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星。”小内侍低声吐出三个字。

画眉一言不发，转身撩起帘栊，直接将人放了进去。

殿内，檀香缭绕，太后斜躺在美人榻上，一名宫婢正轻轻为她按着太阳穴，看到小内侍与画眉进来，微微倾身与太后低语了一句。

太后眼帘微抬，小内侍垂首上前冲太后行了个礼，“奴才见过太后娘娘。苏念星出宫了，奴才瞧着他脸色不大好，但手里并没有拿什么东西。奴才悄悄去看了，皇上的药还在熬着呢，瞧那架势，一时半会不像是能好的。”

太后未置可否，缓缓点头，小内侍又行一礼，乖巧退下。

“你也下去吧。”

画眉斥退了为太后揉太阳穴的宫婢，躬身冲太后福了一福，笑盈盈道。

“恭喜太后娘娘，贺喜太后娘娘，皇上果然要出手了。到时候太后娘娘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以皇上毒杀大长公主之罪名，让其禅位给小皇子。小皇子年幼，娘娘便可名正言顺的垂帘听政，再无人敢非议一分。”

“而且更妙的是大长公主一死，便再无人能分娘娘权柄，更有数不尽的钱帛可充入国库，以解国库空虚之祸，真是一石三鸟，可喜可贺。”

太后唇角翘起，抬手虚指了一下画眉，“你啊！”

她侧了侧身，画眉快步上前，扶着她坐起。太后才继续道，“心思玲珑，心肝通透，可惜还是不够火候。人参的事情，你以为大长公主会相信德公公是凶手？”

画眉怔住，“娘娘的意思是，大长公主对您起了疑心？”

太后微微颔首，“也只是起了疑心。哀家会打消她的疑虑的。”

“娘娘的意思是？”画眉不懂了。

“与大长公主，来日方长。你差人盯紧了苏念星，待他去大长公主府之后，再差人去提醒云兮郡主，苏念星意图对大长公主不利。”太后缓缓道。

画眉眸光微闪，“这……会不会来不及？”

太后别有深意望向画眉，画眉瞬间恍然，“奴婢这就去吩咐。”

第二日，天空放晴，第三日，积雪便消融大半，琉璃瓦上的积雪化成连绵不断的水珠儿顺着房檐吧嗒吧嗒滴落，搅的人心烦意燥。

画眉与梁公公对视一眼，两人咬牙进了暖阁。

“怎么样？”太后急切的声音在两人进门的一刹那响起。

“奴才搜遍了东六宫、西六宫，依旧不见小皇子身影。”梁公公低垂着眼眸。

“奴婢已经问过慈宁宫所有当值宫婢、内侍，以及御膳房，小皇子之前住的重华宫所有宫人，并没有人见到小皇子。但是在明德殿发现了细叶的尸首，而且……”

画眉垂下了眼眸，声音也低了下去，“梁兰清也不见了。”

“什么？”太后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奴婢怀疑是细叶将小皇子带给了梁兰清，之后被梁兰清杀人灭口，梁兰清又带走了小皇子。”画眉说着自己的猜测。

太后冷笑，面色阴沉，“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她一个废人，手无缚鸡之力，带着一个几乎都不肯走路的孩子，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就堂而皇之的出了宫？”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画眉语结。

之前，她也不相信梁兰清能带着小皇子出宫，可这两日，皇宫几乎翻了个底朝天，的确是既没有找到梁兰清也没有找到小皇子。

“会不会是皇上？”画眉猜度。

“你问哀家？”太后睨向画眉与梁公公，“哀家若是知道，还要你们做什么？”

“娘娘息怒。奴才即刻再去探查。”梁公公急忙退下。

画眉行了一礼，转身欲走，一名小内侍却急急进来，“见过太后娘娘，奴才刚才瞧见苏念星进了大长公主府。”

画眉倏的望向太后，太后眸光微闪，看向她，“去吧，去告诉云兮郡主。”

清芷院，慕云兮正坐在榻边，摇着一个玉柄的拨浪鼓。

鼓声清脆，榻上躺着的小人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那叮咚响的鼓儿，握成拳头的小手不是挥上一把，嘴巴里发出“哦哦”两声惊叹，逗得慕云兮忍不出轻笑出声。

抬眸看向一旁正笨手笨脚绣着虎头鞋的霍晓晓，“真的是太可爱了，我好想在他圆圆、嫩嫩的小脸上咬一口。”

“不许！”霍晓晓瞪了一眼慕云兮，瞬即嬉笑着将自己的手腕伸过去，“不如咬我吧？”

慕云兮撇嘴，“咬不动。”

霍晓晓瞪眼，她却已摇着手中拨浪鼓，看向床上粉粉嫩嫩的宝宝，“放心吧，宝宝那么可爱，姑姑才不会咬你，姑姑只会疼你。等你再长大一点，姑姑就带你出去玩，就咱们两个，不带你娘。”

“也不带他吗？”

霍晓晓促狭的瞥了眼慕云兮隆起的小腹，低头又往虎头鞋上又扎了一针，“哎哟。”

“又扎着了？”

慕云兮看向可怜兮兮将手指头含进嘴里的霍晓晓，“这虎头鞋你还是让绣娘做吧，不然这鞋没做好，你这手要先扎成筛子。”

“才不要，这是我儿子的鞋，当然是我这个做娘亲的亲手做了。”霍晓晓重新拿起针，有些遗憾道，“我针脚粗，他贴身的衣物做不了，鞋再做不了，那我这个做娘亲的还能为他做什么？”

“能做的可多了，”慕云兮将手中的拨浪鼓交给露儿，起身拿走霍晓晓手中的虎头鞋与绣线，“你可以教他骑马射箭，教他蹴鞠、投壶，最重要的是，比起娘亲亲手绣的虎头鞋，他更想与娘亲一起玩耍。”

“你怎么知道？”霍晓晓狐疑。

“祖母说的啊，”慕云兮拉起霍晓晓的手，看了看她手上的针眼，“祖母说，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父皇、母妃可以陪着，后来她希望与……”

慕云兮忽然住口。

“希望什么？”霍晓晓一脸探究的望向慕云兮，“怎么不说了？你知不知道，这说话说半截的人最……”

“小姐！”

楚辞从外边大步进来，“宫中的画眉姑娘来了，她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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