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打、情、骂、俏!
两名搀扶太平的侍女还站在一旁呢,可太平公主似乎根本不当她们存在。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两名侍女便知道自己不该再听下去了,马上松开太平公主的臂肘,肩不动裙不摇,流水一般退开了去。
杨帆向太平公主眨眨眼,悄声笑道:“那你想要我怎样谢你呢?”
太平公主挺起她那引以为傲的酥胸,拿腔作调地道:“杨汤监,今晚为本宫侍寝,你可要拿出十分的本事来!”
杨帆忍俊不禁地道:“只怕殿下消受不起,到时候要死要活的,也不知是谁难过。”
太平公主俏脸一红,娇嗔地拍了他一下。
杨帆说笑两句,便敛了笑容,正色地道:“殿下若以为我煞费苦心,劳动公主走这一趟,就只是为了替我出口恶气,给那来俊臣找些不痛快,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抬头看看山上,道:“来,咱们边走边说,免得错过了好戏!”
山坡上,张同休一群人已经消失在一片山岩后面,太平公主不需要两个侍女帮她作戏,也可以举步登山了。
两人沿着石阶向山上走去,众家人护卫开始把携带的东西从车上往下搬。太平公主与杨帆一边拾阶而上,一边接着方才的话题,睇着他道:“你唤我来,不是为了替你出气,难道是为了……”
她的眸波调皮地一转,忽然娇媚一笑,颊上微生红晕,似喜还羞地道:“你是因为想我了么?”
看她眉梢眼角,一片春情荡漾,还故意作出一副可人的模样,杨帆见了也禁不住心中一荡,这种成熟娇艳的女人有意散出的魅力可真是不好抵挡。他轻轻瞪了太平一眼,道:“你若不想听,那我可就不说了。”
“好吧好吧!”太平公主成功地挑逗了郎君,心中欢喜不禁,向他扮个鬼脸,嘻嘻笑道:“你说吧,人家乖乖听着!”
杨帆道:“受点闲气其实也没有什么,若只是为了让来俊臣难堪,我才懒得如此大费周章,争风斗气,那是小孩子才喜欢的把戏!”
太平公主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嗯!说起来,我家二郎可真是越来越有大人风范了!”
杨帆白了她一眼道:“难道我本来不是大人么!”
太平公主瞄了他一眼,探过身来,轻轻一咬红唇,不怀好意地问道:“那到底有多大呀?”
杨帆啼笑皆非,若非正有公主府的侍卫奴仆远远地跟着,太平的翘臀便免不了挨上一记大巴掌:“我的殿下,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太平公主忧心忡忡地道:“若是人家太过正经了,会不会惹你生厌呐?”
杨帆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她这种一语双关的挑逗,而是漫声说道:“财富,是十年就会垮塌的棚屋;权力,是千年不倒的石殿。可这种面子上的风光又是什么呢?”
杨帆撮唇一吹,便把一片飘到面前的雪花吹开了去,杨帆道:“不过就是这么一片转瞬即逝的雪花,真不明白有些人为什么会乐此不疲,争它作甚!”
太平公主虽然慧黠,但是这一次真的没有猜到杨帆的目的,她还真以为杨帆是气不过来俊刻意到龙门显摆威风的作法,所以向她求助,想让来俊臣吃个瘪,所以方才成功地激怒了一群护花使者,上山去找来俊臣的麻烦,她才心中喜悦。
这时听着杨帆好笑的语气和那一番轻蔑的比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似乎不对。联想到杨帆当初派人传讯时,特意指明要她带上张家兄弟,太平公主忽地恍然大悟:“张氏兄弟?你的目标是他们?”
“没错!”
杨帆微笑起来,同样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但是因为出身、环境的不同,显然还是太平公主对于权术阴谋的感觉更敏锐一些,如果换作婉儿、小蛮或者阿奴,她们不会这么快就明白自己的用意。
杨帆道:“坦白地说,来俊臣刚回京时,我也看轻了他,以为皇帝只是念着她当初登基称帝时,来俊臣为她立下的汗马功劳,调他回京作为报答。但是刘思礼、纂连耀一案之后,我就明白了!”
杨帆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看着那一团白雾迅消散在空气中:“来俊臣一直以孤臣自居,而且女帝也始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对来俊臣的信任从未消失。只要来俊臣不是做得太过份,就没有人真能置他于死地!
皇帝或者会因为他做的太过份而处罚他,但是每当她需要用冷酷的手段扫除可能的威胁时,还是会想到他,继而起复他、重用他,因为女皇觉得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而且得心应手。”
杨帆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太平公主,笑了笑道:“女皇曾经想用我取代他的,可惜我让她失望了。我的手段没有来俊臣狠辣,女皇用着不得力!而且,不管我是和李昭德走在一起还是和武三思走在一起,她心里都会不痛快!
她也许对我这个人很放心,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就此把我倚为心腹,她想要的心腹是……只要她在位一天,眼里就始终只有她一个主子,只要她一声令下,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去为她咬任何人!”
太平公主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地道:“可母皇身边,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母皇本以为江山已定,没有了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可是刘思礼、纂连耀一案,让她再度感觉到了危险。”
杨帆颔道:“没错!所以,我们用正常的手段,很难扳得倒他,哪怕他在为女皇做事时,依旧不断地往里边挟带私货。女皇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对于皇储却到现在还举棋不定,这种时候,她更需要来俊臣这种人。”
太平公主道:“所以,让他担任京兆尹和司农少卿只是一个开始,用不了多久,母皇还是会把他调回三法司!”
杨帆道:“然后,他就会再度成为女皇的耳目和爪牙,御史台的酷吏已经被一扫而空了,不过以来俊臣选拔‘人才’的不拘一格,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度招集一群酷吏,这种人,总比治国的干材良臣要好找一些。”
太平公主站住脚步,两眼闪闪亮:“那班酷吏垮台以后,我们才第一次扩充了力量,一旦让来俊臣再成气候,那就是我们的灭顶之灾了!很可能……等到母皇殡天的那一天,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对抗武氏、匡复李唐。可是,连诬陷宰相这么大的罪名都扳不倒他,那就除非是在母皇心中比他更有份量的人对他下手,才有可能了!”
杨帆微笑道:“没错!那么皇帝心中,比来俊臣更有份量的人是谁呢?”
太平公主默然转身,黯然答道:“不会是我,她的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哪个都不是!”
杨帆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所以,恶人还须恶人磨!”
太平公主怀疑地道:“你觉得,张氏兄弟能行?”
杨帆睨了她一眼,道:“你不要因为他们为人面就看轻了他们。并不是每一个做面的都是怀义嫪毐之流。女皇现在对他们的宠爱,远胜于薛怀义当年,可他们有薛怀义当年那般跋扈么?
然而暗中他们已经做了多少事情,薛怀义侍奉女皇十余年,在朝中可有自己的一兵一卒?然而张氏兄弟才侍奉御前多久,在朝中已经拥有了多大的力量?张氏兄弟,毕竟是出身名门,饱读诗书,这两个人,不简单!”
太平公主侧过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杨帆笑问道:“怎么?”
太平公主道:“思虑缜密、手段老辣,朝廷大势,一目了然,这借刀杀人的手段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若是你在官场上浸淫数十年,吃过无数的亏、受过无数的教训,于一场场博奕中脱颖而出,能有这般心思手段也不稀奇,可是你……”
太平公主轻轻摇了摇头,喃喃地道:“你有这般眼光、这般心思、这般手段,便是做一个镇抚诸侯、统摄百官的宰相都绰绰有余了,可你才多大年纪,进入官场才寥寥几年?世上真有天生奇才的人么?”
杨帆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如果这位公主殿下知道他是由当世最大的七大世家联合成立的“继嗣堂”显宗之主,如果知道他手下最重要的部门不是那些从三山五岳吸纳来的江湖异人,不是那些暗中掌控着天下经济命脉的豪商巨贾,更不是他们不断扶持和栽培、已经渗透到朝廷各个层面的那些官吏,而是“观天部”,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观天,观天之化,推演万事!
在“继嗣堂”中,专门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或者是博览群书的饱学鸿儒,或者是曾经在官场上打熬了半辈子的致仕老吏,他们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根据秘部送来的各种情报,探讨、推演、谋划一些关乎时局和重要官员的事情。
这些人时常检讨历朝历代那些成功或失败的人和事,总结经验教训,根据他们所掌握的各种情报及时洞察朝廷的政治形势,对居庙堂之高的政治角力、朝廷内外的形势变化进行推演分析,继而得出一个结论。
这些深沉多谋、经验丰富的人,一个人两个人,或许他们的分析研判会出很多错,但是如果有很多的智士分析得出同样的结论,那么他们犯错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杨帆自幼受虬髯客指点薰陶,见识本就远比一般人要高,再有这样一个强大的智囊团辅佐,他没有表现的像诸葛亮一样智近于妖,已经算是很低调了。
不过,再犀利的武器,也要掌握在会使用它的人手里才行。这个观天部汇集了各大世家能够延揽来的大量智士,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并不是世家的人,因此为了避免继嗣堂被他们所掌握,这些人只负责研判,至于推演的结果宗主是否采纳、是否执行,他们完全没有过问的余地,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推演的结果报上去,人家有没有看上一眼。
杨帆看着太平公主欣赏乃至有些崇拜的目光,温柔一笑,一句甜言蜜语想都没想就出笼了:“哪有什么天纵其才,我能如此,还不是因为你嘛。常言道,近朱者赤,和你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我就变得聪明起来了!”
太平公主“噗哧”一笑,虽然依旧奇怪杨帆的谋划分析为何如此老辣,但是知道他这么说就是不想说,便也没有不知趣地问下去:“好吧,听你这么一说,你今日这番作为,还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李家喽?”
杨帆笑道:“不错!在下如此煞费苦心,正是为了公主殿下,殿下何以谢我呀?”
太平公主叹了口气,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小女子身无长物,如此大恩实在无以为报,不如……就以身相许了吧?”
杨帆摸了摸鼻子,无奈地道:“这个……貌似和公主为在下出头的结果没什么两样呀?”
太平公主理直气壮地道:“怎么会没有区别?当初人家向某人投怀送抱的时候,依着那人的说法,这里边的区别可大着呢!”
糟糕,人家要跟自己翻老帐了,杨帆赶紧告饶:“好好好,殿下所言……”
“杨帆、你好样的!你好样的!”
一阵尖厉如猿啼的怪叫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杨帆的话。
杨帆和太平公主霍然抬头,就见来俊臣站在一处山坡上,衣衫不整、幞头也没戴,披头散,正暴跳如雷地指着他大喊大叫:“杨帆,你好本事!哈哈哈哈……,我跟你姓!我他娘的从今起我跟你姓!我……哎哟……”
来俊臣在山坡上跟跳大神儿似的跳得正欢,脚下突然一滑,一个屁股墩儿坐到雪地上,“嗤溜溜”地顺着山坡向山下滑去,山谷中登时传出他更加凄厉的叫声:“救命啊~~~~,姓杨的,我和你不共戴天!救命啊……”
杨帆手搭凉篷遥遥望去,直到来俊臣的身影消失在一片丘陵背后,这才吁了口气,嘟嘟囔囔地道:“不是我多疑,我真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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