰和活动分,因此并没有其他活动受欢迎,毕竟分配的地区和时间都不同,很难调控,不过即便是这般,仍然陆陆续续会有人参加。
其实之前盛蔷就想着去,奈何刚开学事情多。
眼下学习和生活渐渐稳定下来,盛蔷眼瞅着有机会,就更想着去了。
这次的活动统共为四天,而之后更长期间的支教,则是来年的暑假,为期半个月。
刚好最近到了年底,航大时不时会进行百年校庆的演练。
加上被冲了课的周五和本就有的双休,她只需要请周一上午的课就可以了。
盛蔷这样想着,很快就得到了书记的反馈。
她得去行政楼填表格,表明是志愿,顺便还得写去山村学校的推荐稿,到时候要给那边的校长看。
深秋掠过后,初冬很快就冒了个头儿。
这会行政楼的扫地阿姨在拖地的时候,都不免围上了围巾,哆嗦着说冷。
盛蔷“嘭嘭”敲了下门,随后像是往常那般主动推门而入。
可眼下,书记这儿明显不止是有他一个人,一旁的椅子上,做了个男生。
关门走近,复又抬头迎上那人的视线后,盛蔷有瞬间的停顿。
没想到沈言礼也在这儿。
“哟,来得正好。”
老书记笑眯眯的,“他也在填表格,你赶紧的。”
“也?”
盛蔷抓住了这个词,连忙去问,“是下乡支教的那个吗?”
“是啊,今年报名的人不算多。”
老书记应下,目光转回电脑,“说来也巧,你们俩学院的名额都只有一个,只有你们俩报名,我都不用筛了。”
盛蔷听了后了然,转眼去看在一旁安坐着的沈言礼。
他单手撑着脸,右手书写的动作不缓不慢。
其实她没想到。
沈言礼这样的人,会自愿去山村支教。
哪怕这次的援助活动并不久,对于他们航空工程学院的课程来说,这样的抽空,应该算是很难得了。
她这样想着,视线也不免停留了很久。
直到他撂了笔,懒懒地朝她看过来。
盛蔷眨眨眼,连忙去填自己的那份表格。
老书记还在说着具体的安排,他们这一行加上学生总共有十几个人。
盛蔷听了后,复又开始填写推荐稿。
但推荐稿由自己来写,不免有些难,这不相当于是在夸自己吗……
她还在沉思,不留神间将笔给挥到了地上,咕噜噜地朝着那边滚,停在男生的脚下。
盛蔷侧过身来去捡,弯腰的时候几缕秀发落在沈言礼的手背上。
他没动,却是在她起身的时候,用指尖勾着几缕,稍稍朝内卷起。
盛蔷坐回座位上的时候,感受到了被拉扯着的紧,顺着看过去,听他缓缓地开口,“你那晚送的东西不错。”
女孩听了抬眼,目光转回到沈言礼的额前。
他这次贴的,是她之前送的棉质创可贴。
也不知道几天了,他的伤还没好。
看来之前是伤得有些严重。
老书记就坐在两人对面,听了个大概,老花镜后的双眼灼灼,“什么不错?”
沈言礼指尖松开盛蔷的发,略直起身来,“没什么,您听错了吧。”
老书记看着两人,不明所以,只是抬手又翻开几份文件,好像是之前的学生填的表格。
他定眼瞧瞧,不免笑了起来。
“说到这儿,我可得和你们俩说点好玩的了。”
在优秀的学生面前,老书记什么都说,也什么都愿意说,“今年报名的有一对男女是不同学院的,特意找到我这儿来说是情侣,非要让我给分配到同一个地区,真不知道是去帮忙的,还是去谈恋爱的,精神是可嘉,但是这目的我可不赞同啊。”
“这个你们懂吧?”
老书记其实是无心之说,奈何有心之人听了进去,不免绕了个好几回。
盛蔷其实听到了,但不好发表意见,开始埋头写字。
反观沈言礼,慢悠悠地应着,“不太懂。”
“嘿!”
老书记瞪圆了眼,“你咋回事儿呢。”
老书记看了低头认真写推荐稿的盛蔷,不好询问,干脆转头看向沈言礼。
对于自己学生的那些八卦,他也好奇,“这次去的好像大多数都不是单身,我还没听过你这边有情况。”
所以刚刚沈言礼说不懂,书记也只当他是耍贫。
“怎么样,你和书记说说,你这位坊间相传的校草,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
沈言礼转着笔,倒还反问了回去,“您怎么不问坊间相传的校花?”
“女孩子面皮薄,她在写东西呢,我不问!”
老书记推了推老花眼镜,乐呵呵的,“你就说吧,有没有?”
盛蔷听到这,笔尖落下,颤颤地打了个转儿。
好一会儿,空气里弥漫着短暂的沉默。
沈言礼用鼻音应了声,也不知道是在说有,还是没有。
盛蔷略抬起眼来,撞向对方直直望过来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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