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晋江独家发表
两人不欢而散,这算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采用了更残忍的冷战模式。
眼不见为净,谁也别搭理谁,在这方面他们默契度满分,总是能完美错过,有叶颂明在的地方,绝对看不见周予琛,反之亦然。
一连三四天,叶颂明和周予琛这对年轻夫夫没有出现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也没有出现在同一间卧室,更别提张嘴说话,就连离婚的事也告一段落。
奇怪的是周予琛每晚都会回北府别墅,霸占主卧不肯出来,欺负叶颂明脾气好,只能夜夜睡客房。
一开始叶颂明认为对方是怕被长辈发现端倪才回家,后来想想,以周予琛在s市的实力,房产遍地不可能无处可去,既然掐半个眼睛看不上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再仔细一想,应该是跟韩姐有关,太久不归家会引起怀疑。反正绕来绕去,都是家里的那些事儿。
叶颂明并没有刻意与周予琛冷战,他是真的忙,手头工作遇到困难,每天都在想办法解决,一门心思扑在翻译工作上,暂时没有时间探讨婚姻问题,再加上周予琛心中的气还没消,两人都决定平静几天再探讨,以免发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状况。
其实他们都是不喜欢吵架的人。
由叶颂明负责翻译的两本e语书,经过他坚持不懈的努力沟通,出版公司的老板答应他将交稿日期宽限到九月份,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特例。
书籍是独家版权,在这片土地不存在竞争关系,这让叶颂明有足够的时间去解析文章,还可以去e国他乡转转。
这么久以来,可算是有一件舒心事。
但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心中生出一股郁气,表面看不出来内心却饱受煎熬。原因是他定购的新改版的e语汉字典迟迟没到,耽误了他的工作进展,有几处外文词语的意思还不明晰,而且是很重要的段落,不能轻易下定论。
他查找许多相关资料,复习e语的五十种语法,打各种电话咨询,总之忙得一塌糊涂。
每天一上班他就钻进办公室不出来,有时候连午饭都忘记吃,每次还要闫小亮提醒他再不吃就凉了。
他哼哈答应,匆匆吃几口了事。
“叶老师,不上厕所吗?”闫小亮又冒出头刷存在感。
“啊,厕所?”叶颂明把脸从一堆资料里抬起来,鼻梁上架着一副散光镜,表情憨憨的有点呆,“上什么?不需要,我不吃。”
闫小亮忍不住捂嘴笑:“哈哈叶老师,你真是太可爱了。”
叶颂明从书中抽出一点注意力,想到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也跟着笑了:“小亮,你比我更可爱,去把诺夫曼的书找出来,要原版,你把最后的尾声标记出来,重新翻译一遍交给我。”
闫小亮接到新任务,立马不再烦他了。
他把头重新扎进资料堆里,心里期盼着字典能早一点到。
许是他祈祷时非常虔诚,老天爷对他充满怜悯之心,原本被物流耽误的e语汉字典,当天下午就到了。
霎时间,叶颂明心中辽阔,多日来堵在心底的郁闷,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叶老师抱着改版的字典,高高兴兴地下班了。
“叶老师!”
他刚走出去没多久,闫小亮就追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白色信封。
“你的信,”闫小亮小跑追过来,稍微有点喘,扬了扬手里的信封,“下午在收信箱里拿出来的,看你太忙没打扰,才想起来。”
叶颂明接过来,看眼信封上面的印章,笑道:“小亮,谢谢。”
闫小亮问:“是f国作家钱南给您写的信吗?”
“应该是,”叶颂明还不确定,用信封敲了敲闫小亮的额头,笑容随和有爱,“我回去看看,明天告诉你。”
“ok!”闫小亮比个手势,转身踅回出版社。一边走还一边羡慕的嘀咕:“我也想拥有一位大作家笔友。”
叶颂明最近没有在公司加班,每天提早半个小时回家,原因是近几天雨水频繁,交通不便不好叫车。
他趁着天没黑就进了家门,先跟韩姐打声招呼,然后拎着公文包直接拐入书房,坐下来没多久,他便把信封拆开了。
确实是钱南来信,只是这次不同寻常,以前两人通信的内容不超过一张纸,而这次竟然有满满的三张,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叶颂明在看之前,不忘给闫小亮发信息,提前告诉对方来信者是谁。
等他收到闫小亮高兴的回复后,他把手机调成静音,这才拿起信纸认真地读起来。
钱南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信中写道,这应该是他写给叶颂明的最后一封信。
叶颂明看到这行字时眼底有了明显的波动,心跳跟着加速,他深吸口气,暗暗平复情绪继续读完。
钱南是f国著名现实批判主义作家,在世界有一定的影响力,出版过二十本名作,数不清的散篇,广受众人爱戴。
步入晚年的钱南,在两年前,他的最后一部著作饱受争议,形成两股极端,许多曾经赞扬他的名人看了后都纷纷摇头表示遗憾和失望,甚至公开发声批判。
那部晚年著作就是前段时间夏睿送给叶颂明的签名版f语书《我身边的善与恶》。之所以引起争议,原因是这部作品和钱南以往的作品风格大相径庭。
曾经的钱南被称为力量之光,虽然作品是现实批判性,但总是用美好的结局为读者画上句号,带给人充满希望的光芒。
很多国家还广为流传一句话:不想活的看看钱南,他是治愈一切不快的天使。
近十年未出新作的钱南,大家都在等待他精神上的蜕变,期待他能写出经典咏流传的旷世之作。
然而他的最后一部作品,竟然与众人的期望完全相悖。他不再坚持曾经的文风,不再写饱经风霜获得正义支持的主角,不再站在贫民的角度去怜悯众生,而是文风突变,晚年之作竟然是一部荒诞小说。
只有十万字,内容却极为丰富。描写主角过失杀人后不知悔改,一路逃亡流浪,赤脚走过三十多个国家,身带罪孽却受到众多人的欢迎与崇拜,最后留了一个开放式结局。
许多人争议的点在于,主角到底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为什么钱南要以这样的人物视角作为主线。
两年前,叶颂明看了这本书,就在所有人都批判钱南时,他发表出一篇和别人意见完全不同的文章。
他觉得,这位作家在晚年时期竟然脱掉懦弱的外套,换上勇气的新衣。很明显,几十年前就想写的文章现在才发表,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敢于表达真实的自己,这种精神的蜕变才是我们所期待的。
人们见惯了阳光的一面,冷不防瞥到黑暗的一角,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反应。
这篇文章一经发表,叶颂明陪着钱南一起挨骂,被批判三观不正,也正因如此,他在业内的名声竟然莫名其妙的提高了。
这件事过去没多久,叶颂明收到一封远道而来的信,信封洁白无瑕,信纸上面印着几行f语。
从此以后,他和钱南成了素未谋面的笔友,每月中旬左右互相通信。
现在被告知,这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通信。
钱南年事已高,早就听说身体不太好,从这封信的字迹就能看出,行字间隔不一,落笔轻重不稳,显然生命在煎熬地颤动,强忍着弥留之际的剧痛,写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叶颂明将读完的信纸放到一边,抬头看眼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他点亮一盏夜灯,从抽屉里拿出干净的信纸,执起钢笔,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迟迟写不出一个字。
他就这么出神的保持一个姿势坐了许久,直到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他的思绪才有所回归。
“韩姐,我不需要咖啡,谢谢。”他以为是第三次想送饮品的韩姐,低头理了理衣服,没打算让人进来。
门外的人没有离开,犹豫几秒,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叶颂明闻声抬眸,下意识眯起眼眸,只瞧见一道模糊的黑影,看不清人脸。
“怎么不开灯?”话落,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摸向墙壁。
随后整个书房通亮。
周予琛站在那里,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披着一件墨蓝色浴袍,赤着双足,没穿鞋子。
“予琛,是你啊。”叶颂明露出很自然的笑容,扫一眼男人白到反光的脚踝,有些惊讶问:“为什么不穿鞋?”
周予琛低头瞥一眼,满不在乎:“忘了,没关系。”
明显是刚刚洗完澡就跑过来了。
叶颂明从椅子上站起来,脱掉自己的鞋子,温声说:“穿我的吧。”
“那你呢?”问这话时,周予琛已经光着脚走过来,毫不犹豫地就把脚伸进叶颂明的鞋子里。
叶颂明笑了笑:“我有袜子。”
周予琛穿好鞋并没有退开,站在书桌旁,余光扫到桌上的几张信纸,眼底滑过一抹好奇。
“你在写信?”
“是啊,”叶颂明语气突然变得低迷,嘴角的笑容很牵强,“在写信,我在写,只是没想好写什么”
周予琛眼尾轻扬,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能感受到叶颂明身上散发出来的伤感气息。
他心里清楚,叶颂明不是因为离婚的事伤感,而是因为那封信。
叶颂明有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这一点周予琛早就知道,以前没兴趣了解,现在想了解还没找到机会,至于以后能不能融入,就要看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他们冷战好几天,今晚突然的会面,破解僵局倒是比想象中的轻松,至少没有横眉竖眼。
通信的笔友要与世长辞,叶颂明现在看谁都很温柔,就算周予琛对他又打又骂也很难激起他的怒气,可能是所有的矛盾在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叶医生,你还好吗?”周予琛的手轻轻搭在叶颂明的肩膀上,动作很轻,轻到叶颂明都没有察觉。
不好,不太好。
叶颂明很想这样回答,但考虑到两人现在的关系
若是以前,哪怕是一个月以前,他都会把脸埋进周予琛的胸膛,搂着对方的腰,寻求一点安慰。
还好他是理智的,压下心底的那股冲动,抬起失了光泽的眼睛,很自然的转移话题:“予琛,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将两人拉回现实。
周予琛不动声色地缩回自己的手,信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声音徐徐:“首先我要对叶医生道歉,我那天不应该对你使用蛮力,我很抱歉,并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叶颂明早就不在乎了,尤其是读过信以后,“予琛,我也有问题,我们就不要纠结这些了。”
“嗯。”周予琛淡淡应声,侧头时余光瞥到叶颂明略显疲倦的脸颊,心里一阵发紧,“我们之间的事可能还要拖几天。”
“你要出差吗?”叶颂明轻声问。
周予琛抿着唇,脸色显得冷淡:“好朋友从y国回来,我答应陪他玩几天,叶医生一个月都等了,不差这几天吧。”
叶颂明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是那天晚上送你回来的先生吗?”
“是他。”周予琛没犹豫,一脸坦荡荡。
叶颂明考虑几秒:“三天后怎么样?”
“加倍,六天。”话说完,周予琛觉得自己有点霸道,这样很不尊重人,立马改变了态度,“叶医生,我答应了朋友,希望你能理解,下周二上午我们民政局见,如果如果”
刚才还言之成理的周总裁,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看着叶颂明的眼神逐渐复杂,从中溢出几分不自在和羞意,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
“如果什么?”叶颂明耐心询问。
周予琛收敛神色,恢复一派的强者气势,随意扒拉两下半干的头发,边往门口走边说:“如果到了约定时间,叶医生还是决心要跟我离婚,我们就直接办手续。”
话都说到这份上,如果还讨价还价,那就显得小肚鸡肠。
叶颂明点头答应了,离婚的日子定在下周二。
“就这样说定了。”
周予琛扯唇轻笑,迈着轻慢的步伐,身影消失在门口。
叶颂明垂目思索,看着没穿鞋的两只脚,心理五味杂陈。
明明是周予琛提出离婚的,怎么到最后变成是被他逼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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