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清脸色有些难看。

雀儿、阿玉那些人或是在平准司的大牢，或是在京兆尹的大牢，他如何去问？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去问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慕云兮看着凤千清浓云密布的脸色故作恍然，“哦，我忘了，雀儿他们都还有案子在身上，如此，小侯爷就要好好催一催平准司的沈大人和京兆尹的方大人，让他们赶紧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倘若是有人陷害，定然是要还我一个公道的，不然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我慕云兮也绝不退缩，倘若真的是雀儿、阿玉他们胡作非为……”

她挺胸抬头、正义凛然道，“到时候小侯爷也不必求情，该杀就杀，该剐就剐，就算我所有铺子都不开，生意再也不做，也绝不会姑息他们这般弄虚作假。”

凤千清心中发苦，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慕云兮说的合情合理。

“好，我这就去一趟京兆尹和平准司。”

凤千清一出门，凤千夜便从里间走出，薄薄的唇轻轻抿着，幽黑的眸子暗涌翻滚。

“你说，他们不会有事吧？”慕云兮看向他，脸上再也没有了适才的正义凛然，满满的担忧。

“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凤千夜笃定，扶住慕云兮的肩，“这事，快则三日，慢则五日必定会有个结果。而且，是好的结果。”

“皇上，鸿胪寺传来消息，快则三日，慢则五日，西月使团便到上京了。”小内侍恭声回禀。

正盯着满桌荤腥、唯一一碟绿莹莹豆芽的皇上一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凤千清何在？去将他给朕唤来。”

到现在了，东市、西市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堂堂天子，竟然连蔬菜都吃不上，下面的百姓更是可想而知。

“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好了，”皇上呵断凤千清行礼，“东市怎么样了？你可找到货源？”

凤千清面露苦色，“皇上见谅，这货源零零散散也找到一些，不过却是杯水车薪，微臣怕闹出更大的乱子，因此不敢轻易放出来。还请皇上再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相信，必定能找到合适的货源，让东市兴旺起来。”

“时间？”皇上冷笑，“好，你告诉朕，你要多长时间？”

凤千清略略沉吟，“若前往外地，再寻找货源，之后运送到上京，怎么着也得两个月吧？”

“两三个月？朕连两三日都等不了，”皇上气的直转圈，“还有三五日，西月使团就到上京了，这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有使团来上京，小侯爷的意思是让那些番邦人来看朕的笑话？”

“微臣惶恐。”凤千清一惊，单膝跪下。

这次，皇上再没有像以往那样将他扶起，只是凝眸望着他，眸色深深，“凤千清，枉朕登基以来一直信任你，你太让朕失望了。”

“主意是你出的，闹事的人是你找来的，花圃的火是你纵的，东市也是你接手的，朕放心将一切交给你，你呢？给朕弄的乌烟瘴气，百姓怨声载道。”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凤千清另一条腿也跪下，连连叩首，“是微臣思虑不周，没有想到人面桃花、步步锦绣这些铺子的库存仅仅能够支付一两日。”

“有人告诉微臣，之前人面桃花、步步锦绣这些铺子的库存至少能制成一两个月，所以微臣才想到了这个……”

“够了！”皇上厉声截断凤千清的话，“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现在就去告诉平准司与京兆尹，让他们将人赶紧给朕放了。”

“就这样放了？”凤千清有些不甘心，这次机会一旦失去，可就再不能重来。

“不然呢？三日之内，你能让东市、西市恢复往昔吗？不能，就给朕闭嘴！”

“是！”凤千清心中怒火滔天，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微臣这就去让平准司、京兆尹放人，只是如此……”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皇上，“怕是也不能善了。”

慕云兮义正言辞的模样还在眼前，她可是说了，倘若雀儿、阿玉他们是被冤枉的，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又是那么好给的？

“先去放人，”皇上有些不以为意，“人放了，朕不信她还敢乱来。”

人放了，可皇上的饭桌上依旧只有一碟豆芽显得绿意盎然，其余菜色虽然看着色香味俱全，但总是缺了那么一点意思。

“来人，传云兮郡主。”

他倒要看看慕云兮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人都放了，竟然还不敢快让人将各个店铺开张。

“云兮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云兮恭恭敬敬与皇上行了一礼，半晌却听不到一点动静，她却也不着急，额头依旧紧贴着放在地上的手背，一动不动。

皇上也凝眸望着她。

恍惚他还记得，初次见她的时候，他甚至不屑与她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可没想到正是这个小丫头将上京城搞得一团糟。

“慕云兮，你可知罪？”皇上的声音仿若雷霆。

“云兮不知，还请皇上明示。”慕云兮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说话的声音甚至都与刚才一般清脆，没有丝毫害怕之意。

皇上因此更怒了，“不知？你当真以为有太后与大长公主庇护，朕就不敢处罚你？”

“云兮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而且，庇护云兮的也不是太后与大长公主，而是上天。云兮相信，上天自有公道。”

皇上一滞，忽的想起四月飞雪的事情，心中竟然莫名有点虚了。

“好了，抬起头来吧。”

皇上的声音缓和下来。

“多谢皇上。”慕云兮起身，摇杆挺得笔直，头也抬起，只是眸光低垂，一副温柔恭顺的模样。

皇上忍住心中焦躁，“你是朕亲封的郡主，朕不指望你替朕排忧解难，但至少也不能给朕添堵，你说对吧？”

“云兮不敢。”

“不敢？”皇上轻呵，看向她的眸光如薄薄的钢刀，想要剐下她的皮肉，看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敢为何至今东市的那些铺子都没有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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